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光-我是病人
“嘟…嘟……”船上的汽笛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间风很大,我站在船头伸手拽紧了栏杆,极目远眺,只有来来往往的货轮在鸣叫……
“哐啷哐啷……”船底击打着水面发出阵阵声响,就像就工厂里老化的工件再勉强运作着。江间的波浪击打着船的两翼,敲击着两岸高耸的山石,然后又退了回来。
“嘟……”
“嘟……”
我突然怀疑起我到这来的目的,我是来寻找什么吗?……
折光-我是病人
记忆的最初似乎是在医院度过的,感觉在三岁以前从未离开过那个地方,记忆里几家医院的大门尤为让人印象深刻,白色的墙砖,在灰暗的等候区有人在交谈着,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在商量我应该用什么药才好。那些医生的脸肯定记不得了,不过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把我的手上、屁股上弄了很多针眼,已经记不清疼痛的感觉了,我又没有哭?还是我一直都很安静,或是我逐渐适应而麻木了呢?
我总是记不住大人们的脸,什么表情。大概也的确无法确定我是得了什么病。
据说我出生几个月时就发烧到四十几度(还好是小孩,如果是成人早挂了),甚至在急救科门口还停着一辆银色外壳的盖着白纱的小车子,谁是准备把我推走……
我一直都在生死线徘徊,视线里有时是白茫茫一片,有时是几个黑影在晃动,有时是……
可最终我还是活下来了,但据说仍是各种疾病总不消停,每个月30天,仍有超过20日是在病房里度过的,因为病症的缘故很多东西都吃不了,我很瘦,很虚弱。
印象里的医院大概有三家,其中两家应该算大型医院,有很大的住院部,很大的疗养园,好多白大褂……只不过另一家看上去——嗯,更好些吧!我的图像显示在了在好多神奇的有屏幕的发光设备上,他们说“那”是我的,其实我根本看不出来照片上白白的线条是什么,这画家可真水……
它其实什么也照不出来,不是吗?
我总是被装在一个奇怪的东西里被推来推去,我根本没法睁眼看看周围的人,而抱我的人也不断变化着,其中大概有一双并不是很有力的小胳膊,我感到他的手臂总在抖,晃啊晃……
另一家的大门口更熟悉,感觉经常从这里进进出出,往返于这里和一家小小的诊所,每次旁边的人都拎着着大包东西,然后在另一个地方被挂上吊起一根管子扎进我的手上。
不过在这视线清晰些,我好像也在说话,只不过记不得说了什么了。
在那家小诊所的一个夜晚,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发出幽幽白光
“月儿明啊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小宝宝,快睡吧!……”
不过我一点也不困,也不疼,也不叫,大概我的病又加重了
“宝贝,宝贝!快快长大吧!……宝贝,宝贝哦,我是最爱你的妈妈……宝贝宝贝!”声音很温柔,我没有听到一点点消极和悲伤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期盼吧!
我紧闭着眼依偎在她温暖的怀里,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我大概烧得更重了。
歌声没有听,听起来更像是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回声。
“小宝贝,快长大,我们……”声音很弱,我的脸上有丝丝东西落下,点点化解我并不敏感的皮肤,我感到我鼻子上有了清晰的温和的触摸感。
“宝贝……”
……
那一年我应该还没到四岁,不过也就是在这持续的歌声中我清醒了,可惜我记不清这是她第几百次和我一起共度日夜了。应该说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不过现在,我真正有了自己的意识了,我明白了我是她的孩子,她的最爱。
我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我不用老呆在病房里了,尽管我还是老病号,不少医生护士还会笑着对我点点头,我是老主顾……不过“我”好像还是出院了。
我本来以为她会是唯一一个陪伴我一生的人,可有时还会有另一个。
“我”又看到了一个叫作“妈妈”的家伙,完全不同一样的人,我找不出她和我的妈妈有任何一点共同点,但我也被要求用这个称谓叫她,我反感地摇头,我没反应,也没有问,只是躲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身影身后。
“我是你的哥哥,我会保护你。”我会意地点点头,不过似乎毫不理解,他?
我一直接受一部分人的夸奖,他们说我聪明,7个月就会叫人,这么小就能算数、识字……
另一方面,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我又躺回了病床,能隐约约听到有人喃喃
“它脑子没问题吧!”
“你没听说呀……这个孩子……”
“嘘,小声点。”
“人家还有人在呢!”
“它总在发呆,除了睡觉醒着时大部分时间看不出一点精神气。”
“据说是的了一种奇怪的病!叫作……”
“怎么可能!她还这么小……”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又一下熄了下去。
“好像有人来了。”本来有些疲惫的我突然睁开了眼。
“是他吗?”可我只是呆呆的望着门口的她们。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
“还好!”她们中的一个走过来安慰我。感觉我就像一个傻子,在这儿他们都这么说,真是奇怪。
“阿姨好!”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本来懈怠了的听力一下又提了起来。
“交给我吧。”
“乖哦!……你可能马上又要出院了。”
我有病吗,我为什么要住院,我一下糊涂了,真是好奇怪,我感觉好累,想继续睡,我努力想忘记她们说的所有话。
感觉在这里自己又变回了一个危在旦夕的脆弱病人,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好像连触觉都不大灵了……
我明明很聪明,他们总是会吹嘘……
我不是出院了吗?怎么会……
我好累——我又昏昏睡去,呜——那双该死的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