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公主即将入宫,这是专门为琳琅公主准备的衣裳。”
说着,女子将一包衣裳递给了朦胧,凤婉有些不解,如果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何以要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难道,她是担心自己日后进了宫,在后宫内认出她的模样?
“是谁让你来送衣裳?”
女子只是摇头,“奴婢不知,琳琅公主若是喜欢,明日便着了这身去面见圣上,西越的服饰终究是不适合东莱。”
说着,女子转身离开,认是凤婉叫了两声都没能喊住。
“打开看看。”
凤婉狐疑,她总觉得女子来得诡异,按说若是祁仲康派来给她送衣裳的宫女,尽可以大大方方的,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朦胧刚刚打开包袱,凤婉就敏锐地抽动了一下鼻子,“朦胧,屏住呼吸!”
凤婉飞起一脚,将装着衣裳的包袱踢出去了老远,从包袱里登时飘散出一阵黄色的粉末来,如果不细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衣裳里面掺了东西。
“小姐,这是什么?”
朦胧不解道,她只闻了一点那种味道,就觉得甚是不舒服,可见刚才那种黄色粉末定是有毒之物。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件衣裳里面掺了大量的迷魂粉,虽是于身体无过多伤害,可闻者起码要昏睡十二个时辰,如此一来,我便耽误了进宫的时候,恐怕东莱国君会怪罪下来。”
凤婉沉声道,好在她嗅觉敏锐,闻到了迷魂粉的味道,若是穿上了刚才那件衣裳,恐怕就要一睡不起了。
“谁的心这么歹毒,竟然不想要小姐入宫!”
朦胧义愤填膺,她的脑子没有凤婉活络,只是觉得有人要害自家小姐,却不知到底是何人,毕竟长安于她来说乃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常年生活在洛城,自是不懂得皇宫里面的许多手段。
我的好妹妹,是你么?
凤婉福至心灵,若是单论此事的手段,祁仲康自是不会这样做,他并不知来和亲的人是还魂回来的凤安然,此刻该是等着自己入宫,可凤安舒不同,她刚刚入住凤仪宫,执掌凤印,如今听闻西越公主前来和亲,她自是会将自己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凤安舒,你还是如此狭隘,不许有人挡你的路,可是,我却偏偏要挡!
凤婉的眼中迸发出杀意,终于,她离着自己的敌人越来越近,离着自己的复仇也越来越近。
“小姐,奴婢去将那人抓回来!”
说着,朦胧就要冲出门去,却被凤婉叫了回来,“打草惊蛇,并不是上策,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待明日面见东莱国君,我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凤婉当然不会放过凤安舒,即便她此刻跪在自己的脚下痛哭流涕,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凤安舒,她要让凤安舒生不如死,体验自己过去的种种痛苦!
这一夜,凤婉睡得格外舒坦,睡梦中她终于可以手刃仇人,为自己和凤家报了血海深仇,也不枉费鬼谷子逆天改命,让自己的魂魄重生。
隔日,凤婉早早起身,特意换了身西越的代表服饰,西越和东莱的服饰有所不同,既然自己是西越公主,自然要体现其特色。
“小姐,您今日特别美!”
朦胧满脸崇拜地看着凤婉,想必今日一进宫,必当会得了东莱国君的宠爱。
我美么?
凤婉看向铜镜,的确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只可惜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凤安然,她无法顶着凤安然的名义回去复仇。
“琳琅公主,大皇子殿下已在外面等候,请琳琅公主快些出来吧。”
张坚的声音响起,凤婉应了一声,盈盈走出房间。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祁世宇见了凤婉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凤婉美艳不可方物,恨不得能够将其娶回东宫做太子妃,但很快祁世宇便醒悟过来,凤婉乃是西越公主,是要嫁与父皇为妃的女人,岂是自己可以觊觎的女子?
