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胸前温热的气息甚是紊乱,方奕辰知道她心情也很不平静,手臂愈发搂紧了她,眼神冰冷地盯着程实,嘴角却带着笑:“难得我爸来一趟,你不去跟你姐夫打一声招呼?你们程氏建材可还指望着跟他借钱发工人的工资呢。”
周围顿时哗然,大家看看二十出头的程实,又看看台上起码五六十岁的方正,都疑惑地盯着程实。
程实如同被一颗大铁钉钉在原地,脸色红了白,白了又青。只一句话,他只用了一句话,就狠狠地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一处。
他不敢看周围人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只觉得一股无地自容冲上心头,心里那股怨愤无法发泄,将他逼得快要疯了。
“我早说过撑不下去便请回吧,你们程家总也学不乖。”
韩贞灵缩在方奕辰怀里,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这样的他很陌生。
感觉到她怯怯的眼神,方奕辰低头拍了拍她的脸颊:“有什么疑问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不要试图从别人的口中来了解我。”
韩贞灵沉默,就在方奕辰忐忑不安想要将她拖出礼堂好好解释时,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好,你说的我都信。”
他的心被她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攫住,眼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双手忍不住更加拥紧了她。
程实看着两人的互动,白着脸说:“我不会走,更不会向你认输。”
方奕辰扶着韩贞灵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周茜茜远远看着两人头挨着头低声细语,心里如同火烧油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掐进了手心。
领奖时,韩贞灵总觉得方正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知道了他是方奕辰的父亲,她看他时也觉得心里有一股异样。
颁奖大会还没结束,方奕辰是富二代的消息已经通过校园BBS传遍了整个A大,大家看韩贞灵的目光也开始带着羡慕与妒忌。
韩贞灵抱着方奕辰的外套站在礼堂外不远处的花圃等他,大会刚结束他就被冯校长叫走了。等了一会儿,便收到他的短信:你先去吃饭,下午我去找你。
韩贞灵独自回到寝室,看到三个室友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便丧气地将外套往桌子上一丢说:“不要问我,我也是刚刚知道,并不比你们早多少。”
庄晓看她一副难过的样子,便拦下了黄毛毛和庞小波不让她们多问。
方奕辰推门进入冯庆堂的办公室,果然看到方正与冯庆堂正在喝茶聊天。看到他进来,冯庆堂识趣地寻了个借口离开。
方奕辰看也不看方正,径直在冯庆堂的办公座椅上坐下:“我很忙,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正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却被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激得按捺不住火气:“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跟你父亲说话的吗?”
“父亲?”方奕辰嘲讽地看他一眼:“在你斩钉截铁地说从此我不再是你儿子那一刻起,我们之间还是父子吗?”
方正哑口,语气软了下来:“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你何苦还念念不忘?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方奕辰突然就觉得心头肝火大盛,盯着方正冷冷地说:“一家人?谁跟谁是一家人?我跟你们?还是你跟我们?你为了程蕾抛弃了我妈,为了程蕾肚子里的孩子当众说从此再无我这个儿子。我十五岁时正准备中考,你为了让我屈服突然断绝我的经济来源,妈妈又得了病,你可曾想过我是如何度过的?这样的你,怎么配当我的父亲?你现在做得再多,为这所大学捐再多的款,也不能还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一连串的话説出来,他才惊觉,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
方正一窒:“你妈得了病,什么时候的事?”
方奕辰低下头不看方正,想起最难熬的那一年,他依然觉得不堪回首。那年方正有预谋地转移财产,离婚时他的妻子何黛不但一分钱也得不到,还因为丈夫的出轨和程蕾的咄咄相逼而病倒。医生说她子宫里长了一个肿瘤,医生要求要尽快手术。他恨不得去卖血卖肾来救自己的母亲,要不是奶奶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加上他四处拼命挣钱,他今日已经不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
“我不知道,真的…。。”方正呐呐自语。
那一年,方奕辰逼得程蕾流产,他盛怒之下在家庭聚会时当众说要与这个儿子解除父子关系。方奶奶因为他弃糟糠扶正小三的事大发雷霆,在听到他说从此没有方奕辰这个儿子时,也掷地有声地扔下话说他一天不认方奕辰这个儿子,她也一天不认他这个儿子。
这些年面对强势霸道又会撒娇闹脾气的程蕾,看着她大手大脚地花钱跟人攀比,看着她自以为隐秘地往娘家弄钱,看着她无数次明示暗示说要早早立下遗嘱将小女儿定为汉阳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他也经常想起温柔娴静的前妻,想起她的无私和坦荡,也曾痛悔过当初听信程蕾的话对何黛冷酷无情,只是一切都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