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一个你看不到的人说话!”我望着李馆长淡然的说道。
听到我的话,李馆长险些跳了起来,四下张望的同时颤颤惊惊的说道:“这个屋子里除了我和你以外,还会有谁?”
闻匆没有理会我,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李馆长桌面,我顺着闻匆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桌面上放着一张文物的相片,这张相片里的文物正是那尊掉在江里仕女瓷,但我可以看出闻匆的眼瞳里的神色尽是惊愕。
闻匆伸出手,缓缓的将桌子上的那张相片拿了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莫名的看到桌子上的相片悬浮到半空中,李馆长吓的从椅上弹了起来,眼瞳里神色惊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九百多年了,没想到这尊美人瓷再次出现在了世上!”闻匆看着手里的相片,喃喃的说道。
在说话的同时,闻匆的身形缓缓浮现出来。看到闻匆突然现出的身影,李馆长几乎瘫软了下来。
“你们知道这尊美人瓷的来历么?”目光直视着被吓的瘫软的李馆长,闻匆问道。
对于突然凭空显现的闻匆,李馆长努力的使自己镇静下来:“这尊仕女瓷,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其的来历与具体的年代,后来经过碳十四测年、钾氩法、热释光法、裂变径迹法,将其烧制的时间确定在两宋交替时期!”
对于李馆长的话,闻匆轻轻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表示赞同,说道:“北宋徽宗好瓷,他看腻了色呈天青、粉青、鸭蛋青的汝瓷之后,就想追求世间更为精美的瓷器,一次徽宗在梦中梦到了一种清澈如雪、纤薄如纸、透明如冰,发音如磬的美瓷,在梦醒之后,徽宗命修内司的内侍宦官,去命五大官窑的工匠尝试着烧制这种在梦中见到的瓷器!”
我不由插嘴问道:“修内司是做什么的?”
见闻匆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李馆长镇静下来:“修内司是皇宫内掌管织造的部门,隋炀帝时开始设置六局二十四司,做为管理宫廷事务的机构。此后唐、宋、明均沿设,到了清朝时改称内务府,北宋时还没有太监这个称谓,那时的太监被称为内侍、宦官。”
对于历史,我只是被教科书脱盲的程度,李馆长是研究历史与文物的,自然是了然于胸。
闻匆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以两宋时期的烧瓷工艺,想要烧出与前清一般水平的瓷器显然是不现实的事,修内司派出的那些内侍宦官又如狼似虎,五大窑的工匠烧制了一批又一批的瓷器,却始终无法达到徽宗的要求!”
“在五大窑中,定窑以烧白瓷为主,自然在烧制白瓷上有着专长,虽说烧制出的瓷器,达不到徽宗的要求,但在质量上也最接近这种徽宗在梦中所见的美瓷,所以烧制美瓷的任务自然就放在了定窑!”
“这种能够烧出近乎于徽宗梦中所见美瓷的工匠据说姓张,随后就在修内司织造宦官的监督下,开始试着烧制,随后烧出了诸多的白色美瓷,却被徽宗以缺少精气神而大加斥责。那时工匠的地位何等低下,而且那负责监督制造美瓷的宦官为了讨徽宗的欢心,不断的逼迫催促张姓工匠,甚至命这位姓张的工匠限期炼制出新瓷,过期以怠君之罪问斩!
这位姓张的烧瓷匠人,虽说身怀着鬼斧神工般的烧瓷绝技,但对于这种徽宗只是在梦里见过,近乎于梦幻一般的美瓷,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
被负责监督制造瓷器的宦官斥责打骂,这位匠人的头发在几日的光景内甚至白了一半,直到有一天夜里,这位烧瓷匠人做了一梦,梦中之人指点于他说,在瓷器三制三烧之后,非活人祭窑才成能功,距离最后期限临近,制瓷匠人心中越发的焦虑,每日只是在唉声叹气。
这张姓制瓷匠人有一年方十六的女儿,每日里看父亲满面愁容,不停的唉声叹气,自然清楚其中的原因,问父亲为何烧瓷不成,那匠人随口笑言说除了活人祭窑,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张姓匠人这个女儿,不仅容貌秀美而且聪明伶俐,心地也是善良非常,看着父亲每日愁眉苦脸,在暗中不由偷偷落泪,对于活人祭窑之事,心中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眼看最后期限就要来临,那负责监督的宦官在不时前来督促质问。张姓瓷匠的这个女儿,来到窑前,纵身跃入窑中。霎时间,烈焰在窑内升腾,莹华四射,当那烧制好的瓷瓶出窑后,正如徽宗在梦中所梦到的那般,清澈如雪、纤薄如纸、透明如冰,发音如磬。而就在这尊瓷瓶烧制成功之后,为了记念女儿,张瓷匠在瓷瓶上,以自己女儿的模样绘着一个红衣仕女。
而就在这仕女瓷炼制成功的时候,金人南下,徽宗忙将自己皇位让与长子赵恒,自己带着一众嫔妃与女儿远遁镇江。在乱世来临之时,徽宗为了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令手下的宦官将这尊烧制好的仕女瓷,还有其它搜刮而来的宝物,解送到镇江……”
闻匆的话音还未落下,我却是险些笑出声来:“这个故事有点耳熟,我虽然不懂的瓷器,但倒是从某本书上看过这个传说,据说是说讲汝瓷的,怎么在你的嘴里,倒成了这尊仕女姿的故事了?”
