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2006年8月25日《山西政协报》)
李闯王一箭定中黄
狄西海
李闯王义军发兵北上节节胜利的消息,从河西传到河东,很快传到太平县(今襄汾县)。
在县城西边,有个西中黄村,村里有个名叫张化的大户,听说义军要来,怕得要死。为什么呢?原来张化在闯王的老家陕西米脂县当过知县,李自成起义后,他知道在米脂县官当不成是小事,一旦落在义军之手,保不住脑袋是大事,就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的花招,暗暗逃回老家——太平县西中黄。他在西中黄村高筑砖城,龟缩在内,当了土皇上。不料躲了和尚躲不了庙,闯王的义军打到他的老家来了,他怎能不害怕!为了保住一条狗命,张化一方面调用民工家丁加固西中黄的城墙,严加防守,城外的人不准进去,城内的人不准出来。一方面散布谣言,说:义军是“贼兵”,杀人不眨眼。见了男人就杀,见了女人就奸,女人不从,就从乳房上穿绳,绳上系铃,游街示众,村里百姓们听了谣言后,不辨真假,吓得战战兢兢,于是纷纷倒向张化,跟着他死命守城,决心与义军对抗到底。
义军将士听了这个消息,非常气愤,呼道:踏平西中黄,杀他个精打光!”闯王听了,摇摇头,说:不行啊。”这时正是五月天气,麦子熟了,黄漫漫一片,可是村里的人没一个敢来收割。望着金黄的麦田,这天,李自成突然心生一计,传令全体官兵:全部出动收麦,收完整整齐齐垛到城下!”
五天以后,麦子收完了,垛在城下,跟一道长城似的。闯王于是又传令:大军后撤二十里!”义军撤走后,百姓们纷纷爬上城头,观看城下的麦子,越看越眼馋,可就是不敢出城取麦,怕中了什么计。一天一天过去了,不见义军的动静。老天下了晴,晴了下,百姓们终于忍不住,纷纷向张化请求,要求出城取麦,张化知道,麦子是百姓们心头的肉,如果眼看麦子一天天糟踏掉不让取的话,恐怕民心有变,于是经过再三考虑,只好放百姓们出城去取麦子。麦子取完后,第二天闯王的义军又开过来,将西中黄团团围住。
麦子到家了!百姓们如得了命一般,都高兴得流出泪来。望着城外的义军,慢慢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义军收好麦,垛好,撤走,又回来,这都是为了把麦子还给咱们呀!这样的军队,还能说是赖军队?于是,百姓们的心渐渐倒向义军这边。正在这时,闯王传令:把准备好的告示射进城里去!”百姓们接到告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不动西中黄的半钱油,只要张化的一颗头!”于是,议论纷纷,骚动起来。张化见人心有变,狗急跳墙,竟斩了几个观看告示的人,以图杀一儆百,以挽颓势。不想这样一来,更招来百姓的痛恨。
一天,几个人趁张化不注意,突然把他绑在了圈椅上,准备从垛口吊下交给义军。哪知张化拼命挣扎,张化的家里人拼命保护,刚到城墙张化又挣脱了。一个青年小伙子见事不好,当即挥起手中的铁锨,咔嚓”一锨,说时迟,那时快,一下把张化的头劈下抛在了城外。闯王见张化已死,于是把他的头拴在马鞍上,连村也没进,一声令下,义军浩浩荡荡开走了。
事过之后,张化老婆、孩子给他尸体上安了个“金脑袋”埋葬了。张化儿子哭着说:金袋脑,银袋脑,不如爹行好事,留下一个肉袋脑!”