“凤婉见过太子殿下。”
到底此刻凤婉尚未封妃,只对着祁世宇微微一笑,眉眼间透露着淡淡的愁绪,更让祁世宇愈加不可自拔。
凤婉对祁世宇十分熟悉,他乃是杜妃之子,亦是祁仲康的第一个儿子,因此被立为太子,只可惜杜妃年老色衰,终日在其宫殿中闭门不出,免得惹了祁仲康心烦。
“琳琅公主不必如此客套,待今日过后,本宫还要叫你一声娘娘。”
祁世宇这话倒是不假,西越公主乃是尊贵之躯,大老远地和亲过来,就算不能为后,起码也要给个妃位,更何况凤婉此等风姿,定会成为父皇的宠妃。
凤婉并未加以理会,她不想与祁世宇之间有太多纠缠,两人就算年纪相仿,可好歹差了个辈分,若闲言碎语传到祁仲康的耳朵里,怕是于自己的复仇计划不利。
奈何祁世宇却不想就此放过凤婉,“琳琅公主的家乡是在西越何处?从前本宫也曾经去过西越。”
“太子殿下说笑了,本公主既然是公主,家乡自然是凌都。”凤婉顿了顿,“请太子殿下带本公主去面见圣上,晚了时辰,恐怕皇上要不高兴。”
凤婉自始自终只带着疏离的笑意,饶是祁世宇再如何热情,凤婉依旧不冷不热地偶然说上几句。
马车很快驶进了皇宫,侍卫皆知和亲的公主进了宫,因此纷纷投向好奇的眼神,奈何凤婉一直安坐于马车之上,普通的守卫自然无缘得见。
一直到了太和门,马车方才停了下来,在朦胧的搀扶之下,凤婉款款步下马车,一身艳色衣裙拖曳到地上,腰际系着一条鹅黄色带子,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直让人惊呼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琳琅公主,请!”
祁世宇带头走在前面,太和殿内,祁仲康位于上首,看着一袭红衣的凤婉摇曳生姿,逐渐清晰了面庞,祁仲康的目光深沉,看来慕容焰很有诚意,就算长公主因病无法和亲,到底也选了这个美艳的女子来。
“见过皇上。”
凤婉盈盈下拜,明明低垂着头,可祁仲康总有种感觉,这个女子的眼睛一定很漂亮,因此连道,“琳琅公主请起,看着朕!”
凤婉果真缓缓起身,一双明亮的眸子媚眼如丝,似乎要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果然是美人!
祁仲康抚掌大笑,“果然是美人,赐未央宫,至于名分,待封妃大典后,朕自有打算。”
未央宫!
凤婉唯有扣着手心,方才没有让自己当场反驳,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可皇宫内那么多座宫殿,何以偏偏为自己安排了未央宫?
“多谢皇上。”
凤婉带着潋滟的笑意退出太和殿,任由祁世宇将自己带到未央宫,“琳琅公主,这里便是未央宫,只是久无人居,怕是要打扫一阵子,本宫相信父皇很快就会为你换一座新的宫殿,只是如今封妃大典尚未举行,因此不好分配而已。”
凤婉微微颔首,“不打紧,不过是一处住所而已,哪里都是一样。”
抬眼望去,凤婉似乎还能嗅到这里的血腥气息,她被人嘲讽自己已是废后,更是被强行灌下断肠,那等屈辱,她到现在还不能忘怀。
“琳琅公主,你不是东莱人,怕是不曾知晓未央宫的来历,这里原本是废后凤安然所住,奈何洪武三年,凤天琪结党营私,竟意图造反,被父皇所处置,凤安然更是毒害嫔妃肚中孩儿,其狠毒心思为父皇所不齿,因此一杯毒酒赐死!”
说起这些的时候,祁世宇的语气充斥着不屑之意,让凤婉听着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为凤家辩驳。
凤天琪乃是忠良之将,结党营私之说纯粹是捏造,是欲加之罪!至于她凤安然,更是从来没有伤害嫔妃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一切都是祁仲康和凤安舒联手设计的毒计!
只可惜,凤婉不能说,若是现在说了,只会一时痛快,可她长久以来的计划便悉数付之东流。
“太子殿下请回,此乃后宫,我便不留太子殿下叙话。”
凤婉淡淡地下了逐客令,既然老天让她重回旧地,那么她便在这未央宫实施报复计划!
她凤安然回来了!
“小姐,您说皇上为何偏生挑了这么一个地儿给您呢?刚才太子殿下说了,这里是废后居住过的地方,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莫不是皇上不喜欢您?”朦胧旋即呸了几声,“小姐恕罪,是朦胧的不是,小姐如此美丽,又是琳琅公主,皇上怎么可能不喜欢您呢?”
“是否喜欢,全凭皇上的意思,我不过区区一介小女子,哪里有做主的权力?”
凤婉抚过未央宫里的铜镜,大约是因了太久无人打扫,铜镜上也蒙了厚厚的灰尘,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便是坐于铜镜之前,让宫女梳了祁仲康喜欢的发饰,再欢欢喜喜地等着祁仲康来未央宫。
只可惜,她当时等了一日又一日,等来的却是一杯断魂,自此,也断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