丁雨滟在一条小巷里吃了盘羊肉拌面,拎了听啤酒边喝边溜达。她就借住在云飞他们的招待所附近的一家蒙古人家里,黑马也寄放在人家家里。
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云飞那伙人,她是按照娘亲的要求在春分前去找乌仁大叔的。不过既然路上遇到了云飞,顺便打探打探也是应该的吧。
安醇的事情她听说了,赵师兄去江南之前特意找到她口述了经过,听说是自杀她很诧异。这个师兄是师傅亲自教的,她也见过几次面,感觉安醇为人内敛性格沉稳。自杀?怎么可能?
听说张小曼也在场,她认定了是敌人胁迫安师兄自杀的,因为所谓自杀云云都是张小曼后来所言。
若不是娘亲曾经一再嘱咐不得干预凡尘俗事,她甚至想冲到江南去杀了云飞那个混蛋。太可恨了,竟然拿一个女孩子去要挟自己的对手。
她看看天色已不早,估计那三个人现在也吃过晚饭了,她喝干了啤酒将易拉罐随手捏扁丢在路边,朝云飞他们住的招待所走去。
一开始遇到那三个人的时候,丁雨滟就觉得这几个人非同寻常。三个人穿着这里不常见款式的皮夹克,戴着的墨镜很令人奇怪。虽说这里春夏的风沙很大,不过当地人和游客带的都是那种宽框较厚的变色镜,他们戴的是那种较薄的墨镜。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墨镜后边犀利的目光,尤其那个女孩子眼光里有着冰凉入骨的感觉似乎能穿透她的心灵。
说真的,她很害怕与那个“云馨芮”对视。
那个宇文龙表面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有事没事的时候嘴上总喜欢叼个小玩意儿,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丁雨滟跟云飞动手的时候,宇文龙悄悄地从车里钻出来,浑身绷着劲儿随时准备爆发,眼里蕴着一股杀气。
那个云飞速度快得惊人,自己的鞭梢已经从他手上抽了过去,他的手竟然还能追上鞭子一把抓住?真是奇怪。这个家伙难道也是一只豹子?丁雨滟想想,对云飞很是好奇。
既然已经追到这里了,不如好好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惊奇之处。
夜色擦黑的时候,丁雨滟走到了招待所所在的街道拐角,正好看见云飞他们三个人从招待所有说有笑地出来,手里拎着一网兜水果,似乎要去看望什么人。宇文龙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瞧了瞧,丁雨滟赶紧缩回身子,希望他没有看见自己。——毕竟,自己跟那些受过训练的特工没法比,小心一点儿没坏处。偷窥这种事情可不光彩。
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丁雨滟悄悄跟了上去。
她跟着他们走到了下午去过的那片居民区,眼看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小院子,内心开始犹豫,是跟进去还是在外面等?
左右看了看,隔壁人家的土坯院墙上没有插玻璃渣,她按住土墙纵身翻了上去,按着屋檐隐住身形往邻居院里看。
那户人家似乎是拾荒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大摞扎好的麻袋——啤酒瓶、易拉罐、废纸箱占据着院子的角落,铺在地上的青石板都开裂了也没有换。院子里面防着几个小马扎,中间是一个小矮几,两个老人家穿着厚厚的棉袄端坐着,三位年轻人站着。
丁雨滟仔细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云飞似乎认得那两位老人,他轻轻地放下网兜,对老人说着什么。两位老人似乎很不高兴,转身欲往屋里走。云飞忽然跪下了。
丁雨滟好生奇怪,看看四周地形,想往前靠靠。她轻轻地跳上房,纵身几个飞跃,跳到了那个院落的房顶上。再往下一看,院落里面已经没有了人,应该是进屋去了。她咬咬牙,心想反正自己又不是来偷东西的,纵身跳到了院子了,往屋门挪。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看,是宇文龙。宇文龙对她笑了笑,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嘘”一下做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手枪收起来,捏住她的右手脉门拉她进屋。丁雨滟说:“放手,我自己进去。”宇文龙松开手,两个人一起进了屋。
外屋坐着Cinderella,看见两个人一言不发,指指紧挨着自己的一张方凳示意丁雨滟坐下。
卧室里面,云飞和两位老人在慢慢交谈,陈伯和宋阿姨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个壮实的年轻人。十几年过去了,云飞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
过了好一会儿,陈伯开了口:“小飞啊,不是伯伯不相信你,有些事情蛮重要的。现在,伯伯信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飞说:“我回来,有事情求您,我想知道我父母是谁。”
宋阿姨看着他:“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看到云飞略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李爷爷曾经留下一个铁盒子,里面有几封信,你可以读读。”