(选自《襄汾民间故事》)
传说中的故事
李学文
明崇祯十六年,李自成的义军得知张化从杭州逃回西中黄,于是从陕西宜川的十里坪乘羊皮筏渡过黄河,经吉县、乡宁、关王庙、单石碑、黑虎庙、敬德堡将西中黄团团包围。用箭将缉拿张华的告示射进村内。令称只杀张化不伤百姓并要百姓帮助捉拿……百姓们三五成伙准备捉拿。张化自知死罪难逃,于是声称愿意以死谢罪。张氏家族沿街设香案饭菜送他上路。用圈椅将他从南城墙吊下。义军杀了他的头走了。他的家人打了一个金头按上,把他埋在村西北,如今村西北还有一个土冢叫“进士坟”。
(选自《襄汾民间故事》)
编者按:李闯王进西中黄的故事一直流传在西中黄一带。这次编写村志,编者翻阅了正史、野史、寇史等,均未找到有关史料。张化也未在米脂县做过知县,与李自成没有直接利害冲突,再者,时间、地点都有矛盾,请读者思考析之。
据天马出版社出的范胜利着的《大明十六牵(明毅宗朱由检)》中载:
崇祯十一年,李自成二次包围开封。日夜发动猛攻。开封巡抚高名衡,副将刘永福,誓死抵抗,城不能破,自成驰马城下,大声招降。刘永福张弓搭箭,嗖地一声,正中自成左目,自成翻身落马倒于尘埃。左右救起,于是退归朱仙镇,从此李自成左目失明,成了独眼龙。”
“就在李自成被射瞎左目的前几个月,陕西巡抚汪乔年接到朝廷密旨,命他挖掘李自成的祖坟,断其风水灵气。汪乔年令米脂县知县边大绶率众挖坟。捕得李氏族人,作为向导。在离米脂县二百里的李家村后的山中,找到李氏祖坟。边大绶命众衙役将坟掘开。坟穴蝼蚁满地,蓝光闪闪。劈棺一看,尸体犹在,黄毛遍体,脑后有一洞,大如麻钱。内盘卧一条三四寸的赤蛇,赤蛇见日光,立刻飞起一丈多高,众衙役一阵乱打,蛇五起五伏,方才毙命。边大绶将尸骨剁碎焚烧,又将死蛇腌腊。上报朝廷。没过几月就发生李自成在开封被射瞎的事情。人们都说,这是挖掘李自成祖坟的效果。挖祖坟见于正史,必有其事。但李自成被射瞎,这恐是牵强附会的偶然事件”。
(见:《大明十六牵(明毅宗朱由检)》,范胜利着,天马出版社)(梁合水提供)
三官峪洪灌区实录
张秋景
三官峪也叫尉壁峪,俗称尉村峪,峪口位于县城正西的尉村与盘道两村之间,是姑射山下的重要洪水河,我县境内的第二大洪水灌区。
峪口有三官庙,三官庙以上分大峪和小峪。大峪在三官庙的右侧,有黑牛河、太平河、管头河、鸡皮河四条支流;小峪在三官庙的左侧,有梅花河、三右河两条支流。因两峪的水在三官庙前汇合后流出峪外,所以叫做三官峪。三官庙内供有天官、地官、水官三尊神像,故称三官庙。
三官峪洪水的流程约51公里,峪内26公里流经乡宁县境;峪外25公里经曹家、站李、陈郭等村汇入汾河,集水面积274平方公里。1958年雨量最多,是历史上洪峰最高的一年,有1812个流量。
三官峪洪水灌田历史悠久。据尉村石碑记载始于唐朝,至今已有一千多年。洪水中的有机肥料很多,它把山上的牛粪、羊粪及腐殖质和活土层一起冲下,浇灌一次,可保秋收作物丰收,浇灌两次,就是回茬地,第二年的麦子也有了保证。
尉村北门外有个红爷庙,修建于何年何月,无人能讲清,但人们大都知道红爷庙的来历。传说在很早以前,为修渠浇地,尉村和盘道时常争水打架,官府调解不了,就用炭火把水缸烧得通红,要人们往里边钻,哪个村的人先钻进去,哪个村可用水浇地。尉村有个老汉,无儿无女,家境不佳,但性情刚烈,从不服人,为了给尉村人争水,他奋不顾身,一头钻进了火缸。村里人为了纪念他,便在北门外盖了这座庙,内塑老汉遗像,慈眉善目,周身通红,被称作红爷。从此,尉村每年农历的六月初六要唱一台戏,说是祭渠,实际是祭奠龙王和红爷,以保佑尉村多多浇地。
以上说的是尉村上渠。上渠很窄,仅能浇地一千多亩,所以只能拦小水,不能拦大水,一遇大水渠口被冲开。大水下来又存在一个尉村下渠与盘道渠的分水问题,如何分?这次是用油锅捞钱的办法解决。
一口滚烫的油锅放铜钱10枚,双方各出一代表捞钱,根据捞钱多少确定渠口的大小,结果尉村捞了7枚,盘道捞了3枚,故定为三七开成。
