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凉抽噎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耳边是物体震落的巨响,还有温岚刺耳的尖叫声,可是叶凉什么也听不见了,她紧紧捂着萧慕琰的胸膛,整片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哭着说:“萧慕琰你还没给我一场像样的婚礼你不能死!”
他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已全然压在了叶凉肩膀上,他憔悴的微笑,“好,不死。”
“我还要给你生孩子呢!你要是死了就见不着他了!”
“我知道。”
“你要是敢死我就改嫁!你不能死!”
“你敢。”
那血,仿佛永无止境的在淌,叶凉的每根手指都在颤抖,那一瞬,她绝望的吻上了他苍白如纸的薄唇。
眼泪淌进嘴唇里,化为咸涩,萧慕琰轻笑,“叶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叶凉的眼睛里滚下滚烫的眼泪,她仰头对萧慕琰说:“只要我们从这里走出去,我以后每天都这么亲你……”
她肩膀上忽然一重,她拼命的喊:“你醒醒!萧慕琰你醒醒!你给我醒过来!”
萧慕琰倒在她怀里,叶凉双手沾满了他的鲜血,叶凉紧紧抱住他的头,嘶声裂肺的呼喊“救命”。
“萧慕琰,你醒醒!醒醒!慕琰……你醒醒……”
余震结束,肖墨赶到的时候,萧慕琰早就晕死过去,叶凉也全身虚脱,温岚被砸的头破血流,可还有一口气在,都被送往最近的医院整治。
萧慕琰被推进了手术室,叶凉虽说没受什么大伤,可身体也极为疲惫,肖墨说:“叶凉,你去病房里让医生检查一下,累的话睡一觉,慕四这里我来看着。”
叶凉直摇头,眼泪流个不停,盯着那红色“手术中”三个字,不肯离开,“我要守着,我要看见他醒过来。”
肖墨自知劝不动,便与她一同等,期间,还出去买了一杯咖啡给她捂着,她礼貌的说:“谢谢。”
叶凉想起萧慕琰那胸膛的伤口,问道:“为什么慕琰会受那种重的伤?”
肖墨皱眉,狐疑道:“他没告诉你?”
叶凉摇头。
“看来他是怕你担心,前天晚上他被白宁的人劫持,动了手,差点丧命!”
“你,你说陆夫人派人劫持慕琰?”
“没错,慕四拿到了陆氏的机密文件,白宁应该是察觉到了,所以派人劫持慕四,那天慕四从叶家回来,半路和他们动了手,那些人实在太凶残,应该是****上的人没错,各个持枪,慕四没有防备,中了一枪,还好我带人及时赶到,否则……恐怕这会儿慕四……”
叶凉死死的咬着唇,他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受着,肖墨又道:“你生病住院第二天,他也在医院,你爸妈打电话过来,他不顾身体的跑去医院看你,你不知道?”
叶凉呆了,愣愣的道:“我,我不知道……”
肖墨不解的拧眉,慕四既然去了,为什么不见叶凉?
叶凉这才想起,后来早上一睁眼就看见陆遥在眼前,难道……慕琰是看见陆遥在医院照顾她,所以……误会了?
“都是我不好,如果那晚我和他回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肖墨摇头,“怎么会?那晚你若是和他一起回家才是出大事!慕四命硬,你不一样!”
叶凉摇头,“如果知道他会受这么重的伤,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
护士忽然出来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叶凉腾一下站起来,“我是,我是他妻子!”
“病人现在急需输血,你们谁是AB型血?”
叶凉急急的道:“我是我是!”
其实,那一次萧慕琰出车祸,苏牧抢在前头,她还没来得及说,她也是AB型血。
输血的时候,叶凉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萧慕琰胸膛上鲜艳的血迹。
慕琰,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叶凉身体虚弱,她咬着唇瓣对抽血的护士说:“你多抽点儿没关系!只要他没事就好!”
那护士说:“这是正常人一天抽的最大量了,不能再抽了!你赶快去躺着休息吧!”
她和萧慕琰之间那么多回忆忽然呈现在脑海里,一幕幕回放。
脑海里还剩下他晕过去的最后一句――叶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她鼻间一酸,眼泪又纷纷落下。
她是得有多糊涂啊,那晚她去公司竟然没看出他受伤,明明就那么憔悴,可是当时她只顾着他不理她的念头了,只想着,以后他也不要她了,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要不是她和他吵架,可能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萧慕琰被推进重症加护病房,叶凉暂时不能进去探看,趴在外面,透过窗户,看见他素白的面容,咬唇在心底说――以后,我要每天都主动亲你一下,慕琰,你快醒过来,看看我。
叶凉还站在重症加护病房外守着萧慕琰,医院里忽然传来一阵凌乱慌张的脚步,“快让开!这里有伤者!”
