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打定主意,便道:“你说你不是天魔,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太像,不过口说无凭,总要仔细检查一番才行。”
“呃……怎么检查?”
“一会儿我运起神通后,你不要反抗,待我研究一下你魂魄的结构”,说罢“双目”射出两道神光,将原本灰色的气团映得金灿灿的。
半晌,金光收敛,江斐道:“好吧,姑且相信你了,我就不斩妖除魔了。”
“什么斩妖除魔?说了半天,感情我还是天魔喽?”
江斐笑道:“呵呵,闲话少叙,自我介绍一下吧。”
灰色气团像是呼吸一般不断伸展、收缩着,似乎有些兴奋,道:“这么说你打算放我走了?”
“可以啊,不过以你的状态,出了我的紫府,估计很快就会魂飞魄散了……我问你的话你可还没回答呢”
“……呃,那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说起我的来头,那可是大的很呢,你可听好了:在下便是是号称二十二世纪最后的国学大师的宋汀雁。当初我的‘复古式复合修真法’一经提出,便引发了整个地球联邦的轰动,大大扭转了人们只注重提升肉体力量的错误观念,无数人因我而受益终生。可惜我的理论触动了那些基因药剂公司的利益,他们先后派了几波人来暗杀我,虽然我请了不少保镖,最后还是被他们得手了。不过没想到我的灵魂似乎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哎,对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啊?”
“这么说,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了?不过我并未听说过关于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名称的说法,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天下五洲的中洲。这五洲按方位划分,中间隔着无尽汪洋。虽然你说的很多我听不懂,不过大致可以理解一些,在你所在的世界中,修士应该是只重命功而不修性功,而且多依靠类似外丹之物强行提升,你提出的大概是性命双修之法。不过你的表现可不太像是性功有成之辈啊……”江斐对着这团自称宋汀雁的魂体狐疑地说道。
“这个嘛……你没听过口头禅吗?本人修的正是口头禅~~哎呀,我只是研究一下理论而已嘛,至于实证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好啦!没想到那些人反应这么大!”
“嗯,根据你的描述来看,你似乎……是个骗子?”
“……换个话题行吗?”灰色气团剧烈翻滚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你叫什么来着?听名字好像还是个女的?”
“宋汀雁,取自‘沙汀宿雁破烟飞’,怎么样,不错吧?这叫底蕴!不过,说了这么久,你才听出来我是女的?”气团中的光点闪烁了几下。
“诗不错,名字不怎么样。你这是在我的紫府之中,又是魂体,五感俱失,你自己觉得自己发出的就是平时说话的声音,其实这只是你自己的念头给你的错觉罢了。而我之前并没有听过你说话,因此你传递给我的信息虽然我能够丝毫不差地收到,但绝对是分不出男女的。”
“这么神奇?可感觉就像真的在说话一样,好奇怪……还有,这可不是诗,是词!知不知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斐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同时觉得这样将这位来自异界的“骗子”放在紫府中,也不大好,因此便道:“对了,我平日也学过一些超度往生的左道杂术,不如这便送你入轮回吧?”说罢便欲施法。
宋汀雁一听,忙大叫道:“慢!慢着!大圣你还是收了神通吧!这个投胎的事不急,不急……”
江斐奇道:“这’大圣‘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不想投胎转世吗?还是说你信不过我的本事?也罢!带我给你演示一番,你就知道了!”说罢又待作法。
宋汀雁无奈道:“我当然是不想投胎了!投了胎还要有什么胎中之迷,如果不能想起现在的记忆的话,那可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至于这个’大圣‘嘛,其实就是大英雄的意思,呵呵。对了,我说道长,你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我现在这种状态能修炼的功法,你看我拜你为师怎么样?有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徒弟你绝对是赚了!还有啊……”
这回轮到江斐叫停了:“停!且住!我丹元派所传乃是丹道正法,鬼修魂修之法皆旁门左道,因此你不可做我徒弟。”
这宋汀雁此时已打定主意要抱上这根大腿了,哪能如此轻易便被打发掉:“这个,不如这样吧,我也不做你徒弟了。作为一名理论研究者,我可很是背了一些道藏佛经之类的东西,虽然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导致残存的国学典籍十不存一,但所幸最经典的一些还是有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用这些经文换你的修炼法门,怎么样?”