在涧滩的左侧还有两条渠,即中黄渠和焦彭渠。那时的渠都是用石头垒的坝,外边垒石,里面铺稍压沙,一遇大水就被冲垮,常常是尉村下渠冲了漫中黄渠,中黄渠冲了漫焦彭渠,焦彭渠冲了归涧滩,每年春天都得淘渠垒坝。发水期间则要随冲随修,所以一年上渠干活没有次数。
顺着五条渠往下,又开了不少分渠,像西中黄村有了母子汧、西汧、堰东汧、木桥汧、仰头汧等等。到1949年共修22条支汧,62条子汧,总共约81公里。修闸口、猫眼、分水尖、拦水坝等工程800余处。如尉村汧的五闸口、西中黄羊羔口子;焦彭汧的黑龙堰、双闸口等等均为有名的水利设施。由于渠的延伸和扩展,三官峪的洪水浇地由原来的4个村变成了26个村,洪水浇地最多时达到4万亩,形成了一个较完整的水利体系。
各村都有专人管水利,渠口建有龙王庙,庙内住人,平时作为兴修水利的集中地,洪水期又成了通报水情的情报站。那时规定以放炮为令,有水放一炮,水涨放两炮,大水放三炮。在洪灌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炮响三声,五谷丰登,三声炮响,黄金万两。”
1949年夏,在县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成立了三官峪水委会,主任由县水利科长李明兼任,副主任张随意,委员若干人,由尉村、盘道、西中黄等主要村的代表组成。
水委会成立后,于1950年春动工,6月初建成三官峪总水平。总水平位于尉村、盘道两渠口之上,基深2米,中间有分水尖,高3米。两边有八字墙,高2米,水平有3道门坎,形成一个整体。共用片石3000余方,石灰万余斤。总水平边墙60米,宽31.7米。按两方受益亩数分水,南干渠(尉村)、中干渠(西中黄)为一方,宽19米,占六成,北干渠(盘道)、下干渠(焦彭)为一方,宽12米,占四成。南干渠内建大退水口一个,可放水于中干渠。北干渠内建大退水口一个,可放水于下干渠。经实践,总水平工程坚固,设计合理,位置恰当,分水基本公平。问题是水平上时有沙石淤积,影响分水。1974年在总水平上续建夹道100米,在原分水尖上重建滚水坝一条,使水速加快,解决了淤沙问题。退水口开始是用活石拉挡,一则不严,二则费工,后改为启闭机,需要拦水,放闸闭严,需要放水一提便起,甚为方便。
接着又新开了两条渠。一条叫麻布渠,以前在涧滩的南岸有中黄和盘道近千亩旱地,在焦彭渠口处新开了这条渠。自此,这片旱地全部变成了漫水地。另一条是西中黄防洪渠,过去西中黄村经常遭水灾,一遇大水,水便进村,人们只能照顾家中财产,顾不上到地里浇田,结果地被冲毁,庄稼淹没,造成很大损失。为此在堰东渠的歪闸口向南开了一条防洪渠,这不仅解决了西中黄的防洪,而且扩浇了孝村、良陌的土地。
水委会还在1950年12月,召开了各村水利分会干部代表会议,研究制订了《汾城县三官峪水利决议章则》。章则从指导思想、用水制度、兴工负担、水利纪律等方面,规定了五章十五条,从而有章可循,使洪灌区工作步入正轨。
1957年,水委会组织全灌区干部普查了各个渠道的闸口和地块,修订了轮灌次序,登记造册,公布于众。从此各村各户依次浇地,有条不紊。与此同时,又总结了以往用水时上游容易下游难,低地容易高地难,小水分散浇地难的教训,提出三条建议,经由水委会通过,列入水规。这三条建议:一是小暑节前八天照顾下游用水;二是小水集中,大水分散;三是小水不得逼浇高地。贯彻执行后,大水、小水均能发挥作用,上游下游都比较满意。
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以来,由于三官峪山上水土保持工作加强,山体植被增加,洪水量逐年减少,加上渠道年久失修,浇地面积一年比一年减少。
