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车夫的声音在黑夜中尤其响亮,马车在大道上飞驰,重意欢被颠簸的马车晃醒,脑子甚是迷糊。
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躺在了床上,还和祁莲昭说了一会儿今天白天遇到云渊泽的事情,后来她就意识模糊,大概是睡着了,怎么一醒来就在马车里,有人劫了她?
“重姑娘醒了?”重意欢才发现自己旁边有一个坐着的人,由于穿着黑色的衣服加上夜里视线受阻,只看见那人黑亮的眼睛,有些恐怖阴森,当然他的声音也很阴森,像是毒蛇在身上爬的感觉,重意欢只觉得自己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警惕地看着此人,想问你是谁,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黑衣人像个傀儡一般,身子未动,只是嘴唇稍稍动了一下:“重姑娘玲珑心思,还是不要挣扎了,为了你我的安全,我暂时点了你的哑穴!”他顿了顿,随后不怀好意地再次开口,“当然,重姑娘大可放心,那些跟着你的暗卫都已经甩了。”
此人武功高强,重意欢想到连暗卫都没有跟上来,只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凉意,她用眼神示意黑衣人要带着自己到哪里,又想到一片漆黑,估计黑衣人也看不清自己的眼神,有些丧气。
黑衣人开口,还是如蛇一样冰凉嘶哑地声音,他的视力极好,能在夜里看见方圆三里之内的任何物体,因此重意欢的示意自然看见了:“重姑娘放心,我家主子只是请姑娘看一场好戏,不会对重姑娘做些什么的。至于戏看完了,主子会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他不补充最后一句话的话,重意欢的心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下落得这般快。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重意欢的眼睛在黑夜里尤其地亮,虽然她看不清什么,但是想着能够看清一点,对自己的处境也多一份希望,却不想黑衣人全知晓她的心思,一掌劈向她的脖子,她的意识由重新陷入了昏暗。
“欢儿今天日上竿头还没有起床?”一早,祁莲昭就觉得心神不宁,他先是却看了眼祁王夫妻二人,见两人已经整装待发来重府时,才放心地上马打算一同前往,却不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随即丢下祁王夫妻先一步来了重府。
而平时一定会等候在门外的锦宜居然也没有出现,祁莲昭心中的答案立刻揭晓,看来重意欢已经出了意外,他当下踹开屋门,便看见锦宜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还好来人并没有想过伤害她的性命,只是将她劈晕了。
“主子,跟着重姑娘的两名暗卫已经遇害!”另一名暗卫已经查看了同伴的尸体,均在离重府不远的一个巷子里,“来人武艺极高,才不久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两人均是被毒药所伤,可见来人是个用毒高手。”
祁莲昭眼睛通红,全身怒火:“混蛋,敢在我的手下抓人,来人!全城戒严,通知城门守卫,进出均有盘查,不准任何一个可疑人物离开京城,否则严惩不贷!”
已经天亮了,重意欢的身子僵着躺在床上,口干舌燥,不知道昨夜那人用了什么法子,她今天感觉到全身都僵硬着,连坐起身都觉得吃力地很,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头顶。
“小姐,吃饭了。”一名身穿紫色衣服的丫鬟走进来,看着重意欢的眼神有些畏惧一般,“小姐,张嘴!”她见重意欢不方便,特意扶着重意欢坐起来,将手中的白粥喂给重意欢。重意欢闭口不喝,她不知道这白粥到底有没有毒,轻易不敢尝试,只能忍腹中的饥饿。
丫鬟似乎都要急哭了,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重意欢,恳求道:“小姐就喝一点吧。”勺子已经放到了重意欢的嘴边,可是重意欢就是不肯张开嘴巴。
“退下吧,自己去管家那边领罚!”熟悉的声音在重意欢耳边响起,重意欢僵坐在床头,余光却看见了云渊泽,她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了然,原本还以为可能是云渊泽,却不想正是她最害怕的云渊。
穿紫色衣服的丫鬟哀怨地看了一眼重意欢,随后默不作声地下去了,重意欢看见三皇子让她下去受罚时,丫鬟整个身子都颤抖得厉害,似乎这惩罚有些重!
见重意欢的眼珠子一直跟着丫鬟,云渊绪突然笑了,他的手指抚上重意欢的脸颊,笑得肆意而危险:“知道她为什么下去领罚吗?因为你,因为她不能让你乖乖地喝粥。而她的惩罚你一定不知道吧,就是死!你不肯喝粥却害死一条人命,若是我告诉你,这粥没有毒呢?不过就算我下毒又如何你,你怕什么,你身上不是还有那个祁莲昭从我这里骗走对的暖玉吗?”
