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嘴!咳咳咳!”因为气息不稳,说完这句话她便痛苦的咳嗽起来,一直咳了许久才喘过气来道:“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你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存活在世上!”
洛宣勾唇冷笑一声,“算了,母亲,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既然母亲这么不想看到我,那么我便走了。”
说着洛宣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然而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半侧着头对她道:“不过,母亲,你恐怕再也不能活着看到我死的那一天了。”她听到身后的人咳嗽又加重了许多,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直直就走出了门外。
没过几天,襄王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襄国的每个角落,而后,襄王的圣旨昭告天下,因琉璃王戍守有功,特让她继承王位。
洛宣知道襄王一死,她继承王位的事情其他王女肯定有所怀疑,而且会有骚动,所以她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些说她假传圣旨的人都被她流放或者关起来,而洛雅太女趁着这时期的****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了。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她顺利登基成为襄国的第三十二代君王。
一时间,天下皆来朝贺,襄国也因为此事繁忙不已。
可是洛宣却一直不安心,因为洛雅太女失踪了,只要她还活着,那么她就不会让她的王位坐的这么顺利。
这天晚上,应付了一天的大臣和各个国家的侍者,洛宣觉得疲惫至极,在花园散步的时候遇到等在那里的楚皇。
他好似一直在这里等着她,见了她来便道:“我一直很想目睹襄国的夜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同赏一赏。”
洛宣突然想起前几天花如是向她禀报的事情,据花如是调查得知,这些日子城中来了一些可疑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洛雅太女极其党羽,她暗想,洛雅太女潜伏在城中,想来是找机会来杀掉她,她何不就给她这个机会,引蛇出洞呢?
再说这些日子也确实够累的,能出去走走也好,所以她便答应了他,“好。”
两人都换了便装之后才出了宫中,襄国地处南方,风景秀美,襄国的都城也被装点的很漂亮。
不过因为新王刚刚驾崩,所以城中的也不敢太过张灯结彩,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可是即便落寞也依然有不少人在街上。
“襄国有楚国美么?”走在街上,她不由得向萧长风问道。
“你想知道?”
洛宣诚实的点点头,却不想萧长风却说道:“既然你向知道那就自己去看一看啊。”
“……”洛宣笑笑,没再回答。
二人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一条小巷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了一群黑衣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此刻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又因为她们所在的小巷较为偏僻,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人来往,这些人选择在这里行刺的确方便了许多。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么?”
洛宣话音刚落,却见这些人突然让开一条道来,从那道路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不同于这些人的装扮,这女子却并没有蒙上面纱,当洛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这人的面容之时心中不由得一笑。
果然是洛雅太女啊,看样子,她是憋不住了。
“好久不见了,琉璃候!”洛雅冲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洛宣不以为意,“母王驾崩姐姐都不为她守孝,也不知道母王九泉之下知道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洛雅深吸一口气,怒道:“母王之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洛宣耸耸肩,“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母王死之前妹妹我可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我是女儿,怎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少废话了洛宣,今日,我便要拿你的命来祭奠母王。”
转眼看到站在她旁边的楚皇,洛宣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得罪楚皇便冲他和气到:“楚皇陛下,这是我们襄国的事情,还望楚皇不要插手。”
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说完,萧长风却突然挡在洛宣的身边道:“可是,我若说这件事我管定了呢?”
