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耀眼,霹雳当空,雷声隆隆作响,仿佛连大地都要震翻过来。一道道闪电在充满阴霾的天宇中划过炸响,如乱窜的银蛇。
山间的小道上,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头发散乱脚步踉跄,顶着呼啸的狂风,向一侧的山林中奔去,逃避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刚刚奔入山林,其中一个就一头栽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嘴角流出了肮脏的白沫。
而另外一个胖子,乏力地停住脚步,身子也摇晃了几下,瘫在林中堆满落叶的地面上。他歇了一小会,拼命撑起身子,用沙哑的嗓子急急呼着,“公子?公子!”
那一个不知是昏迷还是昏死过去的人,嘴角依旧流着白沫,只是,身子早已停止了抽搐。
胖子爬了过去,探手向昏迷之人的鼻孔试去,生息全无。他面色惨变,痛哭失声,“公子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怎么能死在这荒山之中啊,这让小的回去怎么交代?……”
风依旧在咆哮着,依旧还是电闪雷鸣。
坐在地上,仰起头,雨下如注,浇湿了他破烂的衣衫,洗净了他肮脏的面孔。胖子痴痴地望着躺在不远处被雨幕浇打的同伴尸体,泪水混合着雨水滚滚而下。
……
红日当空。绚烂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照射进来,给这个背靠大树站立的男子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密林中的蚊子多如牛毛,在他耳边嗡嗡叫着,他烦躁地突然抬起手,啪!使劲地扇在自己脸上。
他缓缓将这手放在眼前,惊愕地望着:手掌中有一小滩血迹,两只蚊子的“尸体”粘在血迹上。
“这是我的手吗?怎么会这么迟钝?”他愤怒地想着,突然大声地咆哮起来,“我是谁?你是谁?”
有些凄厉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着。
他终于明白,也梳理清楚了:自己这个现代超级特工,肉体虽然在恐怖分子的人体炸弹报复中湮灭,但却以一种“灵魂体”的形式穿越时空,到了这秦末的乱世,附体到这个刚刚断气不久的人身上——古代的“他”死了,现代的欧木华活了!
这是公元前208年的初秋,陈胜吴广起义的前一年。
欧木华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看这一身的褴褛不堪,衣衫的料质虽然不错,但到处去污垢和破损,很多地方甚至已经裂成了条条碎片。
“也是一个可怜人,尽管出身还不错。”欧木华摇了摇头,心道,既然自己侵占了“他”的躯体,又“融合”了“他”的精神和思想,就让他彻底地去吧——关于他的一切,就随风而去,从今往后,我就是我!
欧木华向前走了几步,打量起自己这具新躯壳。身材高大,面相英俊,四肢肌肉隆起,他知道先前这主儿也不是一个单纯的纨绔子弟,也练过武艺,弓马娴熟,总之一句话,身体素质还可以。
可抬了抬手,踢了踢脚,他又发现了问题。
他狠狠地一拳击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可恶!怎么这身体的所有器官仿佛跟自己的意识不合拍一样,不但软绵绵地非常乏力,还反应迟钝,总是慢半拍。
对普通人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不会影响生活行动,但对于欧木华而言,这就几乎是要命的。一个超级特工,突然没有了超常灵敏的感知和速度,等于是失去了一多半的能力。
莫名的烦躁。但片刻的烦躁茫然之后,他渐渐平静下来。10多年的特工训练和秘密特工生活,已经将他的心性锤炼得无比坚韧,在任何时候,他都会以超乎常人的理性去面对和承受一切。
“啾啾!啾啾!”耳边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
欧木华缓缓抬起头,顺着鸟鸣的方向一直望向了树梢,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一根细细的枝头上,跳跃着一只浑身翠绿色的长尾小鸟。小鸟鸣叫着,从这个枝头又跳到另一个枝头。
小说中和电影上的故事变成了现实,自己居然穿越到了2000多年前的秦末乱世!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颈部关节,眼睛眨动了几下,又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眼。
“走吧,起码得生存下去。”他喃喃自语,大步向密林外行去。
昨天下了一场暴风雨。密林通往林外山道的路径泥泞难行,欧木华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挪”了出去。
一出密林,幽凉的山风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欧木华深深地呼吸着,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但马上,他就霍然睁开了双眼,习惯性地收缩起双手抱于胸前,双脚并拢,身子微微向前弓起。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那是一种猛兽的气息。这种气息他太熟悉了,当年他在参加特训时可没少跟猛兽实战过。
一只体态高大的成年金钱豹盘踞在山路中间,浑身灰白相间的毛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肥硕的身躯上,两只阴森森的豹眼中放射着残忍的凶光。
阳光洒落下来,洒在它金色的皮毛上。豹子身上的铜钱状斑点和层层波浪形图案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它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一种无形的威势透射出来。
欧木华倒吸一口凉气。豹子是夜行肉食猛兽,一般白昼不出来活动,似乎是昨天那一场暴风雨把在密林里栖息的它给惊起来了。如果是以前,他根本毫无所惧,可以很轻松地杀死一只豹子或者从容逃离,但现在,自己纵然有满腹的“技能”却一丝半点都发挥不出来,身子是如此笨拙,恐怕难以在它锋利的爪牙下逃生了。
金钱豹一步步向前逼近着,口中发出洪亮而低沉的干嚎。
欧木华冷冷地盯着豹子,愤怒地冲天吼了一声。自己因为同情弱者而丧失了应有警惕之心,在恐怖分子假扮的民工手中吃了大亏,没想到,刚刚重生,又遇到了一只猛兽!
可恨啊,可恨!
遇到大型的野生动物,你不能后退,你越是胆怯,它们越是凶狠地进攻。“能力”虽然丧失,但胆量和魄力以及常识还是有的,他向前迈了一步,吼道,“畜生,来吧!”
一步,两步,三步!
欧木华又缓缓向前行进了三步。
金钱豹蓦然发出急促的咆哮,尾巴甩了一下,前面两只前腿略弯,身子前冲略俯下,目射凶光,作势欲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