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本以为自己在天赢再呆一年半,就可以顺利毕业了,可在第一学期快临近期末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情,让王天做了退学的打算。这件事情,就是父亲的脚长了一颗黑色的痣,这颗不知道是什么痣就像是一个毒瘤一样影响到了父亲的脚走路,接着有一天,父亲用手把这颗痣扣裂开了一个口来,血从这个缺口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而且止不住,当时家里并没有人,母亲在广州,父亲只好打电话给了嫁给自己的村里的姑姑,姑姑花了几分钟的时候就来到了王家里,瞧到父亲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脚下流着一滩血,很吃惊,接着就送了父亲到湛江附属医院去动了手术,把这颗痣给割掉,花了几千块。虽然是几千块钱,对于一个富裕家庭来说不算是什么,可对于王天这种贫苦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巨款,而天赢学校很奇怪,第二学期的学费,居然可以提前交的,教室里很多同学都选择在了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交了,而王天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交了学费,自己则拿不出钱来,咬了咬牙,想,自己都不打算以后当导游,家里又如此困难,还不如早到点出来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于是,王天就退学了。
和母亲办好了退学手续后,王天就捡好了行李,走出了学校,恰好这时候,正是散学期,很多同学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出学校,所以王天走得倒是挺从容的。
除了自己班级的同学外,没有人知道王天是退学出来的。
王天坐着公交车在棠溪下车,接着拖着行李箱拐进了昏暗的小道,四面都是破旧的出租屋,拐了几个弯后,王天在一条比较宽敞的小道停了下来,这条小道很显然是这些出租屋的中心轴,不时有自行车或者是行人来来往往,王天在楼下喊了一句:“妈,下来开门我。”
底楼的大门锁着,王天又没有钥匙,每一次王天回来母亲这间窄小的昏暗的出租房的时候,总是在楼下喊母亲下来开门,渐渐地,母亲倒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王天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一阵“咯噔咯噔”有人下楼的声音,王天想,这人一定是母亲了。
果然不出所料,大门打开后,王天就瞧到了母亲那张挂满皱纹的脸,王天提着行李箱,跟在了母亲的后面上楼。
那间十几平方的出租房就在二楼,楼道很暗,王天猛踩一脚,楼道上的灯光才亮了起来。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接着走了进去,拧开灯,顿时摆着两张床的客厅亮了起来,这两张床是母亲摆的,左边那张铺着红色毯子的床上是母亲睡,而另外一张铺着黑色毯子的则是王天睡。另外一张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床和衣柜,这是和妈妈一起合租这房子的阿姨睡的,由于客厅已经塞的水泄不通,所以王天把行李搬到了房间里。接着扔在了衣柜上面。
王天走进了房间,坐在了床铺上,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小说来看,母亲一把夺过了小说,说:“你打算去干什么啊?难道就整天靠呆在这里看这些小说吃饭啊?”
王天苦恼的说:“写小说也是可以赚钱吃饭的,你要我试一试。好不好?”
母亲说:“给你多少时间去试?”
王天说:“三个月。”
母亲说:“如果让你待在这里三个月,白吃白喝的,你回去老家。别在这里烦我。”
王天说:“行。那我回去老家吧。”
三个月后,王天从老家坐车又来到了广州,坐在了母亲的出租房里,母亲愤怒的说:“在家里呆了三个月,写了什么出来了?”
王天在老家握着笔奋斗了几个月,可投出去的稿件,没有一个杂志社是回应的,有一次,在网上主动跟一个杂志社的编辑约稿想赚点钱,可是却给人家无情的回绝了,人家还送了王天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是来投稿不是来约稿。在家三个月,由于没有收入,每当走上饭桌的时候,父亲总是冷眼想看,有一次去探亲的时候,亲人问父亲王天到底干什么的?父亲沉默不语,眼睛里尽是失望。总之在家这个三个月里,王天并不好过。每夜听到睡在隔壁的父亲的咳嗽声,王天心里也很惭愧,自己没有钱,带父亲去看病,还要吃他的。深思了一番后,王天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确定,一边打工一边坚持梦想。
此时,母亲问了三个月之前同样的话:“你打算找什么工作啊?”
王天说:“我想做餐饮。我对餐饮还是有点兴趣的。”
母亲说:“出了着一条小巷,有一个酒楼,正在招人,你去看一看吧。”
吃过午饭后,王天梳理了一番容装,才走出出租房。出了一条巷子,果然看到了一间叫做李口服的酒楼,在酒楼的大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告示,告示写着招服务员、厨房工,王天站在门口看了一下酒楼里面的大堂,大堂里有几桌客人,他们正在享用丰盛的午餐,神情非常淡定从容。王天在心里鼓励了一下自己,接着硬着头皮走进了酒楼。
前台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王天瞧着那中年妇女一眼,接着迎上前去,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明了自己要来当服务员。
中年妇女用一口流利的粤语回复:“招够了。”
王天只好失望的走出了酒楼。
在岗贝路逛了几个小时,王天试了许多工作,都没有一个人要诚聘王天,不是嫌王天年龄小,就是嫌王天长得丑什么的,有一个酒吧招调酒师,人家经理一问,王天你知道鸡尾酒到底是怎么调成的吗?王天只能够愣在了一边傻笑,经理只能够毫不客气的说:“你不适合当调酒师,你还是去找别的工作吧。”接着就把王天凉在了一边了。王天走出了酒吧后,心里还不挺不爽的,对着大门口骂那经理没有眼光,连他这种看了那么书写了那么文章的人才都没发现。
王天坐在一间幼儿园的台阶上,院子里有一个篮架,有一群小孩子正在打球,王天瞧着那群小孩子在专注的玩球,一点想玩的劲没有,脑子一直想,难道我真的是一无是处吗?
其实在刚才应聘的那些企业中,王天眼光总是很高,除了在李口服酒楼明摆着应聘服务员外,其它的企业,都是应聘一些什么文员厨师啊销售员啊之类的职位,而保安、营业员这些对于他来说,低级又工资少的职位,压根没有尝试过,觉得自己干这种职业会委屈自己的才能。
就在王天拿不定的主意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妈妈打过来的。妈妈得知王天的情况后,批评了一顿王天,说王天不争气。王天只能够在电话里沉默不语。很不甘。
挂了电话后,王天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翻过铁栏,出了幼儿园,继续去找工作。
这一次找工作,王天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好高骛远,只要有企业给他一口饭吃,工作不是很累,有时间写作,那么就行了。
王天在岗贝路又逛了一阵子后,进入了一间二十小时超市去,这家超市招牌叫美遗家,站在收银台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脸上长着几颗痘痘,王天说:“请问一下你这里还招收营业员吗?我在外面的玻璃窗上看到了你这里的招聘告示。”
男孩抬起头来,瞧着王天说:“你以前做过吗?”
王天老实回答:“没有,我刚读书出来,正确来说,应该是退学出来,因为我喜欢写作,就放弃了念了两年导游专业,选择出来一边打工一边坚持梦想。”
男孩说:“当营业员很累的,每天都要给周边的客人送货,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你干嘛?”
王天犹豫了一阵子,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哪里还有时间写书呢,可这份工作不干,那自己能干些什么呢?王天说:“那工资多少先?”
男孩说:“一千四百块。一个月休息两天。”
王天说:“好,我干,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王天想,自己一天睡六个小时,那么还是一两个小时写书的。
男孩说:“那你明天过来上班吧。”
王天说“谢谢。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接着走出了美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