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洛城,烈日炎炎,酷热无比,火辣的街道空无一人,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凉快去了。
十年一度的寻仙路,今天再度开启。
仙使降临,子成龙,女成凤,就在今朝,他们已经顾不上这鬼天气了。
洛城城东的城楼和围墙上,人山人海,甩汗成雨,可出奇的安静,都想一睹仙使降临。
城东五里处,寻仙台。
“仙道渺渺,仙缘难求!虽然新月谷开设寻仙路,给予了你们化尘升仙的机会。但祸福相依,前方困难重重,猛兽毒虫数不胜数,生死难料,望你们千万小心,不畏险阻,勇往直前,登临仙门,为洛城争光,为家族争彩;最重要的是登临仙门,也就意味着可以长生不死”一鹤发童颜的华袍老者站在四方台上,目露向往,讲的头头是道,然后邪邪的扫了下方一眼,有着一抹阴谋的味道。
他叫欧阳烈日,原本是新月谷的一名矿工,因为拍的一手好马屁,才得此美差,成为驻守洛城的使者,有着冲脉五重的修为,在洛城这些凡人眼里却是陆地神仙般的存在,他本人也是自命清高,就连城主也不放在眼里。
“是,欧阳大人,我等定当竭尽全力!”百十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肃然而立,脸上满是憧憬。
少年分成三个团体,第一个团体,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有七八十人之多,个个粗布麻衣,面色饥黄,一看就知道是贫民家的孩子。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团体,豪门公子,个个锦袍华服,面色红润。
最后一个团体,也是最醒目的一个。
一少年孤然而立,身形魁梧,一身黑袍,看不出名贵与贫贱,一脸冷毅,与两大团体泾渭分明。
少年眼神清澈透亮,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闭合间闪烁着他内心的火热,配上他那冷毅的面孔,给人一种中性美,既不冷酷,也不轻浮。
“孙小姐,那不是你弟弟,庄重吗,果然是到哪都不受欢迎”
“钱胖子,说话小心点,谁是我弟弟了,他只不过是我父亲收养的贱民”天蓝裙少女目露厌恶,冷冷的盯着那孤寂的身影。
他就是庄重,因为出生的时候体重有十五来斤,所以他父母给其名“重”字,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子,在这一群孩子中最显眼。
“哈哈,口误”钱胖子打了个哈哈,随即道:“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爹当年为何要收养庄重这样的野蛮人?”。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钱胖子”一锦帽金服的少年得意的上前一步。
“你知道?快嘴?”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不仅嘴快,消息也灵通。”
“好了,别自恋了,快说吧”钱胖子不耐道。
“当年庄重父母是有名的郎中,为洛城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被尊称为‘神医’;同时和孙老爷子并称洛城‘三大善人’,当然和孙老爷子有所交情了,而以孙老爷子的为人,怎么会让故人之子流落街头呢”。
“哼,什么狗屁神医,只不过是两个江湖郎中,山野贱民,只不过帮助几个贫民包扎伤口,接接摔断的胳膊和腿,怎么能和我们孙家比,一发就是几千两银子的粮食;竟然还和我父亲齐名,真是有辱我孙家名声”
“孙馨然,庄神医的名声不是你能玷污的,难道你们就没有受过庄神医的医治”平民少年里,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少年站了出来愤然说道。
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态,其实他很怕得罪那帮少年,但不出来始终觉得心里有愧,因为他听父母说过他的命是庄重父母给的,他们家本应该好好报答庄重的,可是庄重的情况实在让他们一家不敢靠近,更不用说收留他在家。
“他们是给我们医治过,但我们付了银子,有本事他不收银子啊,就像你们的父母一样,都是为了银子才给我们做事的,只要你们收了卑贱的银子,就是卑贱的劳作,你们就是卑贱的人,就得看人脸色行事,就算他是个善人,行善救人,也是卑贱的善,不值得一提”孙馨然义正言辞,说的那群平民少年一阵心惊和害怕,生怕孙大小姐发怒,个个都低头沉默,怕承受孙馨然的怒火。
“好一个收了卑贱的银子,就是卑贱的劳作,就是卑贱的人,不知,孙馨然,孙大小姐,你家的银子是哪来的,难道是抢来或偷来的”一身黑袍的庄重终于动了,寒目怒视,让孙馨然不禁心头一惊。
“你胡说,我们孙家的银子是凭我父亲的头脑和家丁的劳作正正经经做生意赚回来的”孙馨然大声反驳道。
“那就是说,你们也是卑贱的人了,因为你们也收了别人的银子”庄重冷冷的道。
“你放屁,你们这些贱民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我们是正当的赚“”孙馨然厉喝。
“难道,我们的父母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银子就是不正当的?”庄重质问道。
“你。你们天生就是卑贱的,不管做什么都是低贱的,就算你父母是行善,也是一样的”孙馨然被庄重问的无话可说,开始强词夺理起来。
“孙馨然,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善无大小,更无尊卑贵贱,我父母的事更不是你一个晚辈能议论的”庄重脸色黑沉,拳头紧攥。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庄重的逆鳞就是他的父母,羞辱他自己他倒是可以无视,但讥笑他父母就不行!
