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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际班还在实验初期的缘故,也许大多数的规则和条例都没有制定完善,入班半个多月以来,班主任和校方都没有刻意强调过什么纪律。不光如此,之前在普通班每半个月换一次座位的规矩在这里似乎也不适用,班里的同学入班时坐在哪里,现在基本上还坐在那里没变过。我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因此有些高兴,因为这样晓柔就可以一直坐在我旁边,她说话聊天也变得方便很多,我感觉她对我没有太多的防备,总是该说就说,该笑就笑。

但这样也有一个坏处,入班半个月过去了,我的心思一直不在学习上,而是在默晓柔身上。她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她又是怎么看我的,我花了两个星期去观察她,最后也没有搞清楚,只是觉得除了新认识的舍友之外,晓柔是唯一一个我比较熟悉的同学,也许我对于她也是如此吧。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算是朋友,就如同她不了解我一样,我对于她也是一无所知,可我却像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一样,总是很在意她的事情。不得不说,我们彼此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那就是谁都不先开口问别人的私事,好像这种问题一问出口就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似得。我们总是若无其事地谈天说地,看上去什么都说,实际上都是些无关乎我们两个人的话题。

跟晓柔这样坐在一起时间久了,班里就难免生出些流言蜚语来,大多是些空穴来风的话。我觉得可笑,这种看似小学生做的事到了高中竟然也有人做得不亦乐乎。

不愧是出国的人,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和放得开,新宿舍里那些家伙我认识才不到半个月就已经跟我熟的像是久违的老友一般,说笑打闹的,无所顾忌。在他们之中,六号床位的王狄安家境富裕,是个“公子哥”,其他同学总是冲着这点,说他是因为他站在金钱堆砌的山峰上的富翁,尽管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思,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很多时候都是从有钱人的角度出发的。

我的床位是五号,另外还有四号床的林小胖,是个经常带给宿舍里阵阵欢笑声的人,三号床是程于,个子挺高,力气很大,做起事来简单粗暴,通常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尽管他所谓的“动手”通常情况下只是一种玩笑而已,但多数人还是有些怕这样所谓的“玩笑”,二号位的陈凯峰是个胖子,为人比较“直率”,实际上他的直率已经快成了一种缺点,因为他说起话来一点不给别人留面子,还喜欢挑别人的痛处说,我不喜欢他这一点,但他和我转班之前就是同学了,到了这个新环境反而显得更亲近了。一号床的鹏飞是个瘦高个,为人平和老实,却经常被人拿来开涮,最后更是给送了一个外号:“鹏傻”。就连我有时候也会顺口这么叫他。

最近这五个人总是在议论我和默晓柔之间的事情,他们之中的好几个都认为我就是晓柔的男朋友,直到我澄清了以后,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我不知道我和晓柔的关系在外人眼里竟然显得这么好,但我个人却没有很深刻的感觉,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跟我有说有笑,我想的事情她丝毫不知情,为此我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高兴在于我给自己留了后路,一旦看出晓柔对我只是同学或者朋友的感情,我随时都可以撤身。

太过于关注一个人是我的毛病,我这一点遗传了我母亲,加上宿舍里那帮人经常对我的追问,我对晓柔的观察变得比以前更细致,也更频繁了,为此她却还是毫不知情。有时我看着她上课时的样子,总是觉得她上课还真是认真,即使是很无聊的课也是如此,在我看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都整整齐齐地记在笔记本上,相比之下我的笔记本几乎等同于一张白纸,往往几节课下来还是那一张纸,上面什么也没写。

平日里国际班的课业任务并不繁重,而自己需要掌握的东西却很多,尤其是语言方面,明天都要看大量的英文读物,单词,做听写练习,班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每天忙忙碌碌的,只有少些人整容悠哉游哉,生活过得轻松惬意,这样的人要么是入班的时候就做吊车尾的,整日浑浑噩噩度日的人;要么是入班时就名列前茅的学生,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需要耗费什么时间在学习语言上面,他们要做的只是把那些极少量的课堂课后任务完成就好了。我既不是倒数,也不是前排,对于我又是“中流砥柱”这一点我根本丝毫不感到吃惊,相反要是哪天我不再出于中等的位置了,我反而会觉得紧张。

