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告退。”
陪着凤婉演了这么一出戏,黄天佑也着实觉得乏累,如果不是因为祁仲康相信他的话,恐怕今日这出戏便要演砸了,不过他也觉得奇怪,为何祁仲康能够这样轻易相信他和凤婉的话?从他在留香阁里面得到的情报来看,祁仲康此人一向多疑,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轻信他人才对。
黄天佑哪里知道,祁仲康每隔几日都要到未央宫一次,而未央宫里面的桂花酿恰恰有蛊惑人心的作用,长此以往下去,祁仲康的脑子自然没有往常灵光,如果换了从前的话,若是看到他的嫔妃和其他的男子在一处,恐怕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打入冷宫。
绿儿看得胆战心惊,她多么害怕此事会牵连到自己,好在,祁仲康并未追究凤婉的责任,自然也牵连不到她。
“皇上,今夜到底是臣妾的不是,如若不是因为臣妾睡得不安生,也便不会请了黄道长,原本以为不过是件小事,是臣妾考虑得不周到了。”
凤婉一一解释着,听得祁仲康心中十分舒坦,“既然是无心之失,朕也不会怪罪于你,朕已经给了你和黄道长自由出入的权力,旁人若是说三道四,你尽管告诉朕就是,朕一定为你做主。”
“多谢皇上。”凤婉微微一笑,“只是凤婉今日身子不爽,不如由我的侍女替我服侍皇上。”
说着,凤婉递给了绿儿一个眼神,绿儿早就按捺不住,连忙来到祁仲康的身边为祁仲康布菜,不过只是几个微小的动作,可是绿儿已经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为的就是能够让祁仲康满意。
奈何祁仲康根本就没有多看绿儿一眼,即便绿儿是绝色之姿,奈何出身卑微,她又能帮着自己成什么大事呢?
更何况,绿儿的姿色也不过是一般!
“皇上,这蟹黄酥是琳琅公主特意吩咐奴婢做的,您尝尝。”
说着,绿儿特意夹了蟹黄酥过去,却发现祁仲康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去,“大胆奴婢!”
“皇上这是怎么了,如何和一个奴婢置气?”
凤婉连忙柔声劝慰,一边瞪了绿儿一眼,“不中用的东西!”
“皇上恕罪,琳琅公主恕罪!”
绿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竟然惹得祁仲康如此不高兴。
“本公主何时吩咐你做过蟹黄酥,明明皇上是最不爱吃蟹黄酥的。”
凤婉横着眼睛,她的确没有这样吩咐过,左不过是绿儿自作主张,不知从什么地方听了来,只可惜绿儿奉承错了地方,因为祁仲康每每吃了蟹黄酥之后就会浑身不舒服,也正因为如此,从来没有人敢给祁仲康吃蟹黄酥。
可偏偏绿儿这样做了!
听凤婉如此说,绿儿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皇上饶命,奴婢不曾知晓此事!”
“你若不曾知晓也便罢了,错就错在不该将这个罪过推在婉儿的身上!”
祁仲康缓缓道,凤婉一向心思细腻,如何会不知道自己不爱吃蟹黄酥?更加不会特意让绿儿做了蟹黄酥给他,可见是这个奴婢想要攀高枝儿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绿儿不敢抬头,她知道想要得到恩宠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如果能侥幸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
“皇上不要动怒,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将这么笨手笨脚的丫头派到了婉儿的府上!”
凤婉如是埋怨道,可祁仲康心中却犯起了嘀咕,内务府的总管正是凤安舒的亲信,原本祁仲康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过这些天的事情联系起来,看来凤安舒是有意要找凤婉的不痛快,所以才故意让绿儿来到未央宫里面伺候。
“回头朕让人拨几个好的过来。”
凤婉却微微摇头,“皇上有所不知,凤婉出身民间,不习惯被人伺候,更加不喜欢颐指气使,若是人多了,臣妾反倒是觉得束手束脚。”
“既如此,就将这丫头打入辛者库。”
“皇上饶命,琳琅公主饶命!”
绿儿吓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虽然说祁仲康已经饶了她的性命,可辛者库是什么地方?不出七日,她一定会被折磨死!
饶命?