重意欢平日里一向将暖玉带在身边,锦宜特意编了一条绳子把暖玉串起来,挂在重意欢的脖子上,刚刚重意欢被丫鬟扶着起身时,不巧将暖玉露了出来,被云渊绪看来。
想到那时祁莲昭怀中的“宝贝”是重意欢时,云渊绪顿露杀机,他居然屡次三番被重意欢和祁莲昭玩弄于股掌之中,越想越觉得气愤,随后狠狠地将暖玉扯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掐着重意欢的脖子,重意欢发不出声音,白眼已经有些上翻了。
云渊绪才放开重意欢,右手食指划中重意欢的脸,声音越发恐怖:“你说现在祁莲昭知道你消失了吗?他是不是会四处找你,若是他发现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你会是什么心情?重意欢,今晚本皇子让你看出好戏如何?”
重意欢感觉到云渊泽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下她额头,有些冰凉甚至于恶心,若是此刻她的身子没有这么僵硬的话,她真想好好地用水擦擦额头,总觉得那里有一股黏腻感,恶心恶心恶心!
想到云渊绪说得话,重意欢努力静心忽略额头的不适,刚刚云渊绪说祁莲昭整个京城都找不到自己,意思是她不在京城里?她看着四周的装饰,到处都是精美的金饰,价值不菲,是哪个地方拥有这么一栋大豪宅?
等一下,重意欢只觉得脑中有什么闪过,她没有抓住,随后沉思着努力想起刚刚那个小小的线索。
“主子,整个京城都搜遍了,没有发现重姑娘的踪迹,城门守卫也说昨夜根本就没有可疑人物出城门。”一天的时间慢慢过去,祁莲昭的心沉了底,他想着重意欢此刻不知道在何处,她会不会害怕,那些人会不会欺负她?心中的愧疚无限放大,如果他昨天晚些走,如果平日里他多加派些人手在重府的话,欢儿就不会被人劫走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明明有那么多人打算对欢儿下手,他怎么可以这般大意?
“欢儿,我的欢儿,为何每次都是我的欢儿这般受苦?”大厅中,所有人都听见了刚刚暗卫的话,片刻沉默后,连氏的情绪爆发,“让我替我的女儿去受苦!她还那么小,为什么每次都是她?”
重显抱着连氏,眼中的心痛也是看得出来的,他又要担心女儿的安危,又要照顾连氏的身体,一时间面色苍老了几分。
重老夫人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人将家丁全部集合,随后发号施令:“都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必须把小姐找回来。”恐怕谁都不敢将那句话说出来,“死要见尸”,老夫人的脸色那么难堪,即使已经找遍全城,家丁们还是打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蛛丝马迹。
“儿子,你先坐下,好好想想最想欢儿出事的人是谁?”祁王妃提醒着祁莲昭,“前些日子,三皇子在喜宴之时不是和欢儿闹了不愉快,会不会是他?”
“他被皇上关了紧闭,不会是他的!”祁莲昭面色不耐,除了云渊绪他想不到其他人选。云渊泽?不,不会是他,欢儿刚刚与他见面,若是他,大可白天就将重意欢掳走,怎么还会放她回来,晚上再来一次。
那是谁?还有谁?
“京城都找遍了,还有什么地方我们忽略了?”祁悉铭若有所思。
“奶奶,母亲,我听说欢儿被……”重意鸢拉着霍元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脸色全是担忧,因此听说了那个消息后,立刻派人一同寻找,自己则来了重家,“什么地方都找遍了吗?会不会是京城外?一夜之间,欢儿不可能消失,还是说欢儿根本就没有出京城?”
正是重意鸢这话提醒了祁莲昭,他立刻飞身骑马,他怎么没有想到,他就说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一般。京城都找遍了,只有短短一夜,欢儿被人劫持定然不便,所以根本不可能轻易出城门,必须有人用马车将欢儿带走,城门守卫根本没有看见可疑人物车辆,那么欢儿根本就在京城中。
而京城中有个最大的地方,是任何人都搜查不了的,也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地方,就是皇宫!
一定是云渊绪,他死心不改,才将欢儿捉到了皇宫,这也就是他的暗卫去三皇子府根本找不到重意欢身影的原因,因为云渊绪被云御风软禁在了皇宫之中,所以欢儿一定是在云渊绪的宫中!
与此同时,重意欢正猜到自己正在何处,想到云渊绪对自己说过的话“整个京城祁莲昭都不会找到自己”,想着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她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才明白,明明云渊绪软禁宫中,为何突然就能出了京城,这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出京城,这豪宅根本就是宫中的某处偏僻的宫殿吧。
为了怕自己怀疑,云渊绪故意将房间改成平凡人家的装扮,可是重意欢好歹也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些精美的金饰有几分熟悉,平常人家再家大业大,也不会这般奢华,只有宫中。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重重生生地熬到了晚膳时分,果然有个同样穿着紫色衣服的丫鬟端着膳食走进来,落地无声,更重要的是,她的脚上穿着宫中特制的鞋,宫中主子规矩多,普通的鞋穿着定然会发出声音,所以才会特制一双落地无声的鞋。
她现在在宫中?知道自己的处境后的重意欢反而没有那么焦躁了,她想得是,今晚,到底云渊绪要她看什么样的好戏?而过了今晚,所有的一切会发生什么变化?云渊绪处心积虑,应该全是为了皇位才是,今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