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大人。白大人路上如此辛劳,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那韦浩然眼神不正地瞥了眼白鹿鸣,狂妄地道。那副神情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国监院院长的身份放在眼里。
白鹿鸣自动将那厮的话过滤掉了,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朝马背上的雁阳公主行了一礼,道:“白鹿鸣参见公主殿下。”
“白大人免礼,此去岚春城可还顺利?”雁阳公主瞥了眼不远处和铎错站在一处的楚暮秦,心道:“这家伙是谁?好生面熟,给人的感觉倒有点像皇帝哥哥,难道就是云仙姐姐的未婚夫,镇南王世子?”
“一路安好,多谢公主关心。”
白鹿鸣自然也发觉雁阳公主的眼神落到了外甥身上,心里暗笑,宝儿啊,这公主若是缠上你,舅舅可就爱莫能助喽!
这时那小贩忽然痛叫一声,把诸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过去,只见那韦浩然手里的皮鞭再次抽到了他身上,骂道:“该死的贱民,在这里影响小爷的心情,还不快滚!”
白鹿鸣脸色阴沉下来,道:“韦公子,这般行为不觉得有shi身份吗?”
韦浩然不屑地道:“有shi身份?我姑妈就是最高身份!你说我还要别人来对我的身份指手画脚吗?!”
雁阳公主闻言皱眉喝道:“小耗子!别太放肆了,白大人岂容你任意冒犯?”
也不知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子呵斥还是因为被叫出了绰号而感到羞愤,韦浩然俊面一红,嗫喏着望了她一眼,顿时灭了嚣张的气焰。
楚暮秦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雁阳公主看来颇识大体,并非那种胸大无脑的刁蛮恶女,反而这个所谓的太后的侄子,姓韦的小子是个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白大人,那边那位公子是谁?本宫觉得很是面熟,能不能让他过来一下?”雁阳公主很淑雅地道。要说在这蛮都,有谁能让她收敛娇蛮之态的,仅白鹿鸣一人而已,这一点,就连她生母,当今太后,还有她哥哥,当今大蛮国皇帝都做不到。在这个白大人面前,她总会下意识地升起几许莫名的敬畏。
白鹿鸣轻笑道:“他是微臣的外甥,也是大吴镇南王的三世子,叫楚暮秦。”说着又转身对楚暮秦招手,“宝儿,过来见过公主殿下。”
楚暮秦走过来直视雁阳公主略带几丝好奇和回忆的美眸,轻笑道:“楚暮秦见过公主殿下。暮秦早听说公主殿下有天仙之姿,今日得见,才知传言非虚。”
雁阳公主板起俏脸,冷冷地道:“你敢言语轻薄本宫?知道吗?就算你是大吴的世子,本宫也可以治你的罪!”
“如果赞誉公主也是罪过,那公主损失可就大了。”楚暮秦摆出一副君子的姿态,心里却暗笑,这妞居然跟我装正经。
“哦?”雁阳公主好奇地道:“你倒说说本宫损失了什么?”
“因为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敢欣赏、赞美公主了,作为女人最大悲哀莫过于此。”
“哼,一派胡言!本宫信了你的鬼话才叫损失呢!”雁阳公主娇哼一声,勒了勒缰绳,按住骚动的坐骑,对着一直微笑不语的白鹿鸣道:“白大人,晚上我让皇兄在载厚宫为你接风,到时候云仙姐姐也要来哦!”说着那美眸却瞥向了楚暮秦。
雁阳公主虽然知道闺中密友就在马车里,却不便相见,因为场合不对。在大蛮国,虽然民风较之大吴开放,却不如大胡国那般肆无忌惮,未婚女子外出一般还是要避免让陌生男子看到面容的。当然,雁阳公主却是个例外,谁敢对她乱嚼舌根?
白鹿鸣笑道:“一定一定,公主但请放心。”心里却了然,这雁阳素来刁蛮任性,而且行事大胆泼辣,这次莫不是看上了宝儿?晚上又是玩的哪一出?是为了让陛下和太后观摩一番?
目送雁阳公主一行人绝尘而去,白鹿鸣轻声道:“宝儿,这个雁阳公主接下来估计会缠定你了,舅舅不说别的,只望你谨慎应对,无论是火候还是尺度,可要把握好啊!”
楚暮秦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微微翘起,微微一笑,道:“舅舅放心,虽然不及你当年风liu,这点功底宝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鹿鸣哈哈一笑,上了马车。车队继续前行,那守卫经过刚才一闹,知道这车队是国监院白大人的,哪里还敢怠慢,一律放行。
在蛮都城里转了几条街,车队缓缓停在了一处清静宽敞的街道上。楚暮秦下了马车,只见对面正是他母妃的娘家——白家的府邸。门口两侧蹲着两尊大理石飞天狮,大蛮国第一大家族的气势彰显无疑。
此时门口早已站满了人,如众星拱月般的阵势中,为首的是一个七旬老妪,鹤发童颜,左手扶着一柄雕花拐杖,杖头嵌着一只纯金打造的飞天狮子,这老妪见到楚暮秦后,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道:“乖孙子,十多年了,可想煞我了!”