孙馨然,孙家大小姐,人虽貌美如花,但尖酸刻薄,自命清高,瞧不起平民,经常侮辱庄重。
“我说他们又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名义上的姐姐”孙馨然见庄重被自己激怒,开始得意起来,要知道庄重可是出了名冷静沉稳,对一般的恶语基本都是无视的,孙馨然见机会难得,于是出言相讥:“我还记得某人第一次见到我时,目不转睛,发呆良久,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承认,我刚进孙府的时候,是被你的美貌和活泼娇俏所吸引,不过那很正常,正如人们看到美丽的花瓶都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当发现她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赝品时,就再不会有半点兴趣,甚至厌恶”
“至于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要说我不是什么癞蛤蟆,就算是,你也不是天鹅,我看你更像一只野鸡,你去掉孙家‘洛城第一家族’的光环,跟烟尘女子没什么两样,到处勾三搭四,招蜂惹蝶,教唆他们来害我,要不是我庄重福大命大,早就被你的给害死了”庄重不吐不快,这些话憋在庄重的心里很久了。
孙馨然每一次侮辱他,他都想狠狠的还击,让她颜面扫地,只是顾忌孙老爷子的面子,一直强忍着,毕竟孙老爷子对庄重有教养之恩。
“你,你,你……”孙馨然气急败坏,她从来没想过以往面对自己的羞辱都是能忍则忍的庄重,今天会有这么犀利的反击,让她措手不及。
“你什么你,再你下去,你就要断气了,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好,我还会把你当成姐姐,可是我的忍让,让你变本加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庄重摇头叹息。
“庄重,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你是不想在孙府待了吧”孙馨然厉声威胁。
“孙府?要不是有你妹妹和孙伯父在,我早就不想待下去了,今天在我决定站在这里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再回孙府,我要登临仙门,踏上修道之路,虽死不悔”庄重一脸坚毅,虽然是少年豪情,但热血可敬,勇气可嘉。
“哈哈,真是痴人说梦话,在场的没有一个敢说自己一定能走到寻仙路另一头,登临仙门。你这个一出生就乌云压顶,狂风大作,让整个洛城受了三年的旱灾的灾星;出生就克死自己孪生弟弟,之后害的自己父母无故失踪的天煞孤星,竟然在这口出狂言,真是天大的笑话,说不定你不到半路就被野兽吃了”孙馨然放声讥笑。
庄重闻言,脸色黯然,刚出生的事不记得了,可自打庄重记事以来,常常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天煞孤星,出生就克死孪生弟弟。
庄重以前也问过父母,可父母总是说是他们谣传,安慰庄重不要放在心上,后来父母也无故失踪,冷眼冷语更多了。
“庄重,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你天生气运低下,走在街上也能被鸟屎砸中,喝汤也能经常呛住的。我看仙缘你是没希望的,回去当你的野蛮农民去吧”钱胖子奚落道。
“就是,龙生龙凤生凤,命运早有定数,你这样天煞孤星般的贱民,即使让你侥幸鲤鱼跃过龙门,最终所化的也不过是最卑贱的蛟龙而已,寒门始终难出贵子”快嘴跟着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寒门难出贵子?命运自有定数?”庄重喃喃自语,面目阴寒,明显是要爆发的表现。
“我庄重从来不相信这些,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不服,我便破天重立,养天重塑,让它也无法违逆我”庄重仰天长嚎。
“哈哈,真是无知贱民,口出狂言”周围的花花公子哄然大笑。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寒门到底能不能出贵子’!”
粗布麻衣的寒门子弟突然觉得站在豪门和寒门分割区中间的孤寂身影高大了许多,依稀看到霸气魔神对其投下赞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