江斐听得将信将疑:“你都会些什么,且说来听听。”
“这个嘛,首先自然是《老子》《易经》《金刚经》了,至于其他的嘛,还有什么《南华经》《通玄经》《冲虚经》《洞灵经》《法华经》《楞严经》《阴符经》,还有一些专论丹道的,像是《周易参同契》《悟真篇》《黄庭经》之类的。你是不知道啊,当初为了背这些,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但是不背你怎么去忽悠别人,啊不对,是……研究理论,嘿嘿,研究理论。”
江斐听得好笑,道:“还说不是骗子,你这可是不打自招了。你说的这些,我确实大多并未听过,不过这’老子‘难道是指道祖李耳?”
宋汀雁听后大奇:“咦?老子在这个世界也被称作道祖?这本《老子》的确是老子所作,分为《德经》和《道经》两部分,因此又叫做《德道经》或《道德经》。”
“等等,你是说老子本人所作?”
“呃……传说是这样的……要不然我给你背几篇《德经》?你一听就知道了。”
“好,你且背来听听。”
“听好啦:第一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
宋汀雁一连背了七、八章,听得江斐如痴如醉。原来这经文落入常人耳中,只是觉得很有道理,但对于修炼之人而言,不啻醍醐灌顶!江斐一些平日修炼中的不解之处,竟然有许多都迎刃而解。虽然只听了几章,江斐已经可以断定,此经即便不是道祖本人所作,其作者也定是一位大能。
接下来便是皆大欢喜了,宋汀雁如愿以偿地用《老子》全文换来了灵体的修炼法门,以及江斐紫府的居住权。当然,她也知道这一部经文的价值,恐怕要远远超过她得到的修炼法门,不过这灵体的修炼法门才正是她所急需的,因此也并未觉得吃亏,反而用与《老子》齐名的《易经》和《金刚经》来诱惑江斐,约定江斐必须定期指导她的修行,而且一定要讲到她明白为止,每次换取一段经文。江斐也只好同意了。
最重要的经典虽然保密,但其他经文宋汀雁并未藏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尽数背给了江斐。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也多亏在紫府中以灵魂波动来交流,速度是极快的,“说”了半天,其实外界只是一瞬而已,所谓“心念电转”便是此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宋汀雁所识经文之多、质量之高,依然大大出乎了江斐的意料。这也使江斐意识到,宋汀雁原本所在的世界,绝对不简单。
经过一番交流,江斐也终于了解到,宋汀雁之前所说的她原本的世界中人们提升肉体力量的方法与性功修炼的不同之处,对于这些经文的来历也隐隐有了猜测,直到宋汀雁将一篇《无根树》背出时,江斐才终于确定。
江斐猜测,在宋汀雁的世界中,修炼的难度要远远高于这里,那里修炼命功,得到的能力,通常要远远小于这里,没有深厚的命功作为基础,只修性功,也没有办法得道成仙。因此道祖这一级别的大能,便将经文随意流传,而江斐所在的世界,虽然也有道祖、佛祖传下的道统,却不可能如此随意。
在地球那种修炼环境中,只有真正的天纵奇才,才能在其中得证大道,而《无根树》的作者张三丰,便是其中之一。张三丰道法大成之时,破碎虚空,肉身损毁,阳神得以来到江斐所在的世界,便在这中洲之地,以大法力将阳神重新化作肉身,结合此地原本的修炼方法,重新修炼,并创立丹元派,收徒传道。
当年的丹元派乃是名副其实的中洲第一大派。可惜时过境迁,数十万年过去了,昔日的第一大派,几经辗转之下,于几千年前落户青州,如今只是能算是青州的大派了。而在中洲,像青州这样的地方,只能算是穷乡僻野。若以面积而论,这青州尚不足中洲的万分之一。这《无根树》乃是张三丰重修前所作,与丹元派所传之法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不过因为其纪念意义重大,因此并未像许多法门或宗门掌故一样丢失掉,反而辗转流传了下来。
江斐于此间修整了一段时日,仔细体会了一番此次突破所得,又参悟了一些宋汀雁所授经文,自感每日均有精进,当然,期间也少不了指点宋汀雁一番。忽一日,江斐见天朗气清,正是赶路的好时候,便启程往青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