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按照礼节行了大礼之后,半跪在床边,从怀中拿出一块红布来,盖在了毛允儿的手腕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毛允儿的腕脉上,微眯着双眸……
雷炎暗暗地屏住了呼吸,身子虽然坐在外面的房间里,耳朵却在极力的捕捉着内室的声音。
虽然,丑八怪信誓旦旦地说,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可是,她鬼话连篇,鬼才相信她说的话,欺君的大罪她都敢做,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爹,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娘呢?”
小毛头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心系着娘亲,便糊弄着奴婢们说玩躲猫猫,由他来找,等那些的奴婢们傻乎乎地真的藏了起来,他便跑进了大厅。
一声清脆的‘爹’叫雷炎的心一抖,接着禁蹙眉,他真的很不习惯这个称呼。
可毛头既然这样的叫着,自己总不能不答应,答应却又是心不甘情不愿,毛头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只有自己跟丑八怪知道。
“唔。”含糊的应着,毛头也不介意。
“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毛头再问时,他已经不认生的手脚麻利的爬到了雷炎的腿上,怡然自得地坐在了上面,他胖乎乎的小手,自动伸进了雷炎的掌心当中。
雷炎禁不住愕然,小孩子的身手不错哦,虽然自己没有抵触,可也没有准许他这样做啊!
“爹,你不喜欢毛头?”
小孩子最能感受得到自己受欢迎的程度,这个假爹他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又能怎样,毛头有办法叫假爹喜欢自己。
所以,毛头睁着晶亮通透的眼眸,率真地望着雷炎,红润润的小嘴下弯,一脸的委屈,道:
“毛头知道爹不喜欢毛头。”
毛头说完这话,忽地眸色晶亮道:“哦,对了,爹,现在毛头有了新的名字,毛头叫雷熠煜,是皇上爷爷钦赐给毛头的名字,爹,你是不是也喜欢毛头的新名字?”
雷炎无语地望着,语音清脆,毛茸茸可爱的孩子。
凝目细看,毛头那张粉嫩的小脸上,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精灵通透的毫无瑕疵,就像是两颗通透的被洗过的玛瑙石一般,叫人望一眼,便会被他的天真所感染。
掌心中是毛头软软的小手,雷炎的心不觉被深深的震撼着,望着毛头,他的唇不自觉的向上勾起:“只要毛头不撒谎,爹就喜欢你。”
“爹,毛头从来就不撒谎,我娘她也从不撒谎。”毛头红润的嘴巴张合着振振有词。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的不敢迎视雷炎深潭般的眸光。
哼!不撒谎,是不少撒谎,小东西跟他的娘一样刁钻。
“那既然这样,毛头你告诉爹,谁才是毛头真正的爹?”
雷炎的这句话出口,毛头无辜地瞪着眼睛看着雷炎,继而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
“爹,你不想要毛头了吗?我娘告诉毛头,你就是毛头的亲爹,是滴滴亲的亲爹,爹你为什么要问毛头这句话?”
小毛头心思聪慧,他嘴巴上说着,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来,同时心中冷笑。
哼!想从毛头这里套话,没门,我娘说了,不管是谁问毛头,毛头都要说锦王雷炎就是毛头的爹。
蹙眉咬牙,雷炎心底突生一股子从来就没有失败的感觉,自己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望着毛头,雷炎苦笑,如果自己不是为了南粤国,怎么会容许这对刁蛮母子的苦肉计?
雷炎不想这件事情被母后知道,更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呢知道,所以在纵容了他们,如果按照自己以往的性子,丑八怪母子会活得这么的逍遥?