没有理会我的戏谑,闻匆看了我与李馆长一眼,接着说道:“当这艘船行至金陵段时,莫名的燃起大火,使的船上的美瓷还有诸多宝物最后沉在了河底!”
对闻匆所言,李馆长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闻匆的话:“我们在挖掘文物时曾发现,这艘船确曾有过燃烧的痕迹,文物能得以保存下来,这场大火应是功不可没!”
闻匆的面色变的凝重起来,问道:“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使的这艘船凭白无故的在水上燃起大火?”
李馆长与我对视了一眼,齐齐的摇了摇头。
“是因为张瓷匠的女儿!”闻匆的语气凝重非常,伸手一指那尊仕女瓷的相片:“张瓷匠女儿祭窑之后,她的魂魄就附在了这尊仕女瓷之中,因为以身祭窑,张瓷匠女儿的心中对统治者的不满与怨恨,肉身被窑炉所炼化,而魂魄却因为烈焰而化成了火魅,烧船的这场大火就是由张瓷匠女儿引发的!”
看相片上的瓷器,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昨日在博物馆里见到的那个红衣仕女。
“你是说,张瓷匠的女儿化成了火魅,并且附身在了瓷瓶之上,而且还会出现在世间?”我看着闻匆,问道。
“不错!”闻匆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寒而栗:“昨天在博物馆里,我曾经看见瓷器上的红衣仕女出现,甚至我可以感觉到那仕女瓷上的红衣仕女是活的!”
“火魅又出现了!”闻匆的目光深邃起来:“只是不知道,她这次会不会再次掀起什么风浪!”
“我看这女孩挺文静的,应该不会罢!”我有些不大相信。
闻匆轻笑了一声,说道:“事实上,火魅的事情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在两宋交替时我还不是鬼吏,这些传闻是曾经的老鬼差说与我听的,当时这艘运送仕女瓷与宝物的船,走到金陵河段时,张瓷匠女儿附于仕女瓷上的魂魄刚好苏醒过来,恰恰看到之前一直逼迫其父亲的宦官,化成火魅的女孩,一怒之下烧死了那名宦官,又附带烧死了其他的人,本地的鬼吏感觉到当时与这火魅大打了一场……!”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闻匆想了想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比我们这些鬼吏实力强大的怨魂厉鬼不在少数,我们金陵城的鬼吏也不过勉强与她打了个平手,后来张家女儿化成的火魅消失不见,地府也就再未追究此事!”
一直没有做声的李馆长,也是出了一口气:“这尊仕女瓷出土这么久的时间,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也算是万幸了!”
“想来这火魅的怨仇已报,不会来伤害寻常的普通人,况且这一次仕女瓷再度遗失到了江中,也会因为水火相克,使的这火魅不会再度现世!”闻匆说到这里也是松了口气:“或许江水之中,才是这只仕女瓷真正的归处,比起放在博物馆中要安全的多!”
说话的时候,闻匆的目光不时的落在李馆长的办公桌子上,忽然眯起了眼睛:“地府的资料上显示姚胖子是摸金一门的弟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发丘一派的传人,因为两门之间的间隙,才使的你们两个一直相互看不顺眼!”
听到闻匆的话,我的面容上充斥着惊色。原来那些小说里写的、还有民间传闻所说的四大盗墓门派是真实存在的,随即心中明白起来,那张老板为何要称呼姚胖子一声师兄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