2000年冬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中,原汾城、曹家庄两乡镇又联合对总分水平和北干渠、上干渠、中干渠进行维修,县水利局柴叔衡、仪小强与水利员张小栋、曹运恒负责规划设计及技术指导。共计完成导流墙250米,分水闸、节制闸、桥涵、管理房等建物50处,做护坦56米,清淤渠道17公里,拓宽、硬化渠侧道路并排水沟6.5公里,动土2万多方,砌石1200立方,消耗水泥60吨,白灰15方、总投工21.4万个,投资20多万元。从此古老的洪灌区又有了新的生气。
(选自《襄汾文史资料》一书)
西中黄妇女排大战三官峪
郭惠芳
1958年是新中国成立以后雨量最多的一年,也是洪水最大的一年。据县志记载,是年三官峪的洪峰达到了1812个流量。这年土地浇好了,秋作物丰收了,但渠却被冲坏了。1959年的农历正月,春寒料峭,在人们都还穿着棉衣的时候,大战三官峪的号角吹响了。
三官峪南干渠受益村庄有十四五个,分属西中黄村、尉村、高腴三个管理区。三个管理区共抽了500来人,成立了一个民兵营。每个管理区为一个民兵连,下分四个排,三个男排一个女排。那时完全是军事化行动,吃饭、住宿都在尉村,我们住在后院的马生家附近,灶房设在北头庙里。每日起床、吃饭、上工、收工都是以吹号为令。
正式开工前,先在尉村大庙开了誓师大会,公社领导动员后,营教导员李振虎讲了话,各连都表了态。那是一个大跃进的年代,连排之间都互争先进,不甘落后,上工排着队走,下工唱着歌回。工地上有掏渠的,有垒坝的,有做灰活的。各工程又分作几段,各干各的。指挥部设有流动红旗,哪里速度快、质量高,流动红旗就插在哪个工地。
西中黄妇女排共有23人,排长是路玉凤,我是副排长兼记工员。当时近一半人员是刚走出校门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根本没干过渠上的活。一开始,我们的任务是掏渠,头两天拿着铁锨不会铲,手持尖镢不会挖,担起担子像跳舞。一天下来,双手打了泡,肩膀磨痛了,浑身像散了架,饭也吃不下,虽然累得够呛,但工程进度不大。为此男同志笑话我们,说我们是混工分。我们有的同志也自愧不如,想打退堂鼓。为此,我同排长路玉风找到了连长张文英和指导员原延贵反映情况。他们共同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并选派了两名有经验、懂技术的老农指导我们干。没几天的工夫,大家都会干了,知道铲砂不能硬铲,要墩着铲;挖砂不能硬砍,要慢慢地疏;担担儿不能大撒手,要飙着担。从此,我们的进度一天比一天快,质量一天比一天高。在放高产的日子里,规定每人每天挖砂1.5方,结果男排平均每人挖1.9方,我们女排则平均每人挖到2.33方。从此,名声大振,流动红旗插到了我们的工地。战地记者进行了采访并以《西中黄村妇女排大战三官峪》为题,在《侯马小报》报道了我们的事迹。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女同志照样能办到。报上表扬我们,同志们夸奖我们,指挥部奖励我们,我们劲头儿越来越足,成了全工地的标兵,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石灰供不上了,指挥部要西中黄村妇女排上,我们二话没说,放下铣镢,挑起了担子。石灰窑离工地约有一里半地,全是羊肠小道。原来男同志每天只挑15次,我们必须比他们挑得多,跑得快,结果一天竟挑了23次。
土坝要夯实,这需要心齐、体壮、会唱歌的人来完成。指挥部又选中了我们,于是我们高高拎起了绳索,唱起了动听的夯歌:同志们呀,嗨哟咳呀!加油干呀,嗨哟咳呀!大战水利,嗨哟咳呀!争模范呀,嗨哟咳呀!使劲提呀,嗨哟咳呀!小心脚呀,嗨哟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