我并不太喜欢排名靠前的那些人,这并非出于妒忌心,而是这样有着“高度优越感”的人会把其他次于他们的人压的毫无自信,陈凯峰就是这样的人当中的一个,他总是嘲笑我和林小胖的成绩差,还说了好多让人泄气的话,我倒没怎么当回事,我初中时一位老师就跟我说过:“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叫你运动会跑个八百米都要晕倒了。”结果我到了南国高中来参加运动会三千米长跑,虽说没有名次,却也跑下来了。后来又有位老师跟我说:“你别太高看自己了,你是考不上南国高中的。”现在我却稳稳地坐在这个偌大的校园中的一间教室里,尽管我到南国高中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很希望那位老师说我考不到这里的话是真的,因为我不喜欢这里,我不在乎这所学校里的一切。

像凯峰那样的人多数时间里会把课堂变成他们的私人讲堂,我听不到除了他们以外的声音,因为要是有一个问题,只要他们一开口,便被默认成为正确答案,大家也都放弃了思考。要是其他普普通通的人回答问题,他们就在底下窃窃私语,有时候还会发出笑声。他们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也搞不清,只是他们只会跟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同学呆在一起。我想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他们要是见了像我这样卑微的角色,估计是连句话也不愿意多说的,而光是那种颇为惋惜同情的眼神就足以将你杀死,我的朋友凯峰就是这样的。

默晓柔是班里第一的学生,她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特别是在英语方面,她的英语用起来跟自己的母语一样轻松自如,那种让我看了就头疼的长篇大段的英文文章,她却能像看小说般津津有味地读完,其间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字典,对于我这种要抱着纸质词典,电子词典却只能看得一知半解的人来说,她确实是我羡慕不已的形象。然而,晓柔却不像其他的优秀生一样扎堆抱团,她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要知道,在这里,绝大多数优等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们的言行举止像是要有意区别于他人一样。而晓柔她的身上看不出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上课时坐在我旁边的她也从不抢答,都是等到没人知道正确答案,或者老师再三询问也没人起来回答的时候,她才会起来回答。每一次我问晓柔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她都很耐心地回答我,而当我感叹到她优异的成绩时,她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表示这一切都是自己准备地比别人早,学的时候多用点心的缘故。

我不知道这样的女孩身上还有没有一丝缺点?说实话,我找了这么久没找出来,这样的女孩对于大家的看法却是: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是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异于常人的。因而嘲笑别人的资质实际上是很不通情理的。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温暖的感觉,是要经过时间的酝酿才能感觉到的,若是外人一眼看过去,绝对会把她当作是一个平庸的女孩,这大概是她的缺点之一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雨天里的晓柔的形象总是会在我眼前浮现,看着这个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女孩,我想不到她内心里还藏着怎样一块阳光找不到的阴影,我在等,等一个雨天,等一场大雨。

我把对晓柔的想法和感情一直羁押在心里,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在当局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向别人宣称自己对她的喜爱,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说出来既会断掉我的退路,也会让晓柔觉得难为情。连平日里和我关系最好的小胖对此也毫不知情,实际上在宿舍那五个人当中,小胖是最不关注这类事情的,他每天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虽说成绩比我还差都要在班里垫底了,却丝毫没觉察出他的紧张,对于他这样的心态我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往大了看,这没准就是他奉行的生活哲学也说不定。

陈凯峰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晓柔的人。我没跟他讲过,但他就是知道了,他有一天神神秘秘地问我:“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搞定默晓柔啊?”我装傻说:“你怎么就看出来我喜欢上她了,我为什么要搞定她?”他却胸有成竹地断定我就是喜欢她,然后列出了很多证据:比如我上课时候的视线啊,比如我和她在一起说话时候的表情啊,比如我晚上在宿舍阳台上一个人的时候一直在想她的事情之类的种种。他默认我做我一切都是与晓柔有关的,但很很不幸的是他就这样撞中了。

