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颗心忽然变得冰凉冰凉,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心就好像在风中飘荡的一个风筝,没有依凭,没有着落,只有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牵着,随时可能随风断落。
吴少阳还在说什么,他却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他呆呆的走出了大厅,耳中嗡嗡而响,身后似乎极为喧嚣,又似乎极为寂静。
他一时漫无目的,顺步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父亲房里,父亲房里的一个丫环见他无声无息的进来,不禁吓了一跳,叫道:“大公子。”却见他两眼呆直,并无回应,那丫环只吓得缩在屋角落里,却见他跪在父亲床前,扑在父亲身上大哭了起来。
那丫环见此情景,忙奔了出去。
屋中烟雾缭绕,药香扑鼻。只见父亲的脸色苍白,面颊瘦削,一呼一吸间,似乎都牵动着他极大的痛苦。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孤独向自己袭来,他无可逃避,只得走出了门。
他机械的走着,似乎已经成了一具木偶,没了意识,没了感觉,也没了欢乐和痛苦。初春的夜风甚凉,吹在眼中,使眼中滴下了水珠,但那不是泪水,因为与感情无关。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府门口,只听后面一人叫道:“公子爷。”
吴元庆猛然惊醒,回来头来,只见傲雪与欺霜站在后面,急切的望着他。傲雪道:“公子爷,太太叫你。”
吴元庆茫然道:“她叫我干什么?”
欺霜道:“公子!”她只说了这句话,眼中却滴下一串泪水。吴元庆听说母亲叫他,心想不知有什么事,我还得跟她去说说,为什么不让吴少阳把政还给自己。于是便回到母亲房中,吴夫人端坐于上,见了吴元庆,叫道:“庆儿,你过来。”声音温柔,充满了慈爱。
吴元庆走过去,跪在母亲膝下,把头伏在母亲膝中,哭道:“妈,为什么?为什么?”
吴夫人用手摩挲着他的头,爱怜无限,说道:“庆儿,你还年轻,到时你就会明白我这样做的道理。听说你爹爹病之前曾与淄青节度使李大人有个约会。到时吴少阳若提出来,你便自告奋勇提出由你去。”她叹了口气,眼中忽然涌出几行泪水,说道:“你去了之后就别回来了。李大人与你爹爹有交情,你就投奔于他吧。”
吴元庆吃了一惊,问道:“妈?这是为什么?”
吴夫人道:“别问为什么,你便照妈的话去做吧。”
吴元庆道:“妈,是不是爹爹的病果然有问题?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吴少阳的阴谋?妈,若果然如此,咱们揭穿他便是。淮西的将领中都是爹爹的部下,受过爹爹的重恩,难道他们就都不主持公道吗?妈,咱们怕什么?”
吴夫人怒道:“你懂得什么?你别胡乱猜想了,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说着站起身来,进入内堂。
傲雪和欺霜忙拉吴元庆起来,吴元庆茫然走出门,傲雪道:“公子,咱们出去散散心吧。”
吴元庆点点头,说:“也好,叫上雷雨,咱们到英雄酒楼喝一杯。”
四人走出节度使府,街市中灯火辉煌,他们来到英雄酒楼前,虽然夜色已深,酒楼前却仍是热闹非凡,忽然,一群人之中发出几声女子的惊呼声。吴元庆一凛,恍忽间似乎回到了几年之前,记得几年前他也曾在这个地方救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做王茵圆。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飞扬跋扈啊,事隔数年,人生却似乎已经完全改变。
傲雪道:“公子,那里好像有女子遇到了危险,咱们过去看看吧。”
吴元庆从往事的回忆中惊醒过来,快步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两人正斗得激烈,其中一人便是到处惹事生非的纨绔公子吴元济,而另一人更让吴元庆吃了一惊,那人竟是道上遇着欲刺杀自己的女子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