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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诀别

从山河图志的书籍来看,洛烟辰居住的大竹镇是位于神州大陆西北方向幅员辽阔的天极高原。而大竹镇又是距离横断天山脉有七百里路程的最近一个小镇。这里是人类活动的边缘地带。

横断天山脉位于神州大陆最西北面。山峰绵延数千里,千山万壑、高耸入云、空气稀薄、终年积雪、万物绝迹。更是传说大鹏神鸟都插翅难飞。横断天山脉南起南海海岸北到无尽沙海沙漠。是人、妖、魔三族认知尽头的边界,也没有任何书籍记载山脉的的另外一面是什么世界。自古以来倒也有无数修为极高的修真者想穿越横断天山脉,但都无一人而归。

除横断天山脉以外,北有无尽沙海、东有梦寐雪域、南有混沌天海。都是神州大陆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有位智慧之人遐想神州大陆以外都是虚无之境。而神州大陆是虚无中诞生而来的,故漂浮于虚无之境中。妖域、魔域都比神州大陆小很多且生存条件恶劣的大陆,都有像神州大陆一样不可逾越的界限。故人、妖、魔普遍认同此理。

洛烟辰踏着夕阳把羊群安顿好,就去了书房跟洛爷爷报了个平安。突然经历的一场惊变又劳累一样就没有心情吃晚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洛烟辰小心翼翼的把东XC着床下,便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晚霞。脑子恍惚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似的奇异,感觉很不真实,心像没有根的浮萍显得很不踏实。而这次的决定又将改变自己的一生的方向,未来的路到底是怎么更是没有一点把握,心更忐忑不安,无法入眠。胡思乱想着,夜静静深了,晚霞也换成了洁白月光。越想越犹豫洛烟辰心一狠快刀斩乱麻决定事不宜迟决定明天就走,先到清塘城再做下部的行程。下定决定后,心也安定了,洛烟辰很快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洛烟辰梦到自己被一个面相丑陋阴森老太婆追杀着,老太婆佝偻着腰慢悠悠的走着,阴笑着露着两颗骇人的獠牙看着前方洛烟辰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洛烟辰想站起来逃跑,但两个腿却像死人的腿似的不听使唤。只好用两个手拼命的趴着泥土缓慢的爬行,但转头一看,那个血红眼珠的老太婆正缓慢逼近.....洛烟辰一身冷汗的在噩梦中惊醒。感觉在惊醒的那一刻仿佛夹在虚实两个世界的中间,不知道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脑袋恢复清醒的洛烟辰开始不由自主的揣摩着那奇异感觉,说来也奇怪梦境在醒来前那么清晰,那么恐怖,好像自己真的在另一个世界经历过。但醒来后梦境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这个现实中的记忆体里很快土崩瓦解了,最多留一点残渣。所以现实世界里回忆起来,就会感觉梦境经历的事情那么残破而不真实。但是梦境世界真的是虚幻的吗?可是它明明发生了啊,我现在的记忆体里关于这场梦境的残渣明明印刻着那份不再清楚的记忆碎片。不过转念一想现实世界里能给我们留下不也就是只有记忆吗?而且现实中我们死亡后就像梦醒一样现实的记忆不也消失了吗?那么难道我们所谓的虚幻和现实都是一样吗?

洛烟辰想到此处却更加困惑不解。对了顾北溟不是说看事情要多视角。那么假如有人问在梦境中的我,你的世界是真实的吗?梦境中的我肯定会回答是真实的,因为我现在就存在着。梦境中我不可能知道真实世界的存在。反之有人问现实的我,梦境是真实的吗?我会回答梦境肯定是虚幻的,因为从现实的视角来看梦境只不过是场幻觉而已,因为梦境里不存在嗅觉、触觉、味觉、知觉。甚至也极少出现听觉,连视觉都那么模糊不清。梦境的世界,是用心感觉出的迷糊的画面。由于缺少肉体的六觉,所以没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和思考能力。但奇妙的是梦境却可以无视空间,任意切换地点和场景,甚至可以掌控梦境。难道梦境是灵魂看到的世界吗?虽然失去肉体的六觉,却能摆脱物质的空间束缚。以灵魂的视角存在另外一个视角下的世界里。或许真实和虚幻本身就是一种东西吧?难道人死后,灵魂会存在梦境般的世界里,还是会像失去水的游鱼彻底死去?