他面对我的一口否认笑着说道:“哈哈,你别装了,我都知道的。”我不知道优等生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也可能这就是他成为优等生的原因吧,不过为此我不仅不喜欢优等生了,甚至开始有些怕他们,怕他们看透人心的眼。

凯峰说完帮我之后就开始给我“上课”了,搞的事后有一阵子我看晓柔都有些不自在起来。陈凯峰最后的计划也不了了之了,他没再说过什么要帮我之类的话了,只是还经常打听我和晓柔之间的关系。

我跟晓柔之间的关系,渐渐就变得停滞不前,没有了进展。我倒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因为对于晓柔的喜欢在我看来只是我个人的感情,要说我没有跟晓柔说明,不如说我是根本没准备好跟晓柔说明我的感情,过去的阴影总是跟随着我,让我每靠近晓柔一步,都觉得愈发害怕。

就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偶尔寒暄几句,时不时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而已,外人看来好像我们经常在以前聊天,实际上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少得可能还不如一般朋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事情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悄然拉远了,这事情就是换座位。到了国际班这么久了,也许是这段时间里很多规则和条列以及执行都被确定下来了,老师也就有时间去排新的座位表了。我看了一眼在讲台上的新座位表:晓柔和我离得很远。我竟然心生出一丝失落之情来,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就这样愈发被距离所疏远,到最后甚至连见面打个招呼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现在的晚自习也没晓柔和我讲话了,我只能发发呆,多写几道题。国际班的晚自习是很无聊的,没有那么多的作业可以写,有时候你觉得无聊了想找些事情做,却发现连作业都没有。没有作业,没有人告诉你干什么,这才是最让人心烦的,过去的日子里我习惯了听命于上级和长辈的发号施令,我不愿与他们起什么争端,虽然有时候我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我都还是应付过来了,以至于到了现在我反而受不了没有指令的生活了。但我心里是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个想法的,只是我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我对晓柔和自己的疏远感到束手无策,想听天由命,却又一反常态地觉得有些不甘心。我并非觉得无聊而去拼命地找事情来做,只是因为一颗摇摆不定的心让我无论干什么都觉得干不下去,心情烦躁,才会觉得无所事事。

晚自习上,我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推开后门出了教室,看班的老师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已,问也没问。这样的事情在国际班不稀奇,因为据说班里有同学反应说:每个人学习的方式不同,应该让大家找适合自己的方式和位置学习。从此老师便接受建议很少再去管这类个人习惯的事情了,我觉得这个建议还不够完善,实际上我倒希望提这个建议的同学能再加上一条:让大家可以找到合适的姿势学习。如果说可以,我现在倒是想去操场上躺一躺,看看天上的星星,我喜欢这里的星空,看上去和城里的不太一样。

看星星是件可以缓解人忧心的事情,毕竟心事有时候真的能把人压得做都坐不稳,站都站不直。在推开教室门出去的一瞬间我甚至有种绝望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人会看见,可以让我尽情地把心里积蓄的烦闷发泄出来,那些烦闷一股脑都出来了,那感觉简直要命。

“嘿,你怎么在这?”我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想不到竟然是之前301宿舍的彬彬。

“诶?这个时间你是怎么出来的?今天没有晚修了?”我有些好奇地问他。

“哎,我们今天开家长会,家长们都跑来了,班里面没位置了,班主任索性取消了晚修让我们提前回宿舍呆着。”彬彬有些兴奋地说道。

“哦,你们今天享福了,我还得耗在这里。”我看着前方心不在焉地说。

“咦?你们没有家长会?我还以为全年纪统一的呢。”彬彬说。

“大概是没有吧,这几天也没通知,之前好像没听说过国际部会开家长会,应该没什么好报告的事情吧,我们考试也不排名,而且都是一些小考,用不着把家长搬过来。”我盯着前面那栋楼,印象里那栋楼是为B部学生准备的,就正对着国际班的门口,两栋楼之间相隔着的是一大片露天植物园,实际上里面就是些不值钱的矮树和草皮。这之间有一条石子小路,通到植物园另一侧的人行道上,顺着人行道在走一段路,拐角上了楼梯就是B部了,南国高中由于学生量大,不得不把全校的学生拆分成A和B两个部分,每个部是相对独立的,由不同的年级主任管理。