“这里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叶凉疑惑的扭头一看,眸色一亮,那人群里,赫然有个熟悉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牧。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伤患被急速推进抢救室,叶凉才踱步过去,苏牧站在抢救室外面,黑色的套装,扎起的马尾,脚上,是与正式套装相不符的运动板鞋,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却是比之前更加的明媚。
叶凉走到她身边,苏牧微微一愣,随即从慌张里轻柔一笑,“好久不见,叶凉。”
叶凉抿唇,莞尔,“苏牧,你怎么会在南城?”
“说来话长,南城昨夜发生地震,我是派来的民生记者。你怎么也在这里?受伤了?”
叶凉摇头,目光移向重症加护病房,叹气道:“是慕琰,我被人绑架到南城,他来救我,发生地震,他为了护着我自己受伤了。”
苏牧担心的问:“那四少现在情况如何?”
“没事了,就是虚弱,需要静养。”
“那就好。”
叶凉看着她,盘桓在心底已久的话,还是说出了口:“听陆遥说,你就是温溪?”
她微微一愣,眼眸里又是浮现淡淡笑意,“是苏牧是温溪,有这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是……陆遥还在等你……”
她叹了一声,对叶凉说道:“叶凉,麻烦你回去有时间和他说一声,不要等温溪了,温溪早在一年多以前就死了,就算后来浮光掠影,也不过是对不起他的温溪,没必要再纠缠了。”
“那……慕琰呢?”
她怔怔看进苏牧的眼底,和萧慕琰这样浓墨重彩的男子随影如行一载,不动心都是自欺欺人吧?
苏牧注视着重症病房里躺着的虚弱的人,目光微湿,她说:“那人于我,不过是昙花一现,我早就明白,我的归宿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他,一颗受过重创的心,怎么会在短短一载里就完好如初?他救我,我感恩戴德,可是这样的感情也注定只能是救命之恩,叶凉,”她微微侧目看叶凉,“他的心里不是我,我心里的那人,也一样不是他。能与四少般配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别人,只是你。”
她一字一句的砸进叶凉柔软的心底,从一开始?
那是有多早?
“苏牧,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也想告诉你,陆遥对你也是一样,你何不回头看一眼?”
她轻轻摇头,“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他我在南城。”
叶凉自会尊重她,“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透露给陆遥你人在哪里,我不会说的。”
“谢谢你,叶凉。”
萧慕琰一直没醒过来,虽然可以进去探看,却不能时刻守着,南城这地方设备自是没有北京来的好,可是他人还在昏迷之中,不宜乱动,叶凉拿着棉签遵照医生的嘱咐,将生理盐水慢慢涂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她戴着口罩,没办法亲他的额头,只是握住了他的手默默祈祷。
在重症加护病房待了三天,才转进普通病房,叶凉夜以继日的照顾,困的时候就伏在他病床边休息,肖墨陪在她身边,实在支撑不住,叶凉才同意换班。
萧慕琰醒来的时候,是在凌晨四点钟,那时候外面的天还是微微泛着亮,叶凉已经伏在他身边睡着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他微微一动,她便惊醒,抬起脸,惊喜的看着颤动的修长泛白手指。
“慕琰,慕琰?”
他的脑子很疼,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要伸手去碰头上的伤口,被叶凉拉住了手制止住,“不要碰,伤口还没复原。”
叶凉见他不说话,体贴的说道:“你先等一等哦,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她急急的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叶凉微微侧身看被他拉住的手,唇边隐隐有柔软笑意,正欲开口说话,只听见萧慕琰沙哑的声音道:“你是我什么人?”
他看向她的目光太过陌生,叶凉被他抓住的手指都在颤抖,她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问:“你不记得我了?”
他一点缓冲的余地也没有给她留,微微点头,“嗯。”
“你……怎么会?我是叶凉啊!”
萧慕琰的手指已经放开她,叶凉一怔,看着那滑落的手,震惊不已。
他却在唇畔边,细嚼“叶凉”二字。
“叶凉?”
她期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想起来,望着他点头,“对啊,我是叶凉。你在地震里为了保护我受了伤,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似乎还陷在沉思里,肖墨已经进来了,“慕四,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
待肖墨走后,叶凉又问:“你还不记得?那……肖墨你知道是谁吗?”
萧慕琰抿唇轻微一笑,仿佛觉得听见了笑话,“我三哥我怎么会不记得?”
“你,你还记得你是谁?”
“我当然记得,我是萧慕琰,不是么?”
意思就是,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她?
待医生过来检查以后,说:“一切都没有大碍,这位先生身体好,恢复也很快。”
叶凉急急的问:“那医生,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你?难道是在地震中被砸了头造成短暂性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