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整个敖南山银装素裹。
空旷的山间传来“笃笃”的砍柴声,在这个冬日的早晨,显得更加寂寥。
在怪石嶙峋的山坡山,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在砍伐一棵花栎树。
寒冷的冬天,这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衣,身上却冒着热气,一张脸几乎被蓬松的头发盖得严严实实,唯一显著的特征便是他脖子上那块巴掌大的暗红色胎记,和白皙的皮肤相比有些刺眼。
身后就是一道悬崖,而少年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待那把短斧将花栎树砍出个缺口来,少年用力一掰,“卡擦”一声,这棵碗口粗的花栎树应声而断,少年便小心翼翼的把树拖到了平坦的山道上。
少年叫敖小飞,龙坪村人。
大雪快要封山了,敖小飞必须在封山之前砍够这个冬天所有的柴火。而且,他砍柴火一向挑最好的,是最耐烧的花栎木,没有太多的烟尘,烧过之后能够得到更多的木炭,那代表能多卖一点钱,为家里补贴生计。
所以,相对其他的樵夫,他不得不爬更高的山,去更远的山谷。
很快,敖小飞就将这棵花栎树整理成一捆,而在此之前,他已经砍好了整整三捆。他将藏在岩石下那件破旧的棉袄套在了身上,然后将两根削尖的木棍插入柴火,左右各挑一担,于是,这四捆连大人都要吃力的湿柴就娴熟的担在了敖小飞的双肩上。
草鞋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敖小飞的双腿有些微微发抖。那四捆柴火似乎随时就能将他压倒,但惊奇的是他竟然一步步挨下了山岗,让人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个瘦弱少年的力气和耐力。
当敖小飞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头渡过一条溪流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僵住了,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正前方,一双漆黑的眼睛睁得很大,和那张瘦弱的脸显得很不成比例。
狼。
一只狼静静的站在路中间,挡住了敖小飞的去路。狼本来是有些怕人的,但是面对这个瘦弱的少年,它似乎胜券在握,早已把他当成了一顿美餐。
狼开始低声咆哮,脖子上的毛渐渐乍起,黑灰色的上唇皱了起来,露出了暗红色的牙龈和雪白的利齿,显露出无比的凶残,它的后退蹬起一片雪花,朝敖小飞冲了上来。
敖小飞猛地一旋身,将左边的那担柴火挡在了前面,右手推掉右肩那担,迅速抄起了插在上面的短斧。遇到狼不是一次两次,他甚至还遇到过更为凶猛的豹子狗熊,也能机敏的搏斗毫无畏惧。
狼在扑上来的时候被柴火挡住,速度立刻慢下来。它不得不爬到柴火上,纵身一跃,再一次朝敖小飞扑去。出于本能,敖小飞将左臂挡在了胸前,同时也护住了自己的脖子。狼和狗不一样,狼总是希望能一招击中猎物的要害,而狗却喜欢攻击人的腿。
“呼哧”一声,狼一口咬住了敖小飞的左臂,但它很快知道自己上当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人类居然使用了“金蝉脱壳”,狼咬住的只是一截空空如也的棉袍,而敖小飞瘦弱的手臂早就灵巧的缩了回去。
狼一旦咬住猎物是不会松口的。因为就算咬不到要害它也相信自己的牙齿会撕裂肌肉、骨骼,让猎物失去抵抗。但是今天它失算了。
“彭!”
空气中回荡着头盖骨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冒着热气的鲜血喷了敖小飞一脸。
他右手的斧子闪电般砸向了狼的头部。就在狼知道自己上当想要松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小到大,敖小飞的右手砍过数以万计的花栎树。无论花栎树长在什么地方,无能自己站在什么角度,无论要用多大的力气……眼前这个尽在咫尺的狼头对他而言就像是砸开一枚核桃那样简单。
敖小飞看着眼前这只狼在雪地里胡乱的打转,等喷洒的血液在白色的积雪上绘出一副绚丽的画卷,终于“扑”的一声倒在地上,四肢绷得笔直。
太好了,明天就是爹的生日,这只狼就是送给爹最好的生日礼物。
敖小飞喘着气,看着地上的狼,脸蛋上多了两个红晕。他转过身,想要把柴火重新理好,然后搭着这条狼上路。
“呜!”
就在敖小飞转身的一刹那,一个黑影发出凄厉的叫声,从背后扑了上来!
敖小飞本能的举起左手,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和脖子一阵刺痛,整个人被扑到在地,鼻子里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狼!还有一只狼!
前面的狼只是佯攻而已,真正致命一击的是这只隐藏的狼!敖小飞觉得自己完了。
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但是敖小飞的本能反应将自己的左手卡在了脖子和狼嘴之间,他的右手死死扳住了狼的上颔,就这样顽强的对峙着。
我完了,你也别想活!
敖小飞的黑眼睛透出一股杀气,竟然看不到任何恐惧!
他呼哧喘着粗气,与此同时,他喉结部位的那块巴掌大的胎记也一起一伏,刹那间变得更加血红,犹如一块带血的鱼鳞,从皮肤上隆起来,甚是诡异!
啊!
敖小飞的喉咙里挤出一种嘶哑的吼叫,原本在大树上看热闹的一群乌鸦“轰”的一声朝更远处飞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慑!
狼也松口了!不但如此,它竟然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开始惧怕眼前这个顽强的少年。
借这个机会,敖小飞猛地翻过身,骑在了狼的身上!他用双手分别抓着狼嘴巴的上下颔,口中“呀啊”的吼叫着,拼命的向两边撕裂开来!
敖小飞的头发向四周竖了起来,他的眼睛更加鲜红,一排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嘴唇,竟然渗出丝丝血迹!
狼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口中的呜呜声越来越弱,伴随着阵阵恐怖的肌肉撕裂声,它的嘴巴越来越大,最终“卡擦”一声,整个狼头的上下颔竟然齐齐扳断!鲜红的舌头无力的耷拉了出来,狼眼爆出,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狼血交汇在一起,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一股的迸射出来!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敖小飞变得更加疯狂,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站起身来,“啪”的一声将狼摔在地上,然后抱起身旁一块大石头,狠狠的朝狼身上砸去!
一次!两次!十次!
可怜这只恶狼被砸的血肉模糊,直到那块石头被砸成了几块,敖小飞又抓住狼的腿,将它撕成了一片一片……
过了一会儿,随着他脖子上那块红色胎记渐渐恢复了原状,敖小飞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不再大口的喘气,那双红色的眼睛重新变回了略显天真的漆黑。
此时,看着身边四散着狼腿、狼肠、狼毛、狼血……敖小飞似乎有些不解,嘴里嘀咕道:这真的是我吗?哎,为什么这种力量只有在我危急的时候才能出现呢?要是平时也能使用,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