如此说来不管是哪种结果,肯定觉得不会像老人们讲的鬼魂哪样的存在。小时候老人们讲的鬼魂像活人一样,除了没有肉体根本就一样的存在。人死后,就失去肉身,等于失去的感官产生的六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知觉),失去六觉等于失去自我意识的养分,也失去了储存记忆能力。就算死后有魂魄,那肯定也会以另外个方式存在吧。

“是什么方式存在?鬼才知道”突然一阵肚子叫打破了洛烟辰的思考。洛烟辰望向窗外太阳已经老高了,看来睡过头了,该起床办正事了!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用冷水洗了洗脸,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好多。

洛烟辰走到后院厨房,张婆婆留了一份早饭给洛烟辰。今天是几个肉包子和一碗粥。洛烟辰感觉还不错,至少比跟着杂技班子到处跑,饥一顿,饱一顿的好的多,所以他特别感激洛爷爷能够收留自己。张婆婆无儿无女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满头银发,慈祥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对洛烟辰很好,洛烟辰刚来的时候很瘦小,她害怕他长身体不够吃,会多给留了饭菜。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洛烟辰买了一身新衣服。听说张婆婆的有小时候家里很穷,没办法养活她,母亲就把她送到洛家当丫鬟。从此就一直就在洛家,一直未婚嫁,母亲也早就离世了,没有牵挂了就一直留在洛家。张婆厨艺很好,做的饭菜很好吃。“唉”洛烟辰轻叹一声,此番一走,前途未卜,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吃到张婆婆做的饭了。

洛烟辰带着淡淡的伤感,又回到房间。今天要不辞而去了收拾下行李。收拾了半天发现也没什么能带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本读书心得的记事本。洛烟辰以前没人陪着玩耍,便迷上了看书都是当故事看,排解无聊的时间,看过后不久就忘了,书还是书,自己还是自己。来到洛家后洛爷爷教导说读书有个三层次(诵书,读书,念书),诵书要能够背书,把它熟练于心。读书要能够分析归纳书中的道理。念书是你要把书中的道理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的心中去在生活中实践,要知行合一。所以后来洛爷爷让洛烟辰读书时遇到的经典的和感悟都要记在纸上,后来慢慢也就成了也就成为习惯了。

洛烟辰用一件旧衣服剪了块布,里面包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张纸条。快到中午了,张婆婆出去买菜去了,不在房间。洛烟辰偷偷的把包裹放在她床上。心想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够报答的。顾北溟给的一百多两银子。算了下,到幽梦城八九十两银子肯定够了。

洛烟辰又给牛羊喂了下草料。忙活完都中午了,心想现在这个时间洛爷爷应该在书房,他一般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在书房。书房是在院子最后面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池塘,里面有很多荷花。池塘边不远处有颗不知年代的参天古树,枝叶繁茂,四季常青。听洛爷爷说这树的年龄恐怕有千年之久了,而且它十年一开花,奇怪的是每次开的花的颜色都不同。洛爷爷的书房就在这颗大树下。大树下空气有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吸入一口,立刻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在这读书不容易犯困。

洛烟辰轻轻的敲了下门

里面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只见书房里整齐的塞满了各种书,正中的墙上有一幅行云流水般的八个大字:“吾生有涯,而知无涯”。在窗下的书桌上有个瘦高的白发老人正背着手静望着窗外的小池塘。

“洛爷爷,我上次拿的书,看完了”

洛爷爷不在意的回了声“哦”并没有回头

洛烟辰把书放在原来拿的书架上,正准备离开时

洛爷爷突然转头眉头紧锁的对洛烟辰说“小辰,你要离开了?”

洛烟辰一脸惊愕的“啊?”