“在想心事呢?适应新环境吗?”彬彬突然开口。

我吓了一跳,说道:“唉,确实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大多数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我苦笑一声,被彬彬听出来了。

“你想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参与宿舍讨论吧?”彬彬问。

“嗯,可以这么说吧,感觉没我参与进去的份。”我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有一股疏远感。”

“嗯,我之前就看出来你总是像对别人有所防备似得。我想可能是有什么原因的,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他说。

“嗯,不太想说。防备什么的,是有点吧,这个时代什么都得防呢。”我说。

“哈哈,我们马上也要换宿舍了,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样呢。”彬彬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道未来的东西,我们大家都没有什么想法呢,也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没什么想法吧,只是看着眼前的日子一天一天溜走,什么也不做。

过了一会儿,彬彬问:“呐,你这样在外面坐着没事吗?没人管吗?”

“没事,这边还好,不管这么多,里面闷得慌,人太多。”我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人多啊。”彬彬说。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只是……也没什么的,一个人便于思考,也好。”我像是在安慰自己似得说。

彬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转口说道:“许默,我们俩算是朋友了吧?”

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这还用问,我们之前是一个宿舍的又是同学……”

“你有什么新鲜事,不管好与不好都可以和我说。”

我低头看地板,说:“我知道,没什么事。”

他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只好又说了一句:“没什么好瞒着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这才像是放心了般地点点头。我想我是确实没有诓骗他的,我一直想不出我有什么心事,每次我坐在这里也都是除了发呆没别的事好干。

彬彬像是要走了的样子,起身拍拍裤腿上的尘说:“你啊,我一看就觉得有心事,虽说你以前也给人感觉挺冷淡的,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不管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的一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过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你自己看吧。”

我没有问他打算去哪,就是知道了也无所谓的吧,他走前又转身说:“要努力啊,各方面都是。”说完投过来一个狡黠的笑,“有时间也回来看看啊,不过没找到女朋友之前别来啊。”彬彬说完大笑。

我也跟着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课的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说:“你快走吧,马上这里人多了,我有时间会回去看看的,你们什么时候分班?”

“大概等寒假过后的开学了。”彬彬说。

“嗯,那在这之前都去十二班找你就行了,那些同学我也熟一点。”

“好的,回头见。”

“回见。”

我看着彬彬的背影穿过植物园里的小路,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晚自习结束了,大家呼噜呼噜的鱼贯而出,校园里最热闹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吧。我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我不想站起来,也不想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现在还没休息够,不想起身。我知道今天没有人会来打扰我,宿舍里的那些家伙肯定都飞跑去抢食堂的夜宵了,等人走之后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安静一阵子。

慢慢地,我觉察到身后的人越来越少。我知道多数人在晚修的下课铃一响起时就已经冲了出去,因为稍微晚一点食堂就要排起长队了。剩余的一些人,要不就独行,要不就跟着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闲逛到操场去一圈圈地散步,这对于情侣们来说已经是例行公事了,如果可以我也想去操场转转,那片星空我一直想找个时间认真地看一看。

我想起我和彬彬说的话来,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喜好禹禹独行,孑然一身的。只是就像我和晓柔之间的关系一样,不知不觉我就和周围的一切疏远了,想到这里,一种脱离了群体的孤独感不怀好意地像我袭来,我顿时觉得周身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坐不下去了,于是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反身回教室去拿书包,而我一扭头看见的不是空荡荡的教室,而是就站在我身后的晓柔。

我有些吃惊,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她估计是晚修结束以后又看了会儿书才准备离开的。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跟她说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准备去拿我的书包。

“你的包在我这儿呢。”晓柔叫住我。

我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扭头看着她,“我的包怎么会在你这?”

