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衣:“这是阿幼朵送给你的,这玉还是阿幼朵向她父亲讨来,特地给你雕的。”
乌陵轻轻抚过玉佩,轻笑一声:“怪不得这里都刻歪了……就送这个把。”
乌陵敲板了,末衣也不好再开口,只默默无语。
乌陵想了想:“那我们就明天去宁王府。”
末衣点点头,又问:“用什么身份呢?”
乌陵神色莫名:“什么什么身份?”
末衣:“现在王盘踞于冀州,就是想要一冀州为口,一步一步侵蚀西越——宁王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去了冀州吗?公子你要是现在被人发现了在洛阳城,那后果一定会很麻烦。”
乌陵蹙起了眉。
半响,乌陵轻声说:“那就我化名为林……林吾吧。”
等到第二天,凤婉才刚吃完早饭,就有下人说有人来拜访。
凤婉其实很少有朋友,陈思柔算一个,但是管家式认识陈思柔的,所以一时也不明白谁还会上门。
“叫他在会堂休息一下,就说我马上就到。”
来人应了一声,就匆匆下去了。
凤婉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会客厅,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的乌陵。
乌陵今日特地为穿了一件白色的绸衣,衣服上用银线绣了暗纹,连袖子上都细细地滚了花边。他下颌微收,眉目低垂,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打下一小块阴影。手里端着一杯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青花瓷的茶盏上,一副很是骄矜的感觉。
至于末衣,今天还是穿了一件灰衣,垂着头站在乌陵的身后。
感觉有人走进来,乌陵的眼皮稍稍撩起来,看到凤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婉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似乎闪了闪,莫名让她想到了后院的阿黄。
旁边的朦胧小声说:“小姐,是昨天巷子里的那两个人呢。”
凤婉无语地看了朦胧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说一些显而易见的话,难道是自己看不出来吗。
还未等凤婉想出开场白,乌陵起身很是有礼貌地作了一揖,不紧不慢地开口:“见过宁王妃,在下林吾,是一个医者。本在偏远的地方当一个赤脚医生,但是因为医术不精,而在下又听闻宁王妃医术了得,所以想要前来向宁王妃学习些东西,也好以后回去了能帮更多的人。”
凤婉呆了呆,上下打量了一年这个自称林吾的男人,心想,现在的赤脚医生看来都挺吃香啊。
听不见回答,乌陵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凤婉。
凤婉看向那双眼睛的期待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阿黄……以及阿黄看向骨头的神情。
凤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真是快疯魔了,于是她很得体地开口,说:“传闻不过是传闻,世上的厉害的医者无数,凤婉不过是学了点雌黄之术,担不起“医术了得”着四个字。”
再说了,救人又不是自己的本业,下毒才是啊。
乌陵从小就被南苗宠着长大,几个哥哥对他也都是纵容,所以这一辈子下来,几乎是没什么不如意的事了,更别说是被别人拒绝了。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开口。
虽然乌陵自己是茫然所以不开口,但是他看起来就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凤婉,加上那张严肃的脸颇有些严厉的感觉。
凤婉心想,别是恼羞成怒了吧,其实倒也不是自己不愿意和人交流啊,但是讨论医术还不如和他研究毒药来得好呢。
正在两个当事人默默无语之际,末衣悄无声息地上前,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轻声道:“少爷。”
乌陵茫茫然看向末衣,看到他手里的盒子像是反应过来了,拿过来递给凤婉:“哦,都忘了,这是给你的。”
凤婉:“我既然帮不了林公子的忙,怎么还好收公子的东西呢?”
乌陵看着她不说话。
凤婉有些尴尬,然后乌陵忽然就出声了:“讨论不了医术就说毒吧,鬼谷子已经退隐山林,你是鬼谷子的徒弟,总不会世上还有比你还懂毒的了吧?”
凤婉脸色一变,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末衣好像是牙疼一样地闭上了眼睛。
凤婉示意了一下朦胧,朦胧会意,马上遣走了会客厅里的所有下仆。
凤婉眼神冷冷的:“你是谁?”