洛爷爷:“昨天看你回来魂不守舍的,今早早饭的时候又没见你。以为你淋雨生病了,刚才去你房间找你,发现你整理好的行李。”

“我。。我。。”洛烟辰支支吾吾的半天,还是没有编好一个好理由

洛爷爷看到的洛烟辰困窘,笑呵呵的说“你来这里也有五年了吧,刚来的时候还是很瘦小的样子。时间过的真快,现在已经成人了。我知道你并非莽撞之人,既然你已经有自己的选择了,不必向我解释了。做为爷爷会尊重你的选择。在这个小镇待着注定会平庸的活着,这不应该是你的人生。既然有了打算,就出去闯荡闯荡”

“洛爷爷,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回来看你的”

洛爷爷额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小辰,走前可否听爷爷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的”

洛爷爷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泡了两杯不知名的茶,清香溢满小屋,两人便做在窗前。

洛爷爷:“很久以前,有位富家的少爷名叫许良。他的一位挚友因为得罪一个势力庞大的谢氏家族而被灭门。他便立一个心愿要灭亡谢氏家族为他的挚友报仇,所以散尽家财,求取顶尖的刺客。后来他招纳一个武艺极高的刺客,刺杀谢氏家族的族长。但却失败,他也遭到谢氏家族的追杀。他随后一路逃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安顿。有天他从容步游在镇外的桥上,有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家走到许良旁边把他的鞋子脱下丢到桥下,回头对许良说:小子,帮我把鞋子捡上来。

“小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洛烟辰饶了挠头:“这个老人,一看就是故意丢鞋的。要是我我肯定会很生气,但是他是老人估计还是会给他捡起来”

洛爷爷面露赞许之色:“嗯,那位许良当场觉得很惊愕很想揍他一顿,但是那个老父实在太老了,经不住他的一拳。他现在又被人追杀不想惹事,就强忍下桥帮他捡回来了。不料想那老父却更不客气的说:“帮我把鞋子穿上。”许良因为已经帮老父捡起来了鞋子,便跪着帮老父穿上。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但帮老父穿上鞋子而且是跪着?”

“不知道,已经帮老人捡了。还让给他穿上,有点过分了。更不理解为什么还要跪着。”

洛爷爷笑着说:“所以这里就是许良不同凡响的之处。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做事情往往感情用事,很难忍耐自己的血性。但许良却能用理智控制情感,选择忍。忍还不够,你要么就不要忍,既然已经忍了就一忍到底。你如果不能一忍到底,让人看出你是强忍,那么你前面的忍就半点价值都没有。更何况许良是个聪明人,一个老头莫名其妙的扔鞋让你捡,肯不不是普通人。因为能这样做的要么是神经病要么就是高人。老夫又出乎意料的要求帮他穿鞋,许良因此就判断这老夫极有可能是高人,当然不敢且慢”

洛烟辰:“我明白了,做事情要理智控制情感。而且既然选择了忍,就要忍到底。”

洛爷爷点了点头:“那位老父让许良把鞋子穿上后就笑着离开了,许良却大惊。为什么张良会大惊?人与人之间,特别是高手跟高手之间的交手,往往是不必形于语言文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双方就知道对方的高低。老人要许良帮他捡鞋,是老人欲惊许良。而许良不惊,反而长跪为其穿鞋,是许良反欲惊老父,因为出乎人的意料才叫做惊。而老夫不惊,却笑而离去。许良此刻大惊是发现老父绝对不是一般的高人,出乎他的意料”

洛烟辰:“高手都这么复杂心思啊?太麻烦了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好好说的。然后了?”

洛爷爷:“许良判断老父不是一般人后,眼睛一直盯着老父远去的身影,而老父离开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后,徐良并还没走,老父却又回来了说:孺子可教啊。其实许良不愿离开是预料老父会回来,而老父也预料许良会等他。许良此刻懂了老父要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忍”

洛烟辰迷惑不解的说:“这能算教吗?没见老父给他说要忍啊”

洛爷爷哈哈一笑:“教授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一字一句的讲解才叫教授。道教讲的是点化,而那位老父就是道教人士。你的水准够了素质够了,他才会肯定你孺子可教,他只要把最重要的东西点化给你,悟性高的自然就能领悟”

洛烟辰一听是道家跟自己要去的太一道貌似有点关联,兴趣更浓了:“那老父是不是仙人啊?”

洛爷爷:“不是,你听我慢慢给你讲,不要着急。那老父又说:过五日以后,天亮的时候和我相会在这个地方。许良感到很奇怪,但知道老父不是一般人,就跪在地上说:诺。五日过后,许良在天已经亮的时候准时到了,可是老父却已经先到,老父很生气的说:与老人家约定的时间,为什么比我晚到,过五日后早上再来这相会。五天后鸡刚叫,天未亮,许良就到了。但老父又先到了,老父又很生气的说:又后,为何?过五日再来。五日未到,许良第四天晚上半夜未过就已经到了。老父过不久也来了。老父很高兴的说:应当如此。后来老父便教许良自己的真传和太公兵法。许良每日都诵读。十年后许良取得了极大的成就,也很轻松的报了挚友的仇。可是你要想一下老父为何多次让徐良来,是要教授许良什么吗?”

