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鸿德最近很郁闷,很不开心。说起来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官,一个不大的官。官虽不大,但他上教训过皇亲国戚、一品大员,下惩戒过黎明百姓、三教九流,很是威风。
刑鸿德的俸禄很少,可他住的是高宅大院,光是仆人就有八个之多,前不久还取了一房娇滴滴的小妾,日子过得的滋滋润润,红红火火。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汉青最严最恐怖天牢的牢狱长。天牢里一切由他做主,他就是天牢的头,天牢里上千的重刑犯和几百牢兵都归他管。能进天牢里的犯人都非同小可,普通人只有罪大恶极才有资格进入,大多数犯人原来都是汉青的官员以及官员家属,有些甚至活活呆在天牢里几十年,黑发变成了白发。基本上,一入天牢,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即便出去的希望渺茫,依旧有数不清的人为了牢里的家人活得更好,偷偷给刑鸿德送去不少银子,这是他发家致富的重要来源。
可是最近刑鸿德很烦,前一段时间秘密运来一个重要犯人。其实对于他来说很正常,两位皇子争夺皇位,高官就像路边的大白菜不要钱,隔三差五的就送进天牢,刑鸿德都已经麻木了。
可这个犯人不同,上面的上面传下严令。要把此人关进天牢最深处,不准用刑,不准任何人接近,每天只许自己堂堂牢狱长送水送饭。刑鸿德看着手中的官文,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命令的来源好像是上司的上司,自己是直属于刑部尚书管辖,刑部尚书的上面是谁?刑鸿德微微一算,我的老天,最小恐怕也是宰相那个级别的发话。
刑鸿德对这事万万不敢马虎,严格照做。因为只有懂得判断什么必须做,什么可以悠着点做,什么可以随便做与不做,才能在这个好位置呆着长久。
刑鸿德严格遵守上面的命令,每天像个小兵一样送饭送水。几天一过,心里就很不爽快,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更让自己生气的是,昨天又秘密送来了一个犯人,依旧要关进天牢底层,禁止任何人接近,还要自己伺候,不可亏待。
刑鸿德一肚子怨恨,到底这天牢谁说了算?到底自己是牢狱长还是小卒?让牢狱长伺候犯人,还是两个犯人,有没有天理?犯人到底是来坐牢还是来度假的,想到这,刑鸿德望着自己手中提着的食盒,恨不得甩出去扔给叫花子。
“滚。”刑鸿德对着小兵吼道,拿着食盒怒气冲冲地朝着天牢最深处走去。
一路上打开数十道铁锁,里面越来越潮湿昏暗,墙上挂着的火炬时隐时灭。刑鸿德虽然是牢狱长,但也很少来到这个另人不舒服的地方。被关进天牢最深处的犯人极少,之前已经空白了五年时间没有人,没想到一来就是两个。
刑鸿德第一次见到犯人时,以为是多么的面目可憎、罪大恶极。结果两位犯人皆大出他的想象,一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几天时间长出一些胡须,反而男人味十足;另一个还是年经轻轻的少年,模样俊朗,看不出大恶人应该有的特质。
刑鸿德刚打开最后一道铁锁,只听见里面的少年扑过来吼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乐游原,让我见他。”铁栅栏被少年捶地咚咚作响,手上尽是伤痕,都是打在牢房铁栅栏上造成的伤害。
相比与暴躁的少年,另一人则安静地侧身躺在草铺上。在刑鸿德的印象中,自从他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两位重刑犯仅仅一道铁栅栏相隔,除了草铺和马桶外,再也没有其他。刑鸿德本来就不爽,看到暴怒的少年更是来气,自己好心送饭还被吼,在这里到底谁是老大。反正又没有别人,刑鸿德从腰间掏出皮鞭,阴笑一声,“小子,我让你嚣张。”说完,重重抽出一鞭子。
“咦?”刑鸿德奇怪的拉了拉鞭子,结果鞭子纹丝不动的卡在空中。
“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可以对他们动用私刑。你是不是在牢中待的太久,脑袋都糊涂了,以后想在天牢的牢房里过一辈子。”冰冷地声音浇了刑鸿德一头的冷水。
刑鸿德回头看到一个朦胧的白衣女子,昏暗的牢房里,刑鸿德怎么都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刑鸿德用力的抽了抽几下鞭子,结果根本不能移动分毫。刑鸿德心中恐惧,面上却疾言厉色道:“你是谁?胆敢擅闯天牢,外面可是有五百兵士。你要是敢胡来,插翅难逃。”
月读命话不多说,拿出一块金色令牌。刑鸿德认出这是唯一能进入天牢底层的金字令牌,天底下只有刑部尚书和宰相两人拥有。刑鸿德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求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以后再也不敢,大人放过小人这一回吧!”
“滚!”月读命冷哼道。
“是、是,小人这就走,这就走,多谢大人开恩。”刑鸿德知道自己躲过一劫,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走。
“等等。”月读命突然叫道。
“大人?”刑鸿德忐忑不安的再次跪倒。
月读命打开旁边地上的饭盒,里面一素菜一素汤和一碗白饭,“加一菜。”
“是、是,一定加,一定加好菜。没事的话,小人这就离开。”刑鸿德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叶痕看到是月读命,双眼发红,冲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臂道:“求求你,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不记得以前,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放我出去。无雪不能嫁给那个蛮子,会毁了她一生的。求求你,只要你让我出去,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我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月读命面无表情的望着叶痕,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恨我背叛了你、出卖了你,巴不得我立刻死无葬身之地,我说的没错吧?”
叶痕一愣,急忙摇头强笑道:“不、不,没有的事。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恨你。”
月读命望了一眼叶痕血迹斑斑的手,将叶痕震开,丢下一个药瓶道:“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再伤害自己。”
“等等,别走,别走,别走你这个混蛋,臭女人,有种你给我回来……”叶痕扒在牢房上大声咒骂,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读命离开,无力的跪了下来。
月读命握着不停传来剧痛的双手,心中很堵塞,即便不通过窃听叶痕的心里所想,光看他的表情也能知道,他恨不得杀死自己。不过,我不在意,我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才送给他药,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在计划中,月读命安慰自己到。
只是,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堵得慌,隐隐作痛。可恶,月读命紧咬下唇,集中注意,强行撇开心中的杂念。不管如何,自己要做的事情,绝不会被外界干扰。
“小子,说谎都不会。别说月读命,我就是不看你的表情,也能听出来你话里的恨意。”侧躺的男子突然开口。
这是男子第一次搭话叶痕,叶痕自从进来天牢,除了送饭的人,身边只有这个男子,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叶痕没有任何心情搭理身边的男子,抓起月读命送的药狠狠地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年轻轻轻,脾气到很暴躁,我问你……”
“闭嘴。”叶痕怒骂道。
男子面色一变,坐起来皱眉看着叶痕,整个人突然气势逼人。叶痕此时正在愤怒之中,毫不畏惧的瞪着男子。男子的眉头渐渐松开,反而哈哈大笑道:“在汉青,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闭嘴的人。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哼!疯子!”叶痕懒得理他,拉过自己的食盒,端起汤一口气喝干,汤水都流到了衣领中。
男子似乎对叶痕起了浓厚的兴趣,走到了两人栅栏相交的地方,对着身边的叶痕问道:“你小子到底是何人?认识乐游原不说,竟然还认识月读命和无雪?而且月读命对你还很照顾,为什么我却不知道你?按道理像你和他们打得上交道,不可能躲开我的情报。”
叶痕吞下一口饭,目光不善的望着神秘男子,道:“你认识无雪?你又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似乎很关心无雪,是不是喜欢她?”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