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缺少营养使得黄巾士兵在夜间视力下降很多,强行攻打一阵,多数的士兵在行进的过程中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接着就是一片箭雨射来,攻上去的黄巾兵没有兵员的补充反而被都昌营的士兵赶下寨墙,一通檑木滚石砸下来,阻断了黄巾兵进攻的节奏,这时寨墙上竖满了火把,更映衬着赵定桥上更加的黑暗。
再打只是徒劳的消耗兵力,无奈之下荣曼只好罢兵回寨,心中祈祷着汉军的援兵不要这么早的到达。
黄巾兵的撤退叫王东部总算可以喘上一口气,此时赵定桥和寨墙上已经完全被尸体填满,找不到一丝可以落脚的空地。
命令在一线搏杀的士兵回寨休息,预备队接管防务,同时把寨墙上黄巾兵的尸体扔下河,把己方士兵的尸体运回寨中好生安置。经过统算这一战王东的士兵战死五十人,另有二十多人失去战力,其他轻伤包扎一下应无大碍。
听完徐清的战后统计,王东久久不语,不是对战局的悲观,其实对比双方的战损比例,可以完全肯定王东在防守上的成功,在这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上,黄巾兵至少损失了超过一千的优秀士兵。照这样打下去,王东绝对有信心撑到三日后北海大军的到达,只是不知道等战到最后,他这个亲手打造的都昌营又能有几个人活的下来。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三更的时候叫醒我,叫寨墙上的弟兄们机灵点,别叫敌人偷黑摸上来。”
连日的行军加上一天的厮杀已经叫黄巾军精疲力竭,等休息的命令下达下来,大多数的黄巾兵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王东所立的北寨只能容纳万余士兵,大多数黄巾兵沿着青溪北岸在寨外席地而卧,寨内能住进帐篷的无一不是这只黄巾军的精华。
中军大帐,荣曼和一众黄巾将领商讨了一些过河的方法,可讨论来讨论去,没有船只,南岸的这股汉军就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前去偷营的黄巾兵也被弓箭手射了回来,这股汉军如鲠在喉,可没有好的办法,最后荣曼宣布,各部回去休息,明日一早继续强攻。
黎明时分是最黑暗的一刻,负责监视南寨的黄巾哨兵也顶不住困意深深的睡了过去,对面只有数百汉军,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敢来偷袭数万的黄巾大军。
仿佛是桐油耗尽,南寨上的火把逐渐熄灭,最后只留下两个火盆还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在背光的边角里,一条绳索从寨墙上续了下来,接着就是数条人影顺着滑下来。
这些人全部穿着深色衣服,就连脸上和露出的皮肤上都用炭灰涂黑,借助随处可见的阴影,他们爬过赵定桥上的死人堆,慢慢的摸到了北寨的门前。
这些黑衣人为首的就是王东,其他人是乙曲军侯窦勇和他挑选出来的军中好手。
侧耳倾听,北寨中依旧是鼾声四起,确认寨墙内没有人注意后,窦勇搬开墙下的一块石头,露出一个可供一个人爬进去得墙洞,这当然是王东在建北寨时就留下的“后门”,有石头和杂草遮掩,黄巾匆忙进寨就立即对南寨发动攻势,一时竟没有人好好的把营寨检查一番。
窦勇率先爬了进去。黄巾兵完全没有警惕性,就连夜间警戒的巡哨也不见了踪影,冲着来路学了几声蛐蛐叫,王东带着剩下的人鱼贯的爬了进来。
“都尉,贼兵一点防备也没有,要不咱们直接去把荣曼摸了脖子算了。”偷偷摸进敌营,窦勇表现的比战场厮杀还要兴奋。
“荣曼还不能死,咱们还需要他把这些黄巾贼钉在这里,还是原来的计划,不要杀人,不要纠缠,放火!撤退。”
王东一声令下,这些人从怀中掏出黄色的方巾绑在头上,然后分头四散进夜幕中。
荣曼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在阎王那里溜了一圈,梦中他正在泰山占山为王,正拥着抢来的压寨夫人上下齐手,可却被一阵杂燥声吵醒。
“来人,外面怎么回事!”
卫兵匆忙的跑了进来:“回禀将军,大营失火了,请将军速速离寨!”
荣曼来不及披挂盔甲,披着一件短衫跑出大帐,看到外面烈火熊熊,把整个北寨映的恍若白昼,而且火势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蔓延,寨中满是浑身着火的黄巾兵,烈火焚身的痛苦叫他们只知道惨叫奔跑,再次加剧了恐惧和火势的蔓延。
“将军快上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亲兵牵来了荣曼的坐骑。
“我的大军,我的大军!”荣曼目光呆痴,被一众亲兵推上战马。
北寨只有两个寨门,往南是走不通,荣曼领着一众部属往北门撤退,谁想北门已经是厮杀一片,寨外隐隐的也传来厮杀声,只是火光冲天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天亡我也!”荣曼大叫一声从马上跌下来。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总算是把荣曼弄醒过来。
“北海汉军追了上来,看来我数万黄巾将士要尽没于此,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将军,我看这不像是汉军杀了进来,倒像是咱们的士兵在自相残杀。”一旁的谋士注意到在北门厮杀的军士没有汉军的身影。
“让我看看。”荣曼大惊,爬上马匹登高望去,果然混斗在一起的全部是自己的士兵。
原来是北门狭窄容不得慌乱的黄巾一拥而出,大火追来,几个好勇斗狠的黄巾兵见跑不出去,就开始砍杀阻路的黄巾兵,其他黄巾兵不甘被杀就和这伙人斗将起来,一处厮杀引起了连带反应,黄巾都是步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汉军杀了过来,又看到厮杀的都是头戴黄巾的士兵,大火之下争相逃命早就没了统属,一时人人自危,仿佛周围的人都是汉军所扮,战斗瞬间布满整个北门。
荣曼大叫让士兵停手,可这个时候哪个不要命的敢停下来?荣曼无奈聚集手下亲兵也朝北门杀将过去,此时管不了许多,还是自己逃的性命要紧。
武山带着所部骑兵一直隐藏在山中,即使白天黄巾兵攻上寨墙,他们也没有行动,因为山下地势平坦,没有遮障他这二百骑兵去冲几万黄巾,估计连个浪花也掀不起来,他一直等着王东所说的大火,却想不明白这火会从何而起,只是隐约觉着这火应该和那座莫名其妙的北寨有关。
黎明,手下侦骑来报,北寨里出现不明火光。
武山立即唤醒部下,整军从山上冲下来,北寨大火蔓延极快,等武山摸到黄巾大军的边上,大火已经完全吞噬了北寨,在外面的黄巾兵拼命的取青溪水救火,可缺少盛水的器皿,仅靠手捧,对这大火没有丝毫的帮助。
黄巾兵都被大火吸引,没有人发现一队骑兵开始对他们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