“你看几点了,我要给教室锁门了。”她看了看教室前面挂着的钟,语气不冷不热,但我却感觉到一丝责怪的意思。

“哦,不好意思,刚想着去那的……”我赶紧抱歉地说。

她笑了,说:“我就想着你可能要带书包回宿舍,果不其然,嘿嘿,帮你拿了,要谢谢我吧。”

她的情绪为什么变换地这么快,我也摸不清头脑,有那么一会儿我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想来半天才说:“喔,谢谢了,你要回家吗?”

从座位分开以后,我们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关系也日渐疏远,我现在跟她说起话来都感觉很不自在。她刚才那句玩笑话弄的我有些束手无策,因为在我感觉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被冲淡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冒出来,然后表现出一切和往常一样的样子来,我不知道是她还认为我们的关系和之前一样,还是她对于谁都喜欢来一点小幽默。

“呐,我说你,今天没心情?说话这么冷淡。对了,想起来你最近这两周都不理我啊,招呼都不打了,我做错什么事情惹到你了吗?”晓柔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她的眼睛真像猫眼睛,特别是在这样的夜色下。

我愈发觉得害怕,怕她要在这种无人的时刻露出真实的自己来,我想她不至于是个如此轻浮的女孩吧,但她所做的这一切,对于我还有什么别的含义吗?我眼前又冒出那个雨天,伞下的晓柔来,过一会又变成了阳光里温暖的晓柔,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夜色下有些抚媚的晓柔。这个女孩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我想起她刚才的问题,说:“没有吧,我只是觉得做错了一些事情,有些不好意思而已,你刚刚说话还像是在埋怨,然后又突然间一下子……”我不知道后面改怎么说下去,于是耸了耸肩,做出一副“你懂的”那样的架势。

她笑了,说:“刚刚看书看得有些累,跟你说两句话才缓过来,所以啦……”她也学着我的样子耸了耸肩。

“哦,还有就是看你周围一直有那么多人,我没找到机会和你打招呼,后来时间越长越觉得不好意思打招呼了,最后就成现在这样了。”我含糊地说。

“哈哈,是呢,那些人有时候也让我觉得有些累,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这样……”

我抢在她前面说:“这样只会更累,我知道的。”

“嗯。”她骤起眉头来,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过一会儿,她抬起头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出校门了,再晚要错过车了,你要回宿舍吧?”

“嗯,”我看看她:她的样子看上去真是累坏了,现在就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走廊的灯光下,灯光映照着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身体显得羸弱不堪。

她把教室门用钥匙锁上,关掉走廊的灯离开了。我没说再见,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阵冲动,便没多想追了上去说:“唉,看你真是精疲力尽的一天呢,走吧,我陪你走过去。”我撞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又有些后悔,万一她说不用了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儿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愣了一会,然后笑了,“好哇,走吧。”

想不到她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我说:“每天最早来,晚上最晚走吗,真是辛苦,要我就不干这差事。”

“哈哈,早来和晚走都清静,没什么不好的。”她轻松地说道。

我点点头:“这点我认同,走吧。”我们晃悠着下到了台阶下,往右手边可以到宿舍区,往左手边走兜个圈子就可以出校门了,我往右手边看了看,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

“真不好意思呢,你回去要晚了。”晓柔说。

“早着呢,没事的。”我说,接着我们俩就并排往出校门的方向走去。

“你家住的离这里远吗?”我问。

“倒不是很远,做校门口的公交做五个站,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走五分钟的路就到了。”她笑着说,笑容里带着一丝倦意。

“你家远吗?”她问我。

“远啊,过去一个多小时吧。”

“哈哈,那你可没法走读了,住宿舍怎么样?应该还好吧?”

