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心中永远的念想,不管走到哪里,不管自己离开家乡多少年,不管自己有多大,在自己的爹娘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小孩,自己怎么也长不大,总想着回家看看,总忘不了养育自己的老家,忘不了儿时的那些梦,老家的土屋是我们父母为我们建造的幸福温馨的家。
老家的土屋开始建造的是两间半屋,就是两间正房一间别侧屋。父母曾经告诉我说,是在我出生那年建的,也就是在一九六三年建的。两间正房是一间房屋和一间堂屋,房在东面,堂在中间,别侧屋在西面。堂屋和正房是有楼和梁的,由楼板隔开,分为两层,而且从中间梁上面建屋顶,最上面的柱子叫顶梁柱,也叫大梁或正梁,通常也叫檩,即脊檩。从脊檩开始山墙依次降低高度形成前后坡度,这样屋顶就是从脊檩开始前后形成分水岭,屋檐是屋顶最低的边沿,屋檐儿就是屋顶向旁伸出的边沿部分,雨水就是从屋檐儿滴下。别侧屋就是依着正屋的山墙一半高度搭盖的一个坡度的房子,一般在楼的高度以下的山墙边依次降低高度,就像我们现在说的梯形,空间比较狭窄,采光也没有正房好。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点儿,我的弟妹们也出生了,家里人多了起来,房子不够住了就又在西面加盖了两间正房。
开始的两间正房屋基比较可靠,因为基础打得比较坚固,用了一些大块的青石料下的墙脚,有一定的硬度,所以质量在当时算是比较好的。加盖的两间质量就比较差了,整个山墙基本都是用的土砖砌成的,就是做梁用的木料也差多了,因为那个时期经济状况太差了,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呢。农村在人民公社大集体时期,经济普遍都不好,物资匮乏,好多人家是吃不饱的,粮食大部分都交了公粮,各家各户分得的粮食都是按人口、工分来分配的,劳动力多点工分高点就能多分点。所以在那种条件下能加盖两间土房也是很不容易的大事,记得为了加盖这两间土房,父亲还是到处去借钱借粮筹备得来的,后来是年年偿还,一直在我离开家乡时家里都还没有还清,是我们兄弟几个参加工作后,有了工资寄回家时才还清的。
堂屋是开始就建造了的,前后都有些大块的青石板,门槛上还有长条形的青石砖,地面上的青石砖、青石板就是我们小时侯最好的凳子、椅子了,我们把这些青石砖和青石块都坐得光亮光亮的了,像镜面一样平滑。我们特别喜欢在青石板上玩泥巴,捏泥人,将泥巴玩得有声有形的,把泥巴捏成碗的形状,再用力扣盖在平整的青石板上,泥碗的中间就会破开一个大洞,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很是刺激;泥巴还可以捏成各种自己喜欢的形状来,可以把它捏成人的样子或者是动物的样子,随心所欲,想捏成什么就捏什么。所以玩泥巴很是带劲,泥巴就是当时最普及最好玩的玩具。有时玩累了就在上面睡,那睡态真可谓是千姿百态,有坐着靠墙睡的姿势,有躺着睡的姿势,仰着、扑着、卧着、倦着,横七竖八的样子都有,有的睡姿睡态简直让你啼笑皆非,不禁捧腹。感觉很滑稽、很可笑,记得经常是睡着了,鼻滴、哈喇子流了一地都不知道,有时是小猫小狗过来舔,才把美梦惊醒。有时醒来还怪这些畜生破坏了自己的好梦,揪着这些畜生的耳朵或是尾巴,把这些畜生狠狠地教训一顿,吓得这些猫狗嗷嗷的叫,它们也感到很委屈,善意的亲吻被主人误会了,冤枉挨了一顿打骂。好在自己家的猫狗跟自己家人都很熟悉,很友善的陪伴着自己的主人。那时家家都喂养有猫有狗的,就是主人打骂了,过不了一会儿又摇头摆尾的过来和主人亲热示好,全然不记得刚刚不久挨打挨骂的事儿了。难怪现在这么多的人爱养宠物哦,原来这些宠物很有灵性儿,很会迎合自己的主人,它们通人性的忠诚着自己的主人,甘愿受到主人的惩罚,甘愿为奴而博得主人的喜欢。
堂屋就是现在城里人住的公寓的客厅,也叫大堂,中堂。在农村堂屋是个多功能的客厅,举办各种活动,接待客人,摆放劳动工具杂物,以及晚上耕牛的羁留喂养都是安排在堂屋里的,因为耕牛是农民的命根子,是农民最值钱的财物。种庄稼离不开耕牛,耕牛是庄稼汉最得力的助手。所以农民非常敬重耕牛,耕牛产牛犊时,一般都要给耕牛买发奶的食品喂给耕牛吃,就是粮食最紧张的日子,人们省吃俭用也要喂高蛋白的黄豆、细头鱼给母牛吃。晚上一般都要给耕牛喂草料伺料,给耕牛补充食物。
