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沈阳,是2009年的冬天。整个沈阳,到处都飘着鹅毛大雪。
我是在云南长大的孩子,生平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低的气温,当然,也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
我兴奋极了,背着硕大的旅行包,独自在沈阳的大街上乱晃,一直走到凌晨。虽然我从来没有到过沈阳,但对沈阳,却丝毫不觉得陌生。
我曾经收到过几十个沈阳读者的来信。他们对我的文章尤其喜欢。当时我在《疯狂阅读》开专栏,有几个读者,为了看我的专栏,每期必买。都是学生,没什么钱,不能直接订阅一年,只好去报刊亭一期一期买。有时去得早了,杂志还没到,他们就在报刊亭门口等。
有时,要连续跑几家报刊亭,才能买到这本载有我专栏的杂志。
这些书信,时常让我觉得感动。每每想要放弃写作,都会因为这些真挚的情感,在转瞬间打消念头。
逛得累了,就跑去青年大街的一家报刊亭对面吃烀饼。透过散着昏黄灯光的橱窗看大雪纷飞的沈阳,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读者曾在这条大街的报刊亭买过杂志,并于附近的邮局向我投来信件。
应该是这一家吧?我想。
我的读者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跟现在的我一样,穿得臃肿而又笨拙?他拿到印有我文章的杂志之后,有没有故友重逢的欣喜和终得补偿的快慰?
我在脑子里构思了无数的场景。甚至,我愿意相信,白天的某个时刻里,我已经和我的某位读者,在匆忙的人流中擦肩而过。
这种单纯因为文字而构建起来的情感,使我觉得纯粹,觉得温暖,继而,觉得沈阳也该是我宿命里的故乡。
在我没有到来之前,我的读者,已经捧着我的文字,走过了沈阳的无数条街道。那些我看似陌生的人,兴许也曾在生命的某一个时刻里,阅读过我的琐碎心语。
只是,他们不再拥有少年的狂热,因此,不复记得我的名字。但那篇文章给予他的触动,也许,已深深埋进了他的心底。
如此一想,便越发能感受到文字的微妙。在我没有出门之前,我的文字,已带着我的心灵和感悟,先我一步,游过了沈阳,游过了无数我想去的城市。
每一颗热爱文字的心灵,都曾有过这样的远行。这些心灵,也终将会因为文字的引力,走进一个充满真善美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