“还好,大家挺聊得来的。”我说。

她点点头:“那就好,高中的时光还是很宝贵的。”晓柔感慨说。

“嗯,让人都这样说,上初中的时候老师也说了,初中的日子是很宝贵的,以后再没那么轻松的时候了,现在想起来也是呢,不过我可不打算再回去那段日子喽。”我望着远处痴痴地说。

“是嘛。”说完她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问。

“你回去有谁在家?”我问。

“就我爸一个,”她说,想了一下又解释说:“我妈很早之前就不在那住了。”

“哦,我知道。”我替她感到难过,“不过你还是可以见到她的吧,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经常因为公务在外忙碌的妈妈一样,我妈就是这样。”我说,不知道我的话能不能安慰到她。

“哈哈,你不用安慰我,我都习惯了。”她说。

墙头上掠过一只飞鸟,我怕得要命,我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对于伤害习惯了的,到最后习惯成了麻木,内心就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晓柔的心里现在装着的是什么,只是阳光下她的笑靥让我愈发觉得心疼。

前面走过一座钟楼,钟楼看上去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除了上面一面巨大的表盘是亮着的,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就着月光我看见那上面爬满了藤蔓,几乎要把整座钟楼完全包裹起来了,想起之前听宿舍里那帮人说的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手心里捏了把汗。

看着旁边一脸毫不知情的晓柔,我突然来了兴致。“哎,你知道吗,”我跟晓柔说,“他们说,这里面以前死过人,一个学生从最上面跳了下来,应该就是那边那个位置,后来这里就给锁起来了,一直有好些年了,除了一些清洁人员其他谁也不让进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把这些爬山虎清理一下,这样看上去多吓人啊。”

黑暗里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我的袖口,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回过头才发现是晓柔的手,她有些埋怨地对我说:“大晚上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讲这些东西干什么,再……再说了都是大家传话传的,谁……又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估计吓得不轻,这时候说话都开始不利落了,我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黑暗里感觉着晓柔的手抓着我的袖口,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阵阵香气,我又高兴我说了那些吓人的事情,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这样很不道德,要是换成别人而不是好脾气的晓柔,估计我会被臭骂一顿的吧。

我瞥见她一只手扯着我的外套袖口,忽然一下觉得心跳得厉害,便把距离拉远了一些。

“喂,我说……你……讨厌我这样吗?”晓柔小声地问我。

“啊?说什么?”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她刚才说的话,但又不是很确定。

“我说,你……讨厌我吗?”她的声音已经小的快听不见了,但我这次却听得异常清楚。我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把头低的很低,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脸转向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我回答说:“完全没有,你别看我这样,我很多时候就是觉得跟女生说话有些紧张,刚刚也是觉得有些紧张,才会……。”

“哦。”她像是理解了我的意思,“我还以为你觉着我这样很烦呢。”

“唉,怎么会,是怪我说那些……”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说,我要是烦你,干嘛陪你走到这里呢。”

“嗯,不过你这样有时候会让人误解吧?”她问,“我的意思是,你像之前那样的态度容易让其他女生误解啊,女生都很敏感的……”

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便不吱声了。

好容易走到了学校大门口,我说:“到了,我该回去了。”

“嗯,你快回去,等一下要给锁在宿舍外面了。”她说。

“估计已经被锁了,”我挠了挠头笑着说,“你也赶快回去,十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嗯,拜拜。”

“再见。”

我看着她一跑一跳的身影上了刚巧到站的公交车,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转身往回走。这回我挑了条有灯的路走,我可不想一个人再走到钟楼那里,越走我越发觉得开心,竟不住哼起了歌,走过操场的时候我看见还有一对儿情侣在黑漆漆的角落亲热,纳闷都这个时间了,也不怕给锁在门外吗?还是说既然已经迟了就无所谓早一时晚一时了?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自己等等还要跟宿管说好话,听她数落我一番,但被数落就被数落吧,我做了件值得做的事。想到这儿,我抬头看了看操场上的天空——今天晚上操场上空的星星是我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亮的一次,照得天空都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发着深蓝色的暮光……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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