乌陵:“我叫林吾。”
凤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师从鬼谷子,没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乌陵看着她,轻声道:“那是他们傻呀。”
凤婉脸皮绷得紧紧的,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所以她不觉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和朦胧两个人对付不对付得来。
乌陵:“我不是医者,我是一个毒者。我从小就学怎样去下毒,听说鬼谷子是世界上下毒最厉害的人,于是我就去找了她,但是她是在是藏得太深了,我找不到。后来无意间,我得到了你当初为那场瘟疫写下的药方,旁人看不出来,我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药方就是个毒方,你在以毒攻毒。”
凤婉愣了愣。
“然后我就打听是谁写了这张药方,得出的答案是你,宁王妃凤婉。”
凤婉一脸狐疑:“你怎么能得到那张药方?”
乌陵轻声说了三个字:“留香阁。”
凤婉蹙起了眉,心想,这倒是有道理,留香阁毕竟是最大的信息机构。但是他真的是这样得到自己的信息的吗?
凤婉觉得自己有必要进宫一次了。
于是她对乌陵说:“林公子,这事情我还得再考虑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
乌陵颔首,然后带着末衣离开。
回去的路上,末衣有些担心地开口:“公子不该这样挑明了,万一宁王妃查出来呢?”
乌陵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骗她,再说和留香阁交接的时候用的都是假信息,她要查出什么来?”
末衣:“……”
好吧,是他犯傻了。公子就是看起来呆了一点——从自己看来,其实还是考虑的很周全的。
凤婉等人走了才发现乌陵送的盒子还留在这里,随手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块白色的玉佩。
凤婉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找安冷寒了,安冷寒也是个利索人,当场就飞鸽传书给了留香阁现任的负责人,然后到快未时的时候就受到了对方的回信。
安冷寒展开纸条,看了片刻,抬头望向凤婉:“对方留的是假信息,但是确实有人查过你当时的药方。”
凤婉蹙眉:“好好的,为什么要查那张药方。”
安冷寒倒是不奇怪:“当时时局乱,你又没有特意地去销毁药渣,有人发现不对也很正常。而且,我的人还查到了确实是有林吾这个人的,只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信息不是很详细,但是有人说他是师承神农世家……”
凤婉连忙打断:“说的我都混乱了。他说他是自小学毒的!怎么会和神农搭上关系呢?”
安冷寒的神色也带了些许的迷茫,凤婉知道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也就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宁王府。
过了几天,乌陵有上门拜访,凤婉几番试探,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是滴水不漏。
“你是神农世家的林吾吗?”
乌陵神色迷茫了一下,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乌陵垂着眼:“看看来宁王妃是已经查过我了,没错,我就是神农氏家的林吾。”
凤婉:“那你怎么会去学毒呢?神农氏家不是悬壶济世的地方吗。”
“自古医药同家,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凤婉总觉得对方的语气里突然添了些说不出的不耐烦,一时间有些讪讪,又有些恼火,也不知道是谁求谁?
这边凤婉试探乌陵,冀州那边的慕容安却是被试探的那一个。
久格里木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让慕容安和自己的父亲见一面。
乌基朗德是一个很健硕的中年男人,而那天刚巧,一直不见踪影的桑木德辛也在。
桑木德辛长得算是清秀的,尤其在他大哥旁边一站,就更加显得眉清目秀。他大约应该是有20多岁了,但是骨架子却像少年一样纤细,脸上总带着一种似笑非笑,似讥似讽的一种表情,让人有点不舒服。
之前慕容安就见过他,但是他却不像久格里木这么好相处,所以二人见过一面后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今天的饭局,他也没怎么开口,只是倒了一杯酒,也不喝,在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着,静静地听剩下的三个人说话。
”你说你是来冀州做生意的?冀州虽然说是还算繁荣,但是比起洛阳城却是天壤之别,反正都是背井离乡,你为什么不干脆去一个繁茂之地呢?”乌基朗德神色探究地看着坐在下首,一副安之若素模样的慕容安,感觉自己的大儿子在他身边一站简直就愈发的不忍直视了,于是他眼不见心不烦地转开眼。
慕容安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其实我也曾想过去皇城里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