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本书的意图是双重的。首先,旨在以波伏娃为例证明:过去、现在、未来都有女性哲学家存在,只是父权制意识形态妨碍人们认识到这一点。也许我们觉得这种观念不再有存在的理由了,但它似乎一再被重复。此外,引导您去关注的评论,意在彰显波伏娃提炼的那些概念的创新性。这些概念推行了一种新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我们相信,同时作为一种反自然主义的唯物主义,其重要性还有待探索。如此,唯物主义复兴了曾经启发古代唯物论的事物,复兴了自由的概念。
“他者”的问题,是这个新唯物主义旨在加以阐明的要点。这是西方哲学的经典问题,它致力于以普遍的方式来界定存在于同一与他者、同一性与相异性之间的可能关联。与此相反,西蒙娜·德·波伏娃则指明,相异性是一种虚空的抽象,她用“相异性的制度”进行了替代。这样,男性统治试图证实的话语——“男性的”意识形态——将女人们关闭在“绝对他者”的范畴中,并剥夺了她们与世界的关系,用波伏娃的语言讲,就是她们的超越性。将女性归列于“绝对他者”的范畴之内,即重新将她们带回所谓“永恒的女性”之列,或者将其规划到其他术语之中。或者说,这并不是相异性唯一可能的表现,也不是其可能实现的唯一制度,即通过一种严格的去自然化,波伏娃向我们确认,在一种谋划解放的框架里,我们能够预测到一种按照互惠性的要求组织起来的相异性的制度。
通过强调压迫者是如此担心自身的削弱乃至毁灭,另一方面,也为了指出被压迫者的超越能力和他们对世界作出谋划的能力,波伏娃开了一节重要的政治哲学课。对统治进行分析的研究者以及批评者,通常支持这种观点——统治是建立在对物的占有之上的,是对他人的占有的发展。波伏娃的论证则提醒我们,反之也能成立,对他人的占有不仅是第一位的,也为对物的占有提供了入口。换句话说,政治是第一位的,经济是第二位的。当前的支配性话语在其自由主义或者机械唯物主义的版本上,将经济现实作为决定性的因素(即“经济论者”的话语),通过对政治首要性的真理的遮蔽,进一步巩固了这种支配性。波伏娃所指明的真理为妇女以及所有的被压迫者提供了解放的手段。
米歇尔·盖伊
2012年11月20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