丁雨滟在外屋坐立不安,身子扭来扭去,看看Cinderella沉静的模样,她想说话又觉得不太合适。正局促不安的时候,云飞和两位老人出来了,老人看见丁雨滟有些奇怪,宇文龙嘿嘿笑着介绍说:“我们的导游,哦不是,是云飞的妹妹,啊也不对,反正就是这样的。”老人笑笑表示理解。
几个人跟着老人往外走。
丁雨滟看看两位老人佝偻的身子花白的头发,很是疑惑。Cinderella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妹妹走啊。”丁雨滟边走边嘀咕:“我讨厌做别人的妹妹。”感到Cinderella的手心滑滑的凉凉的,反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温暖一下。
这个女孩子心地挺善良的。Cinderella心想。
老人带着他们出了院子,来到了云飞曾经住过的院门口,哆哆嗦嗦掏出钥匙开锁,半天没打开。丁雨滟上前去拉住锁鼻轻轻一捏,锁掉了,她推开木板钉的破门,闪在一边。
云飞尴尬地笑了笑:“呃,反正不需要锁了,谢谢你了。”迈步跨了进去。在院子里看了看,拣了几样工具看看,都锈蚀了,又回到宋阿姨家里拿了把铁锨来,一个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挖起来。
这种小院,一般在地下一米多深铺层厚煤渣吸水,上面是细砂,然后才铺上厚土,挖起来并不难。很快,云飞就挖了个两步宽的,弯腰捞了个汽车油布包裹上来,他把东西交给宇文龙提着,把坑填好。
丁雨滟好奇地看看那座屋子,Cinderella拉着她的手说:“不用去看了,里面的东西不属于咱们。”
回到了宋阿姨和陈伯的院子,进了屋,云飞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几瓶白酒,摆在桌上:“这个留给陈伯了,替我送给哥哥姐姐,埋了快二十年了。”取出里面的白铁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几封家信,外面裹着塑料袋密封得很好。Cinderella拿过铁盒,说:“我帮你保管吧,有些年头了一拆就烂,得特殊处理。”云飞点点头。
丁雨滟觉得索然无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白来一趟。她转身想走,却被宇文龙拦住了。Cinderella对她说:“你别乱跑了,晚上跟我们一块住。省得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溜来,晚上和我住一块,我跟你说说话。”丁雨滟甩手:“你管得了我?你是我什么人?”说完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东西还给我。那玉佩是我娘给我的。”宇文龙耸耸肩膀:“在我们三个身上,你搜吧。”丁雨滟看看Cinderella:“明天我就要走了,东西还给我。我知道他们都听你的。你们是无赖吗?偷我东西要挟我,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东西,再不给我,我真要动手了。”
“你本来就把我们当无赖的,是不是?你还恨我,说我把张小曼拐去要挟安醇,是不是?你一直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们,你不怕我们找你娘亲说理去?我知道她就住在天山上,反正我们就要去,顺便去拜访一下老人家。莫要得罪我,你娘亲的腿病我有办法治好的。”Cinderella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丁雨滟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好奇想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呗,说真的,我还挺喜欢你这个妹妹的。你喜欢古兵器,我送你几样就是了。”
此时,云飞和老人又从里屋出来了,彼此很开心地笑着。云飞说:“我们走吧。”直接就搂着Cinderella出门。老人对着脸红的Cinderella笑笑,说:“我们下个月就搬到女儿那里去了,你们办喜事的时候来个电话就行,云飞那里有号码。”
出了门,Cinderella十分恼怒的说:“爪子拿开,谁是你老婆了!”云飞恬着脸说:“哎,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带个媳妇吧,客串一下呗。”丁雨滟在一边怪笑起来:“哈,原来你不是他老婆啊,呸,小三。”云飞火了,过去想揍她,宇文龙拦住了。云飞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Cinderella在云飞耳边说了句什么,云飞嘿嘿笑了,仔细打量丁雨滟,还咋吧咋吧嘴巴,看得丁雨滟毛骨悚然再也不敢说话。宇文龙走在最后面掠尾,故意恶搞,轻轻对丁雨滟说:“他们说,回头多送些化妆品给你,洗白白了就可以给云少做小四了。不过,我看你这肤色是洗不白了,估计会嫁不出去的。”她气得直翻白眼。
与那两个心怀不轨的臭男人比较起来,云馨芮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友善好多。丁雨滟夜里跟她说了好多话,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晨,丁雨滟醒过来的时候,云飞他们三个人早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