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凤婉还是轻轻点头,“婉儿答应。”
“第二,其中若有任何变数,不求手刃仇人,你必须即刻想尽办法离开东莱,二哥从从中接应你。”
“好,婉儿答应。”
凤天麟目光深沉,他何尝不知凤婉多半是在敷衍自己,可他自欺欺人地觉得,就算是为了今日的约定,凤婉也该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毕竟,他还在等着凤婉。
“第三,二哥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凤婉眼眶一热,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这世上最惦念她的,始终是她的二哥!
“二哥,婉儿答应,婉儿全都答应!”
凤婉早已经泣不成声,凤天麟该是下了多大决心,方才放手让自己去东莱皇宫一搏,倘若她没了性命,恐怕凤天麟会倾尽所有,杀入长安!
又细细嘱咐了许多,凤天麟方才打开门,果不其然见慕容安还守在门口,好在他们声音极低,又未曾涉及凤婉身世的隐秘,凤天麟倒也坦然,“劳烦王爷将婉儿送回皇宫。”
“凤将军可是想明白了?”
“婉儿想做之事,做哥哥的哪儿有不支持的道理?”凤天麟朝着凤婉宠溺一笑,眼见着凤婉的泪水又要滴落,他忙不迭递了条帕子过去,“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掉金豆豆,日后嫁到了东莱,可没人给你擦眼泪。”
“时候不早了,本王即刻送凤姑娘回宫,免得贵妃娘娘起了疑心,若耽误了大事便不好了。”
凤天麟依依不舍地看着凤婉上了马车,他作为东莱降将,恐怕无法在凤婉离开西越之时光明正大地送凤婉离开,今日很有可能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马车很快驶离了凤天麟的视线,凤天麟呆呆地站在宁王府门口,即便他再也看不见凤婉的身影,他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
“凤将军回去吧,倘若被人见了就不好了。”
青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凤天麟的脸色,原先在军营里的时候,倒没觉得这位凤将军难以接触,可但凡是涉及到了凤婉之事,凤天麟便紧张得要命,甚至于差点和慕容安起了冲突。
可怜,可悲,可叹!
青峰也是个男人,想着如若自己哪日有了心爱的女人,可他却不能与之成亲,想必也是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本王很好奇,你用了何等方法劝说凤将军放你去和亲,听了你即将去和亲的消息,凤将军差点将宁王府搅得天翻地覆。”
慕容安并未正眼看向凤婉,这一路上凤婉的心情沉重,想必是因了刚刚劝说凤天麟的缘故。
“木已成舟,若我不去和亲,岂不是要拖累王爷和贵妃娘娘?”
慕容安眯着眼睛,凤婉口中的实话一向不多,他并不认为凤婉是这等善良之辈。
一路无话,慕容安并未送凤婉到广怡宫,他毕竟是王爷,出入后宫多有不便,但此刻凤婉的身份不同,她乃是御赐的琳琅公主,可谓是一日之内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自是有不少人识得凤婉,也一一放行。
广怡宫。
因了在宁王府耽搁了一些时间,此刻天已擦黑,柳濯盈守在慕容瑶的身边,心中难免焦急,如若凤婉当真反悔,一去不复返,和亲的重任还是会落回到慕容瑶的身上,如今慕容瑶生死不明,一切希望尽数托付在凤婉的身上,柳濯盈甚至有些后悔,她如何就孤注一掷,将自己和女儿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一个从未相识之人的身上?
“贵妃娘娘,琳琅公主回来了!”
宫女的通传使得柳濯盈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好在,她赌赢了,一旦凤婉回来,她便再也不会让凤婉离开。
“凤婉见过贵妃娘娘。”
凤婉礼数周全,她眼观鼻鼻观心,自是知道柳濯盈心中不悦,这几个时辰于柳濯盈而言恐怕格外煎熬,凤婉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和慕容瑶之间,始终有一人要远嫁东莱。
“本宫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凤婉既已经答应了贵妃娘娘,就断然不会有失信的道理,只是天已擦黑,宁王不方便此刻进入后宫,不然有了王爷的担保,贵妃娘娘亦能放心一些。”
柳濯盈不再与凤婉谈论这件事情,好在凤婉已经安然回来,柳濯盈并不关心她到底为何离开,只要她在四日之后能够顺利登上去和亲的马车,她从此便可高枕无忧,和慕容瑶同处后宫,过着安生日子了。
慕容安并未马上回到宁王府,而是在宫门口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听着里面没有异常,方才安心回去,岂料凤天麟还未曾睡下,他执壶而立,样子甚是落寞。
“凤将军独自饮酒,未免太过于悲凉,不妨本王陪凤将军痛饮几杯,如何?”
