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把一张五十万面额的支票递到何志勇手里，支票上签着李中华的大名。
“前不久，我哥回家的时候被玄武堂的人半路截走，我正好碰见了，就跟了上去。他们把我哥带到一个码头上，要我哥替他们杀个人，事后给一百万作为报酬，这五十万是预付款。如果我哥不答应，他们就要杀了我哥和我。”黄炎的眼圈红红的，她蹲下身子，摸着耗子冰凉的尸体，“爸妈出车祸死后，我们家一直很穷，是我哥赚钱把我养这么大的。他很贪财，所以就答应了，回来后把这张支票一直贴身带着，直到走的时候，也就是周老板遇害的那天，他把支票锁在家里的衣柜里，然后就再也没回来。”黄炎蹲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雨子极力挣脱蒋小春，想上前安慰她。
“去你妈的！”雨子往蒋小春的裆部磕了一脚，跑到黄炎身边，从背后抱住她。
蒋小春疼的在地上打滚，他身边的黑夹克上去揪住雨子要动手。重辉这边金鹰堂的人抄起家伙冲上去。两边迅速混战在一起，雨子抱住黄炎，手里拎着一个棍子，不管谁靠近都乱打一通。
何志勇攥着支票，看着李中华的签名，眉头锁成了个疙瘩。
“住手！”重辉跳到最中间制止打斗。
“快叫你的人住手！”重辉扯住何志勇。
“都他娘的别打了！”
黑夹克们像得到了军令一样，全部退回来。何志勇歇斯底里地吼着：“都冤枉人家了让人家打一顿又怎么了？”他这话说出来，金鹰堂的人也不好再动手了。何志勇走到重辉身前：“辉公子，是我没脑子，被别人利用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得让我给周叔报了仇，杀了李中华后我会亲自找你谢罪！”
“李中华肯定跟台湾来的军火商勾结在一起，他有枪，你杀的了他吗？”
“那是我的事，杀不了也要杀！但愿我还有命回来跟你请罪。”何志勇说的很诚恳，拳头握的紧紧的。
灰蒙蒙的天开始变的明亮起来。重辉说：“请罪就不必了，我媳妇也没死，但愿不要落下什么后遗症。”
“那，医药费我全出。”何志勇越说越愧疚了。
“我金鹰堂也不缺那个钱。”
何志勇怔住了，随后咬咬牙说：“周叔死了，我也不会管理，麻雀慢摇吧就给你们金鹰堂了！”
重辉轻笑：“我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要股份。”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
重辉不再理他，转身走向雨子，她还在使性子，头一次对重辉不理不睬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慰黄炎，黄炎兄妹的感情很深厚。
何志勇也跟了过来，他丢掉拐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黄炎，你哥哥不是我杀的，虽然他杀了我周叔，但是你放心，我会杀了李中华的，也算是给你哥哥报仇。”
“那就谢谢勇哥了。”黄炎斜视着何志勇，话是从紧咬的牙缝里说出来的。何志勇把带着琥珀的头结递给她。
“你留着吧。”黄炎没接，弯腰要抱起耗子的尸体。
重辉摆手：“兄弟们，把耗子抬回去，葬了。”
下过雨后的风凉凉的，带点湿气，吹在脸上好像睫毛上都凝结了水珠。江水的浪花滚滚，不比海浪弱。江滩很软，雨子的脚陷进去，本就瘦小的身躯好像又矮了几分。黑色的雅马哈帅气地停在顺江公路上。
“黄炎准备辍学了，她成绩不好，哥哥死了也没人给她交学费。”雨子歪着头瞅着重辉，然后呼了一口气，眼睛看着波涛汹涌的江面，“人啊，还是本分点好。整天跟你们沾在一起，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走她的那条路。我快高考了，我还有我的理想，我的大学梦，所以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让我从你们的生活中淡出来吧。既然这辈子只爱冰姐姐一个人，那就好好爱她吧。我祝福你们。”
雨子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语气却很平静。她踮起脚，这辈子第一次吻到重辉的嘴。
“辉哥哥，我走了。”雨子抿了抿嘴唇，好像在回味，然后转身，跨上摩托车，头盔面罩盖上的一刹，泪水再也没有收住。但是雅马哈还是很果断的像一支箭一样蹿了出去。
重辉看着江滩上雨子留下的一串脚印，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难受。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小澳门顶楼，重辉从医院出来后，就直奔了这里。基本上金鹰堂的所有弟兄都聚在了这里，左边第一个梨花木交椅虚位以待。
刀疤子从紫檀木交椅上下来，倒背着手，脸上的刀疤在大灯的照耀下，泛着白光。他把几张照片丢在重辉等人面前，照片里是李中华和一个锥子脸的中年人，几张照片都显示他们两个在不同场合同进同出。那个锥子脸男人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狼头纹身。
“最近从台湾来了一个军火商，想要在都江打开市场。一旦有枪大规模流进来，都江肯定会大乱的。李中华已经和这个台湾的军火商走到一起了，玄武堂人手里的枪一定是这货提供的。但是李中华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弘升，自立门户，所以他挑拨何志勇和咱们金鹰堂火拼，另一边张黄河与东边的老田打的不可开交，实力也受损不少。”刀疤子说到这儿的时候，乔威脸上的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刀疤子继续说：“而赵伟跟李中华关系一向不错，这次李中华勾结军火商的目的肯定是夺取董事长的位子，他想上位，光靠自己是不够的，所以他一定会巴结赵伟。”
“家贼难防啊，刀哥。”黄毛说，“董事长知道这事儿吗？”
重辉想到崇千里不动声色地把何志勇查了个底儿掉，于是说：“董事长肯定知道的比我们早，说不定罗汉会现在已经有动作了。”
“他奶奶的！”霸道站起来，很扎眼的花褂子最下面的扣子没系上，肚皮外露，“李中华这老小子野心这么大！我说他奶奶的怎么三番五次地阻止咱们入股别的夜总会呢，原来是害怕咱实力扩大他自己想做老大啊！”
“他也知道阿辉是董事长的公子，金鹰堂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上位的，所以也不来拉拢咱，直接挑拨咱和麻雀这个硬茬子火拼。真是用心良苦啊。”乔威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匕首说，“皇朝夜总会那边基本上名存实亡了，被打的都不营业了，我们尽快和阿豹联手，把老田的股份抢过来，然后把人手都收回来，玄武堂最近肯定要整事儿。”
刀疤子点点头，同意乔威的做法。
“大龙，黄毛。”刀疤子开始部署，“让兄弟们把咱的场子看好，玄武堂的人手里都有枪，多长点心。乔威尽快把东边的事儿解决掉，随时做好准备。”
“辉子，你怎么打算的？”
重辉说：“何志勇已经知道了杀死周老板的是李中华，他正伺机寻找报仇机会。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好受，而且何志勇的势力在都江很孤立，所以李中华肯定会第一个对他下手。但是何志勇这个人有胆气有义气，他手底下是一支训练有素参加过实战的退役武警部队，个个忠肝义胆，团队合作起来就像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狼，如果我们跟他合作，肯定会有很多好处。”
“我想带领手下的兄弟守在麻雀的附近，给何志勇放哨，我想保存住他们这一枝子人。”
“成！”刀疤子说，“就先这么着，其他的等明天我见了董事长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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