洛烟辰想了想:“是教他与人相约,要先到吧?”

洛爷爷:“你只说对了一点点。老父传授许良有兵法。兵法最重要的是先跟后两个字,先发制人,后发而受制于人。制人跟受制于人的处境相差是天壤之别。老父就是借由跟许良约会这个事继续点化他。那我问你什么是先?”

洛烟辰:“比人家早”

洛爷爷:“比人家早,说的没有错,但是那是相对的先。比人家早,人家就不能比你更早吗?你怎么确定一定比人家早?一定比人家早,才叫做绝对的先啊。如果一切都在不确定中,那也不过是相对的先罢了。许良前两次都比老父来的晚,而第三次许良夜未半就到,出乎老父的意料,许良半夜未到就到至少不后于人了。兵法里面要“不后”就是你自己得有万全的准备,把一切能准备,能计算的东西都准备到不能再准备,计算到不能再计算。勿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就是先,举个例子来说,兵法常说的:敌军半渡而击之。但是除非敌军都是傻子,为什么敌军会笨到半渡被你打?你知道半渡而击之,人家也知道半渡而击之。敌军半渡被你打,必然是因为你设下了一个环境,让他以为他半渡不会受到攻击,而你出乎意料去攻击他。如何设计这样的环境,这就是所谓的“奇正之用”你要先用“先”来准备,接下来就是出“奇”。但是怎么才能出乎别人的意料之外?老人教许良最重要的两个道理就是“忍”和“先”,它们是互相运用的。兵法说的好:静如处子,敌人开户,动如脱兔,敌不及拒。当你安静的像一个柔弱的人对谁都没有威胁,敌人才会放心的把门打开,可是在那一刻你动如脱兔,在敌人还来不及把门关上的时候猛冲过去,敌人就来不及防御你了。很简单的道理,这就是所谓的“忍”和“先”的内涵。第一步“忍”才能让对方失去对你的防御,第二“先”在对方失去对你的防备时,你就可以提前做完全的准备和计算,你才能出乎对方的意料,才能出奇制胜。“忍”是等待时机,花开有时谢有时,万事都有时机你必须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合适的事情。时机不到就要必须忍耐,你不能忍耐,过早暴露你的意图,敌人就防备你,你就什么事也做不成。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而你涉世未深,怕你吃亏上当。所以爷爷给你讲这个故事想要你铭记遇事要“忍”,做事要“先”。在外面遇到重大的事要理智的思考,切记不要感情用事。”

以前洛烟辰对洛家的收留只是心存感激之情,心想日后自会好好报答收留之恩。其实洛烟辰要离开时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亲人般的离别伤感。洛烟辰从来到世上以来身边就没有至亲至爱之人,但是听到洛爷爷对自己像至亲之人般的教诲,心头的离别的悲伤突然涌了的上来。洛烟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小辰,谨记洛爷爷的教导”

洛爷爷:“起来吧。大丈夫当雄飞,安能跪伏?你能有进取的心,爷爷也感到很欣慰”

洛爷爷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包囊交到我手里,轻叹一声

“走吧,出门在外行走不方便,马厩里的马你自己去挑选一匹好的。”

洛烟辰眼角含泪,心想自己要走了,突然有点舍不得,因为这里突然有家的味道。洛烟辰低着头沉默着又跪拜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洛烟辰不想让洛爷爷看到自己的不舍。希望自己离开时留给洛爷爷是坚决的背影而不是女儿般的哭哭泣泣。

洛烟辰回到房间麻利的把行李整理好,然后去马厩挑选一个刚刚成年的枣红色的马,年轻气壮,精气十足。它和洛烟辰都要离开大竹镇,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它像挣脱牢笼重获自由的猛虎似的卖力愉快的奔跑着,但它不知道自己离它的母亲越来越远了,连告别都没有。

洛烟辰心中盘算着要在日落之前赶到一个清塘城里落脚,买一地图,规划下路线,计算下大概何时能到幽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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