“如此甚好!”
凤天麟与慕容安隔着石桌而坐,凤天麟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凤将军何时回洛城?本王也好让人打点行装。”
“若王爷不嫌弃,我想在王府住上一段时日,虽说洛城离着长安更近一些,可消息始终闭塞,我放心不下婉儿。”
慕容安轻挑眉头,凤天麟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他自是不能拒绝,更何况凤婉也曾经流露出此意,要凤天麟安生留在宁王府,慕容安虽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可放眼凌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宁王府更加安全。
“既如此,凤将军便住进兰香居,如何?那里曾经是凤姑娘的住处,离着渝香居也极近,如若有了凤姑娘的消息,本王定是会差人告知凤将军。”
凤天麟微微颔首,“有劳王爷。”
凤天麟剑眉星目,如若不是因为常年征战见不得女人,他定是会被蜂蝶围绕,而今他身处宁王府,这里的莺莺燕燕比起凤天麟多年在洛城见的女人都要多,且姿色个个出众,使人眼前一亮。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凤天麟心系凤婉而不得见,自是不会理会宁王府的姬妾三五成群地来兰香居略略小坐,有人为凤天麟缝制荷包,有人为凤天麟精心烹制糕点,更有甚者,甚至偷偷量了凤天麟衣裳的尺寸,为他做了许多件新衣裳来。
凤天麟对感情之事一向迟钝,可一来二去也明白了其中意思,但他愈加不明白的是,这些女人乃是慕容安收容在宁王府的姬妾,如何会这般不检点?
凤天麟是个直性子,兰香居离着渝香居又很近,所以凤天麟索性捧了衣裳过去质问慕容安,“王爷,难道你府上的女子行为这般放荡,你竟是管也不管么?”
“本王还以为凤将军好歹能看上几个,也好让本王尽了地主之谊,如今看来,凤将军的眼光倒是高得很。”
面对慕容安的揶揄,凤天麟越加不理解,“都道宁王风流成性,姬妾成群,可我怎么觉得,王爷似乎对这些女子不甚上心,否则如何放任她们去兰香居而不加以理会?”
慕容安亦坦然承认,“凤将军此言不假,她们不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何必上心?”
“既如此,王爷何必养着这些个歌姬在王府中?反倒是让外人误解了王爷的本性。”
凤天麟自是不知,原本慕容安因担心不举之事为外人所知,因此才把凌都之内有些姿色的女子网罗了来,尽数安置在宁王府内,却并未给她们名分,慕容安常年驻守边关,一年得见一次,这些女子和守活寡也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慕容安所言非虚,这些女子的确只是歌姬,并非是他的女人。
原来如此!
凤天麟方才明白过来,不管慕容安是为何将这些女子收容在宁王府,但他铁了心地不想理会此事,凤天麟倒是看得清楚。
“虽然这些女子和王爷无关,可我也不希望因此受到任何打扰,我留在王府,不过是等着婉儿的消息而已。”
又是凤婉!
慕容安莫名其妙地很想让他府中的歌姬入了凤天麟的眼,如此一来,凤天麟也便不会再心心念念凤婉一人。
“凤将军请便。”
见在渝香居也讨不明白说法,凤天麟索性回了兰香居,左右日后再有人上门的时候,他一概称病不出便是,都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宁王府内歌姬大半都对凤天麟动了心,她们虽然名义上属于慕容安,可慕容安从未正眼瞧过她们,更不要说是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原本凌子嫣在慕容安的身边也算是得宠,逢年过节也能入房伺候,岂料还是被生生地赶出了王府。
可见,她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能得到慕容安的心!
府中歌姬虽不知凤天麟的真实身份,可见他气宇轩昂,自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又住在离着渝香居极近的兰香居,瞧着像是慕容安的挚友,因此慕容安才将凤天麟留在王府。
“将军,外面又有一位女子求见。”
“不见!”
凤天麟心情烦躁,想到从前凤婉亦日日生活在这等乌烟瘴气的环境里面,他就止不住想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