哼!丑八怪你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爹,我找我娘,这会我娘去了哪儿?”小孩子对于爹这个称呼,叫得很是顺嘴。
“你娘,你娘身体不舒服,太医正在给她瞧瞧。”
原本很正常的一句回答,可在毛头听来,如晴天霹雳,娘生病了这可不是小事。
“娘,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毛头快速的从雷炎的身上爬了下来,他的眼泪来的就是快,等他扑到毛允儿的床前,他满脸的泪水已经可以洗脸了。
“毛头,没事,娘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你爹瞎着急。”毛允儿恨恨地说着,起身。
“还不抱雷熠煜出去。”坐在床对面的鹃妃一见,心急地训斥着身边的丫头们。
“不碍事的。”
张太医直起了身子,摇头蹙眉,心中思忖着,刚才是自己医术不佳?还是怎样?自己怎么感觉,这个身为孩子娘的锦王侍妾……
居然竟是女儿身?怎么会……
不确定的摇头,正巧他的眸光落到了毛头的身上,唉!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不适宜吃这碗饭了。
要面子的张太医,怎么也不能说,自己的医术欠佳,锦王的妾室还是女儿身这件事情。
他来到了鹃妃的面前,双膝跪下,“启禀娟妃娘娘,少夫人,只是身子太虚,并无其它不适。”
“张太医,本宫问你,贾秀儿没有怀孕?”鹃妃闻听太医这样一说,不由地心急。
“回禀娘娘,少夫人并无怀孕迹象,不过,她的身子太虚,还需要调理。”
张太医说着,来到丫鬟们预备好的桌子上,开了一些补药,便起身有些狼狈的告辞。
鹃妃一脸的失望,坐在外屋的雷炎,却一脸的释然,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出来。
夜色阑珊,雷炎命人送毛允儿跟毛头回府,而他自己,则去了白玉公主临时所住的寝宫,花香阁。
白玉公主这些日子,每日郁郁寡欢,自己不但没有找出锦王雷炎的错处,而自己仿佛被冷冻了起来,这华香阁的名字听着好听,岂不知这儿跟冷宫并无两样。
“公主,别想那么多了,明儿就是五月初五了,明天我们不是要出宫逛庙会吗?我想,亢魏将军绝不会食言,明日的事情还不知怎样,不如公主先歇下,不想那么多了。”
白玉公主的贴身丫头金凤,劝慰着白玉公主。
“金凤,近些日子我怎么感觉我的心态老了,这是不是不好的兆头?”白玉懒懒地直起身子,葱白的胳膊放在桌上,眼睛看着桌上跳动着的灯光,一脸的担忧。
“看公主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们这叫蛰伏,蛰伏就是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会一飞冲天。”
金凤不知道从哪学会了这句不得体的话来,来安慰着神情倦怠的主子。
“但愿如此。”白玉苦笑。
就在这时,门口的小厮站在门口,道:“白玉公主,锦王爷求见。”
“锦王?”白玉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自己来这里已经快月余,锦王还是第一次上门来看自己。
“快请他进来。”白玉有些心慌,她的脸随着说话也跟着白了一白。
雷炎进门,深邃的眸子弯了弯,好看的唇上弯,唇边的梨涡便像是盛满了蜜汁一般的,叫人望一眼,心便会跟着醉了。
“白玉公主,本王深夜来访是不是妨碍了公主休息?”
“哪会!锦王能来看白玉叫白玉受宠若惊呢!”白玉说着,细白的脸上飞上两朵红晕来。
“锦王快请坐。”金凤招呼着,端来两杯溢满香气的热茶。
“白玉公主,今日本王来是想告诉公主,明日早晨本王会亲自来接公主出宫游玩,望请公主提早做好准备。”
“锦王有心了。”白玉暗喜,她欠了欠身子,面含微笑道谢。
说了一会子闲话,夜深人静,锦王起身告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部署。
想从他雷炎的眼皮子低下救人,简直是对锦王的侮辱,那也太不把他雷炎放在眼里了。
毛头跟毛允儿回到锦王府,真像是鱼儿入了水中一般,跟娘在一起就是开心。
“娘,毛头今晚不穿衣服睡觉行不行?”光裸着身子,毛头在床上蹦跳着,不怕那四个美婢在捂着嘴笑他。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不知羞。”毛允儿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抓住毛头,不顾他杀猪般的抗议,硬是给他穿上了衣服。
“春、秋,你带着毛头去对面房间睡觉。”晚上毛允儿还有要事要做,她不能留毛头在身边。
“是,夫人。”春秋抱着不开心的毛头去了对面的房间,房间里剩下兰和菊了,毛允儿只能私下里苦笑,看来自己晚上卸妆的奢望是不太可能的了。
再说,自己的易容膏已经没有了,即便身边没有丫头们相伴,自己也不能在没有易容膏的情况下,卸下丑陋,露出真容了。
简单洗漱过后,月亮已经高挂在头顶,毛允儿打着哈欠,躺在床上假装睡下。
四个美婢已经被折腾了大半天,也倦意袭来,玲珑早早就回到房间休息。
毛允儿瞧瞧的起床,伸手在每个美婢的身上点了困穴,毛头睡得正香,毛允儿穿上夜行衣,飞身上了房顶。
她左右观察了一会,见四周很是安静,只有雷炎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原本想直接飞出锦王府的她,转念一想,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雷炎的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