“外婆。”楚暮秦乖巧地叫了声,这个老妪便是他一手遮天的外婆,巫老太君了。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再强势,在亲情面前却跟寻常人一般无二。
“母亲,我们进去叙话吧?”白鹿鸣走过来道。身后跟着白云仙、静兰、雨儿和霜儿以及被楚暮秦俘虏沦为女奴的萧红棉。
巫老太君瞥了眼孙女身边的众女,拉着楚暮秦边往府里走,边慈爱地道:“宝儿,你云仙表姐从小就念叨着你呢,谁欺负了她,这妮子就会说‘以后让我的宝儿弟弟替我报仇’,你莫要辜负了她哟。”
“奶奶!你……”白云仙俏脸通红,走上前拽摇着巫老太君的胳膊,一阵不依。
巫老太君开怀笑道:“小妮子还害羞,奶奶看出来了,你跟宝儿闹矛盾了,小心你的宝儿弟弟真个儿被人当作宝贝一般抢了去!到时候可别到奶奶这儿哭鼻子。”
楚暮秦在一旁心下汗然,这外婆果然很强悍,摆明了警告我不能到处沾花惹草嘛!
外面的天色终于黑了下来,白府到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倒也亮如白昼,特别是花厅前的花园里草木扶疏,暗影姗姗。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早有婢女送上茶水点心。
巫老太君坐在主位上,拉着楚暮秦的手问道:“乖孙儿,你母妃可还好?前几个月她匆匆来了一次,负气而走,想来是外婆的错,唉!”
楚暮秦知道,母妃就是那次回娘家省亲才给他带回了红狐,也知道,就是那次省亲让母妃和外婆的关系更加恶化。此时只能劝道:“外婆不必伤怀,母妃她不会怨你的,父子、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自古便是如此。”
巫老太君展颜笑道:“小东西恁得会说,嘴儿如同抹了蜜般,不知此后这蛮都要多少待字闺中的姐儿要被你哄骗了去!”
楚暮秦赧颜笑道:“外婆莫要编排宝儿了,这蛮都哪里还能找出比表姐还优秀的?”
白云仙轻哼了声,偷偷白了他一眼,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让巫老太君老怀大慰。这种小女儿感情换作往日那是断然不可在府里公然上演的,但楚暮秦来了却忽然不同了。在场都是白家中有地位的人,每个人心里对这个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外系亲戚都有了一个重新的定位,能让白家“老祖宗”如此溺爱的人,至今白家还没出现过,包括白家几个嫡出的公子也从没这等待遇。
接下来,巫老太君还兴致勃勃地为楚暮秦一一介绍了在场众人。什么姨啊、舅啊、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一圈子下来倒有二十多人,绕得楚暮秦头都大了。也没真正记住几个。
倒是有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是二外公(外公的弟弟)一系的三舅舅家的表哥,白云飞。这厮看似文弱温雅,但楚暮秦却瞧得出他隐藏得很深的野心和阴狠;一个是十四姨娘家的表妹,一个清秀纤弱的女孩,大大的翦水眸子里似乎总带着一抹雾气,惹人怜惜,但楚暮秦却看得出这个女孩不简单;还有一个是三舅母。这个女人身段丰腴,****高挺,一张莹莹鹅蛋脸配上鸳鸯髻,嘴角常带几分嫞懒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媚惑,恨不得将其狠狠推dao在床榻之上,任意亵玩。
楚暮秦暗中观察了三舅舅的气色,发现果然不对劲,看似中气十足、面色莹然,实则早已被掏空了身子,心道:“这三舅母果然了得,如果真是……哼!但愿我猜错了。”
“三舅舅如今在朝中担任什么职务?宝儿见你有些疲态,可要多加休息啊!”楚暮秦淡淡地道。眼神看似不经意地瞥过众人,捕捉到三舅母娇躯微不可察的一震,嘴角不禁微微翘起,习惯性地眯起了眸子,那白云飞眼里闪过的一丝玩味也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玩味?等着看吧,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在玩味!
“呵呵,多谢宝儿关心,舅舅在朝中不过就是礼部一个小侍郎,平日倒挺清闲,只是近日皇上要选妃,这才忙了些,累了些。”白鹿啸滴水不漏地回道,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了妻子。
楚暮秦暗笑,却也不深究,心道:“皇帝小子要选妃?嘿嘿,还真赶巧了,这下子只怕蛮都有热闹瞧了。”
这时白鹿鸣起身道:“仙儿,宝儿,你们快下去准备一番,呆会随我入宫。”
巫老太君问道:“鹿鸣,皇上要召见宝儿?”
楚暮秦的身份确实很敏感,大吴国镇南王的世子,如果被大蛮国的皇上召见可绝对不仅仅是喝喝茶、聊聊天那般简单了。
白鹿鸣自然也清楚母亲的担忧,闻言忙道:“母亲不必担心,这次只是皇上为孩儿接风,应该没别的事。”
巫老太君点点头,似乎还在沉思,然后才道:“那你们去吧,记得言行注意些。”
白鹿鸣带着白云仙和楚暮秦给巫老太君行过礼这才离去。厅中众人纷纷目送他们远去,而那三舅母和白云飞的眼神尤为复杂。
楚暮秦的突然到来,必然会将原本貌似如一潭平静湖水的白家搅乱,被年岁愈来愈高的巫老太君强势压住的骚动的家族几大派系似乎嗅到了一个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