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的三点来钟。
苏书玉在书房里呆了半天,这一整个下午,她同样一个字儿也没看下去。她放了书站在书房的窗口那儿,往外看去,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她决定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地,她来到排屋后面的那一小块树林里。树林里有一条小路,可以过人。
她在那儿发现了一条石凳,以前,她没怎么注意到有石凳,现在来到这儿,才发现它的存在。
看来雨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因为石凳上已经不怎么潮湿了。由于不想那么快回自己的房间,于是她坐在了石凳上。
这个时刻,是高凡在和陈玉如刚刚通了电话之后。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想要出去走走,由于不知道外面雨水是否已停,他走到了窗边,向窗外看去。
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林中石凳上的苏书玉。
看到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儿,他想要观察观察,一个女神经,在独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没从窗口那儿返身,而是站在了那儿。
苏书玉坐在石凳上,想到她这一天的遭遇。先是从早晨在健身房的事情开始想起,想到她和高凡的顶撞,接着很快就想到了高凡拥吻着她,一想到这儿,她蓦地一阵心悸,脸刷地红了。
接着,她又想起高夫人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脸色又变得烦躁不安了,再接着,想到高谷对她的纠缠,她脸上表现出了反感的神色。
想到高凡在厨房里对高谷说的,“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的时候,她脸上又现出了幸福的神色,及至想到高凡的态度还有可能像以前那样突然转变,她又变得忧郁了。那忧郁就此定格在她脸上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对高凡的这种情感,让她非常无所适从,要是她能够不那么在意他爱不爱自己就好了。
她脸上的每一幕转变,站在屋中的高凡都一览无遗地看在了眼里。
最后定格在她面孔上的忧郁的神情,极深地打动了他。他突然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才那般忧郁的,他从这几天的相处中感觉到,她似乎对自己有了一种情感,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羞涩的,明亮的。
想到这儿,他陷入了困惑中。
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每次一接近她,抱着她时,她总能引起他身体上的灼热,可一离开她,他恢复理智的时候,因为那些关于她的不堪的记忆,对她的反感就占了上风。
现在他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面孔略往上抬,出神望着一棵树的树梢发呆,她那美丽而忧郁的面孔,突然撼动了他的心。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她是个女神经这个让他反感的事实。
他想走到她那儿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让她那张无比忧郁的面孔,变成幸福的模样。
但这只是他的一个闪念,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苏书玉从她望着的那棵树的树梢那儿,收回了目光。她的目光无意地转向了她那间房间的后墙的窗口那儿,她想看看,她所住的房间,在外面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她突然看到了站在她隔壁房间的窗口那儿的高凡,看到他正出神地看着她。看到他的身影,她的脸刷地红了,身体也蓦地站了起来,离开了那条石凳。
在她匆匆沿着那条林中小路往外走的时候,她一想到自己在那儿呆坐半天,她的一切表情可能都被高凡看在了眼里,心里就万分羞愧,刚才,她还想过他的拥抱和亲吻呢,那么,她入神地回忆她被他抱在怀里亲吻时的表情,也肯定被他一览无余了?一想到这儿,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她离开后,高凡也离开了窗口那儿,现在,他的灵魂完全被刚才他们四目相视的那一幕搅乱了。他呆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忆着她看到他时那双突然变得无比明亮的眼睛,和她那显得无比慌乱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靠近她的时候,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悸动着。
这种感觉让他烦躁不安,他在自己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后,想要离开高家,到他上午去的那个图书馆去坐坐,于是他打开了门,往外走去,正在他低头往前走的时候,他的怀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影。他往自己怀中一看,正是苏书玉。她正心神不宁地从外面回来,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由于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地低头走路,所以才撞在了一块儿。
再一次的四目相视,彼此都有点儿失神。他们各自转过了头,慌乱地往一旁错过了身子,接着,相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