主人都是住在正房里,房屋比堂屋面积一般要小些。主人把房屋一般要布置和收捡得比较干净和整洁,看上去十分温馨。特别是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被单铺得平整洁净雅观,就连桌椅摆放都很讲究,不会随便乱放。以前睡的床还比较讲究,床架和床沿都有工匠雕刻的龙风图案,床上还要挂上一些幔帐和帘子妆饰,也可以遮挡灰尘,既卫生又美观。用的床板也是木板,没有现在的“席梦思”床垫,好多都是用稻草铺垫的床垫,再在稻草上铺上褥子被单,睡上去非常柔软暖和,还能闻到稻草的清香味儿。铺垫的稻草一般都是选最好的新稻草,稻草一年一换,年年更新。新稻草带着新收割的稻谷的香气,陈年的稻草时间久了,不但闻不到这种香味了,还会有陈糠烂谷糜烂的气味。你别小看稻草铺垫的床垫,比“席梦思”床垫可要实惠好用,人们说这是黄金被呢,金黄的稻草,它可是绿色环保的,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没有什么有害的甲醛气味,更不会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让你不放心。
老家土屋厨房建在别侧屋里,厨房比较简单,就是垒造一个土灶,放上一口大水缸,吃喝用的水都是从水塘里挑回来倒进水缸里备着,再有几件常用的必备的厨具。那时都是土灶,烧柴草,一般都是烧的树枝干草等柴禾。平日里做饭,你会看到别侧屋上的烟囱里冒出的烟雾来,当你从远处看时,那炊烟缭绕像是在召唤你的彩带,给你发出信号来,母亲在做饭了,赶快回家吃饭吧。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抢着母亲刚刚从锅里盛起来的热菜热汤,因为那个年月餐桌上都还不丰盛,菜肴比较少,只够下饭的菜,所以开饭就要争抢,而且抢着吃也吃得热闹,吃得那个香啊,别提有多开心了。你不信现在你要是独自一个人在家吃饭,你就感觉没有多少胃口,吃什么都不香,要是一家子人抢着吃你就觉得味道特别的好,胃口自然好。
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家里孩子都比较多的,我排行老六,要是有计划生育肯定就不会有我,这是上天的眷顾。晚上睡觉一个床上总是挤着两三个人,依偎在一起,夏天时,天气热,能嗅到一股子臭汗味;冬天时,天气冷,在一个被窝里,相互取暖,你给我偎脚,我给你偎脚。我小时侯基本都是和哥哥睡在一个床上,小时侯最令我尴尬和羞涩的是我晚上经常的尿炕。可能是体质的原因,我小时侯基本是每天晚上都会尿炕,防不胜防,弄得床上气味很不好闻的,特别是来了客人,一进我住的房屋就能闻到那股气味,直让自己感觉好丢人的,只恨地上没有个地逢能钻进去。
最令人难忘的是全家人在土屋里生活的那份温馨,那份祥和,那份快乐。逢年过节,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父母给我们忙着张罗过年的物资,我们盼着过年能好好吃上一回肥猪肉,最好是自己家也杀上一头过年猪,如果有可能的话能添置一件新衣服,就为这些愿望我们会在家里高兴得跳来蹦去的,等候着节日的到来。每年过年父母都会尽量满足我们的心愿,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做上“四大盘”,一盘红烧肉,一盘鱼,一盘圆子,还有一盘时令菜。这就是过年,一盘红烧肉吃得我们满嘴冒油,那个过瘾啊,那个解馋啊,那个满足啊,都在我们那张快乐的小脸上写着。那盘鱼表示年年有鱼,那盘圆子表示团团圆圆。“四大盘”的盘子上有的还有鱼形图案,它寓意着四季如意。“四大盘”也是当时款待贵客的最高礼遇,一般只能在过年时才能吃得上了,盼过年最期盼的就是能吃上“四大盘”。你可能觉得真嘴馋,如果你生活在温饱还成问题的日子里,你就自然理解了。
老家的土屋已经拆迁了,新农村的规划已经看不到那些土屋了。现在父母和他们亲手建造的老家的土屋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面上了,而父母为我们营造的快乐记忆的地方还总是让我回去看看,我站在老家的土屋的地基上,看着远方,沉思着,眼里有些湿润模糊。
老家的土屋只能是一种记忆了,时光不可逆转,小儿科的往事历历在目,目光中流露出更多的表情,是一种怀旧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