凤婉淡然地看了痛哭流涕的绿儿一眼,她既然有了逾越主子的心思,就不该继续留在未央宫,有了紫苑的教训,凤婉原以为绿儿会放得聪明一些,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还是如此猖狂。
既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
凤婉这便是杀一儆百,告诫那些在暗处里面蠢蠢欲动的人不要拿她身边的人做文章,否则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黄天佑作为三品大员,自然也可以上朝,因了慕容安不方便上朝的关系,有许多事情自然要他出面,比如说举荐穆南心。
凤婉曾经说过,想要成事,那么文武双方一个都不能少,穆南心出身武家,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凤婉既然答应了穆安鹂,就自然会安插穆家的人入朝为官,更何况穆南心是否和穆家一条心,实际上已经很明显,左不过穆家的人太过于自以为是,认为穆家的人都应该为了穆家肝脑涂地才是。
只可惜,穆家的人输就输在这样不该有的自信上面!
穆南心生得贼眉鼠眼,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副皮相,方才入不得穆家掌权人的眼,只是因了穆童之死,穆家一时之间无法安插进来合适的人选,恰好凤婉流露出让穆南心入朝为官的意思来,因为穆安鹂自然忙不迭地撮合此事。
只要是穆家的人,无论是谁,终究是有好处的!
夜半,未央宫。
凤婉伫立在窗前,“王爷以为,穆老将军如何?”
穆子安?
慕容安挑眉,“穆老将军是一员大将,只是生不逢时。”
既生瑜何生亮?
穆子安的确是难得的将才,可偏生刚愎自用,认定自己的能力定远远在慕容安之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份骨子里面的骄傲,也许他不会惨败于慕容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穆子安才恨毒了慕容安,恨不得找个机会能够将慕容安除之而后快,只可惜他如今驻守边关,无召不得入京,倘若贸贸然回来,反而会引得祁仲康的怀疑,于穆家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爷自然算无遗漏,只是有一事,我要提前和王爷打好招呼才是。”凤婉眼波流转,她相信就算自己不说,慕容安也能猜出大半来,“凤婉于后宫之中孤立无援,已然和鹂贵妃娘娘结成联盟。”
慕容安果然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来,凤婉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应了自己的猜测,这才缓缓道,“穆老将军和王爷之间确有恩怨,奈何立场不同,大家各为其主,所以穆老将军才会令鹂贵妃娘娘为难王爷。”
“你觉得本王是那等狭隘之人?”
凤婉微微摇头,“自然不是,左不过因了秉承着相互信任的原则,提前告知王爷一声而已,凤婉相信,王爷于宁安殿中也不会得闲,这朝堂之上大臣们的盘根错节,王爷应该早就梳理得清清楚楚。”
慕容安不置可否,“这等情报,相信黄道长已经和你说过许多。”
不知为何,凤婉总是隐隐觉得慕容安的情绪不佳,尤其是在提到黄天佑的时候,那种不满的情绪似乎更加明显些。
“王爷可是不喜欢黄道长?”
“如果本王说喜欢黄道长,那才奇怪。”
凤婉被慕容安噎得没话说,的确,要是慕容安扬言说喜欢黄天佑的话,的确会成为一大怪事,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凤婉,慕容安就是不待见黄天佑。
罢了,反正他们虽然是一个联盟,但慕容安和黄天佑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心生厌恶也是无妨。
“王爷今夜来未央宫,可是有要紧事?”
“难道没有要紧事,本王就不能来未央宫么?”
慕容安的一双狭长凤眼若有似无地看着凤婉,让凤婉觉得浑身不自在,今夜的慕容安格外反常,寻常的时候他只会淡淡地说上几句,可今夜也不知是怎的,她说一句话,慕容安就要跟着呛上一句。
这不符合慕容安的行事风格!
凤婉兀自狐疑着,慕容安却好似认识到了自己的不是,他淡然地站起身来,“鹂贵妃只要不过分对付本王,本王也懒得理会这种小角色。”
凤婉不禁哑然失笑,恐怕也只有慕容安敢说穆安鹂是个小角色,她可是贵妃娘娘,在后宫之中,穆安鹂的地位仅次于凤安舒。
隔日上朝,黄天佑果真说起举荐穆南心之事,众臣自然不曾知晓穆南心是谁,但单单他姓穆,就足以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凡有些心思的人,都揣摩着祁仲康既然赐死穆童,就定然要对穆家下黑手,此刻黄天佑竟然触了逆鳞,推举穆家的人入朝为官,不是完全不曾知晓此事,便是胆大包天!
因此众人纷纷看向祁仲康,却发现他们看不透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侍奉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因为祁仲康对于黄天佑的话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黄道长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