“你……”洛宣看着他咬了咬牙,可是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吩咐身后的黑衣人道:“都给我上,一定要将罪人琉璃候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却见她身边的人纷纷一股脑儿的袭上来,然而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将洛宣团团包住,却见巷子的另一头又突然涌来一对人马,这些人的人数远远在黑衣人之上。
这些人一进来便将洛宣和楚皇保护起来,而洛雅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时完全呆住了。
再看看洛宣那一脸笃定的模样,她这才知道原来洛宣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并且已经暗中布置好了。
洛宣冲她勾唇冷笑一声,却冲这些赶来的人吩咐道:“将这些人通通杀掉,一个不留!”冷静的吩咐完了之后,这才带着楚皇如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她知道这一次,洛雅逃不掉的,她训练的这些人可不是白白训练出来的,也是时候检验一下他们的战斗力了。
从小巷中出来之后,洛宣总感觉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而一旁的楚皇因为性格本就沉稳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长风早已安排了马车在巷子外面等候,两人上车之后车厢中便又一种难言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就要到宫门了,洛宣突然道:“萧长风,我不想回宫。”
洛雅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她终于亲手将她解决了,可她却没有一点手刃仇敌的喜悦。
一直闭目眼神的萧长风慢慢睁开那阴鸷的双眸,他没有回答,走出马车冲赶车了说了几句什么又进来了。
洛宣感觉马车转了个头,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萧长风始终没有说话,做完这一切又走到原来的地方闭目养神。
萧长风的马车外面看着很普通,可里面却别有洞天,马车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内壁漆了一层金色漆料,在金色上又用彩釉点缀出一条条盘旋的藤蔓。
地上铺着印花毛毡地毯,地毯上放着矮几和几个铺席还有一个大炭盆,盆中燃烧的木炭也是上好的,经烧又没有气味。
马车行了许久之后慢慢停下,洛宣撩开车帘向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然下雪了。
车帘撩开,顿时有一阵寒风夹杂着风雪扑向面颊,洛宣冷得一哆嗦,却固执的跪坐在窗边不肯离开。
漫天飞雪如鹅毛一般倾洒在天上,在头顶那亮白的月光照耀下,就如一朵朵轻盈洁白的梦。
此刻马车立在太城城郊外的一块山头上,隐约可听到山脚下油河流淌的声音。
“萧长风,你有酒么,我想喝酒。”
她听到身后萧长风所在的方向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没过一会儿便闻到一股热热的酒香味,待得将酒温热了之后萧长风走到她身边跪坐下来将酒递到她手里。
她接过来猛喝的几口,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因喝得有些急,酒意很快便上了脑。
她望着窗外莹白的一片咯咯笑出声来,“我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一个弑母杀姊的凶恶之徒,也不怪你瞧不起我,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一个不知来路,身体里流着最卑贱的血液的人又怎能配得上英明神武,威仪棣棣的信王。”
萧长风静静打量着她,她已将那套染了血的男装换下,穿了一件浅蓝色褥裙,她好像很喜欢这种简单朴素的布料,淡蓝色底子上只随意点缀了几朵小花,可是穿在她身上却又不显得寒酸,反而被她独特的气质衬托出别样的风味。
她算不得一个绝色美女,可是却比绝色美女多出一种只有上位者才能长期积累下来的大气。
如果换做以前,看着她脸上的惆怅和自嘲萧长风并不会太在意,甚至还会幸灾乐祸。
可如今看着他,他心头却荡起了一圈莫名柔软的涟漪。
她又继续道:“我是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恨不得杀掉的人,我是她今生最大的耻辱,可是这一切本不是我的错,并不是因为我她才被南疆人抓了,也不是因为我她才被南疆公主妒忌,更不是因为我她被南疆公主下药,最终不得不跟一个最卑贱的奴隶结合,其实她怀了我之后大可以不要我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生下我,生下了我却又千方百计的想杀掉我。”
洛宣吸了吸鼻子,灌了一口酒接着道:“我九岁的时候被我母亲流放,要不是有我奶娘一家拼死保护,我早被我母亲派来的人碎尸万段了,流放途中,我奶娘为了救我断了一条腿,我最喜欢的人被我母亲抓了,我孤身一人逃到巫山,认识了师傅——天下间大名鼎鼎的赤焰鬼王,巫山是整个天下的禁区,我母亲派来的人根本不敢进去,以此我才在巫山安稳的生活了五年。”
她眼神有些飘忽,似是沉浸在遥远的往事中,“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出了巫山的么?”不等他回答她又自嘲道:“我亲手将师傅那老东西杀掉,因为一开始她答应传授我武功的条件便是我呈了她的毕生所学之后必需杀掉她,如果我杀不掉她我只能死在她的刀下,当时我为了活下去不得已答应了,可是当我真正执剑与她对战之时我才发现这个条件太过荒谬,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她呢,我跟她分明是可以共存的,为什么要将这么残酷的任务交给我呢?直到后来我被她刺了一剑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荒诞的规则,这些规则任性无理,不以任何人的喜好为转移,如果你不遵守,被淘汰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