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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快进脑科医院吧

郎才见父子谈不下去,只好同意老婆的办法,放下儿子去找游刃。但他说,你去吧,我暂时还不便于出面。她说,你走吧,反正你是黄鼠狼去拜年,没有好事。她的心现在很乱,儿子这样下去,肯定会闹出病来。如果不找到特效的办法,是难以劝喻的。现在,是狗急跳墙,明知游刃不行,还是要找她来急救。因为郎魂心迷意乱,坠入膏肓,她是惟一的妙药。如果她不肯去劝,就请她晓以大义,当作发扬人道主义吧。

游刃旅游回来以后,火壮马上把店铺交还给她,一来是为了保证脱身脱到底,二来是他的人气的确比她差几倍。游刃说,壮伯,你是为了脱身是真。火壮说,后生可畏,我真不如你。她也很忙,想请凌慧回来,但鉴于这种时候,怎好开口?并且对于一个商家来说,谁不想客似云来?杨眉来到的时候,有三个人买笔记本式的,有两个人一次买十台以上台式的,刚刚忙完。看到这种场面,她又羡慕,又妒忌。她怕第二拔人再来,赶紧进去对游刃说,游老板,我有急事找你。游刃见她刚走不久又转回,肯定有难事,就交带小姑娘几句。

游刃故意不说话,装作打热水。她接过胶杯说,游老板,真祝贺你人气旺。游刃说,阿姨,你就叫我游刃吧,我不是老板。她问,呵,你不是老板,怎么只有两个人?游刃说,店不大,我不想那么多人,并且,忙一点倒有成就感。她说,你呀,那个老太婆做你的家婆都是福气。说着从皮包上取出一张金边名片给游刃说,你看清点,我姓杨。游刃连看也不认真,就把它放到茶几上。她知道,肯定是来者不善。就有意说,杨姨,想买电脑笔记本吗?

她想,看来得斗智了。她说,笔记本单位有的是,我只想请你的人气。游刃想,同这种人讲这种话,不能被她夺去主动权。她说,杨姨,我刚才忘了你来过了——你儿子现在的心情好了吧?杨眉心说,糟了,被她占了主动权了,必须要抢回。杨眉说,我来是为借你的人气的,肯不肯?她说,杨姨笑话我了,你儿子好好的,借什么人气?

杨眉长叹一声说,你太靓了,把他的魂摄去了。她说,杨姨更笑话了,我一个在方州找不到工作的村妹,那有偷天之力!杨眉自知无法掌握主动,只好跟着牛鞭转。游刃问一句,她答一句。就像瓮中之鳖,任人摆布。只要肯帮忙,叫姑奶奶也情愿。杨眉那里顾得先后主次,观颜察色,恨不能如竹筒倒豆,如实说出。她本想等游刃问一句,她说一句的。但话一出口,便成缺堤河水,到处泛滥。她说,他现在谁也不听,只有听你……

游刃的笑深藏不露,她先是于心不忍,再是幸灾乐祸,最后是求之不得。她猫哭老鼠地说,杨姨呀,你儿子此情此景,怕是病入膏肓了。杨眉失魂落魄地说,我就是怕他到了那一步呀。她火上加油地说,不是怕,而是已经到了。杨眉失去自控,死里求生地说,所以我才来找你呀。她欲擒欲纵地说,找我也行,不过不知道你听不听我——杨眉语无伦次地说,你快说,只要不住院,我给你钱。

她明知故问,有病怎能不住院?杨眉极不情愿地说,你说他是精神病?她雪上加霜地肯定地说,根据你讲述的情况,就是精神病。杨眉的心比猪胆加黄连还要苦,说,那怎么办哪?她铁板钉钉地说,送他到脑科医院!杨眉绝处寻生地问,脑子有毛病,不就是精神病吧?她想,她为什么这么怕承认儿子患了精神病呢?无非是今后的名声不好听吧?在儿子的生与死面前,还把名声放在最重要的地位,有这么愚蠢的父母吗?

她说,郎魂的病要紧呀。杨眉说,游姑娘,你不知道,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好端端的送去精神病院,出来之后,人家就永远把患过精神病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无论他做错什么事,都把笑话套在精神病上。你说,他听了会怎么感受?做父母的听了,又会怎么感受!她也有同感,所以回答迟了几秒。杨眉即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非议,能不去就不去;并且,他真的没有到那一步……所以,我愿意不讲身分,不,以一个妈妈的身分,来求你……

她说,杨姨,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杨眉求神拜佛地说,不,你是医生,是心理医生。你是能医好他的惟一人,你是观世音菩萨!她说,杨姨,你名片上还印着你是个主任呢,什么观音菩萨,亏你讲得出。杨眉说,救儿心切,什么话都搬出来了。她想,怪不得你们平时什么党纪国法也扔在一边了,看她要我干什么再说。小心地问,杨姨,我不是医生,不是护士,能帮你什么呀?

杨眉如旱天闻雷说,其实也不是叫你做什么事,只是每天早中晚三次,都和他谈谈话,叫他吃饭,叫他……游刃怕她说下去太过分,太露骨,就打断她说,杨姨,这些事我考虑一下再说。杨眉即刻拿来出大石压死蟹的语气说,不要再拖了,又不是叫你做丢人的事。对待一个心里有苦的人,你连起码的人道主义精神也要付出吧?她真想说,你那是请人?你用公家的名义发个通知,岂不更威风凛凛?但她没有将自己的不满显山露水,而是苦口婆心的尽了自己最后的良心说,杨姨,同郎魂谈谈心,当然可以;但他现在已不是单单谈谈心就可以医治得呀,而是一定要马上入院治疗!

杨眉始终坚持说,现在还不用,你只要每天三次和他谈谈话就无事了。为了把事促成,杨眉话未说完,就冲出商谈室;没几秒,又满腔心事折回来,从皮包里取出两千块钱放在茶几上说,这是你每月的人工钱,不够的话,我下次来补你。她想坚决拒绝,但追出门口,杨眉的黑色小车只留下一缕轻烟。她苦笑说,我太大意了!

太大意了!如果说,同郎魂谈谈话,是权宜之计,那么每次谈多久,又怎么计算呢?最大的事,就是没有和火雄商量过,就自己决定。那次出外旅游风波,总算过去了。但这回谈话,又到何时结束?她不敢想下去,现在一定要补救的事,就是要向火雄说明自己的想法。不过,现在还不到中午,他正在忙他的装修工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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