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很快就啃完了藤蔓上的青色叶子,爬上了藤蔓,密密麻麻的虫子把藤子裹在中间,成了手臂粗细的红色棍子。
过了很久不见它们再有动静,也不打算走了,全都聚在一起一动不动。
“花重丫头···我们上不去了,这么多虫子,它们会吃掉我们的!”朔月望到这副场景,瞥一眼花重,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捉狭的光芒。
“朔月大哥···它们吃肉吗?”花重也被吓得不轻,但是对于花重问的这个问题,朔月是打死也没想到。
“你说什么?吃肉?···”
一时间无言以对的朔月有些懊恼,心说这丫头的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呀,要是它们不吃肉,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了···”花重两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朔月,想要他给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它们吃不吃肉,那么可怕你也要上山去吗?”朔月这话问得奇怪,就像存心来打探她似的。
“你不也是上山拜师吗?”花重反问。
“当然是了,我只是为你担心,你身上有伤,你还是回家养好伤再来吧~”朔月一边说着一边脱掉鞋子,把脚伸到岸边戏水。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戏水!”花重愤愤道,回头再看看那块红色的瀑布,挂满虫子,看来这些虫子是不打算离开了。
“当然了,不然怎么办,我都来了三天了,还是上不去···”朔月把脖子一扬,直接躺在岸边开始睡觉。
“花重丫头,你为什么要上山修仙拜师呀?”朔月微闭着眼睛问她。
“救人!”
花重的声音从他脑袋后面传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很多来到榣山的人,谁不是想要求得长生,脱离三界,不受束缚呢?这个丫头只是想着别人,还真是难得。
两人一直在岸边耗着,朔月继续躺着睡觉,花重继续在岸边转来转去,看着满峭壁的红色虫子始终不离开,走累了她便蹲下身来歇歇,紫邪叽歪着跑出袖口,也跑到水里去泡着了,她这一歇就歇到了傍晚,等她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了,朔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朔月大哥——”
“朔月大哥?”
花重起身喊了几声,不见回音,她以为朔月去了悬崖,她跑到悬崖底下,任然不见朔月的影子。她又走回岸边的礁石旁边,原来礁石上留下了一些野果,想想应该是朔月留下的。
望着渐渐降临的暮色,天边已经升起一轮月亮,云霞还没有褪尽,新月已经可以隐约看见了,现在的月亮虽然不是满月,但是过不了几天就是满月了,伴随在月亮旁边的一颗星星也慢慢出现。
红霞变成了紫霞,紫霞慢慢褪色变成灰云,那灰云是光线掩映出来的。一面啃着果子,一面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波光粼粼的海,布满灰色鱼肚云的天。
花重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踏上疾风,飞到云头,从天上看看这些云霓是什么样子,摸一摸它们,为什么在地上看它们如此神奇,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穿梭于云霞之间,去感受一下它们拂过脸庞的柔软。
可惜事过境迁,当她真的站在九重金阙的那一天,俯视云霓,观望众生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因为那些还不属于她,所以她要去追求,只有当哪一天她望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从自己手中滑落的时候,才明白那是真的失去,真正的孤独和绝望。
“嘿——”
一个人的手突然拍在她肩膀上,想得入神的她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水里。一只细白的手穿过她的臂膀,适时地阻止了她的滑倒。
花重被她拽转过身,她一时失语,张大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就像是红霞掩映出来的似的。
橘红色的衣裳,不过她的衣裳好奇怪,都是羽毛做成的,长长的拖尾,说不出是什么羽毛,实在是太好看了。花重呆呆地盯着她的脸,不,应该说是眼睛,眼角狭长,后眼角微微上扬,最奇怪的是她的睫毛居然是一些小片的橘色羽毛,头上还插着两根橘色羽毛,羽毛圆圆的像花瓣,还有一圈一圈的橘色白色相间的圆圈。
不可否认的是,她很美,这是她见过第三个美人,第一个是虚花子,那个妖女,第二个是···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至于第三个,就是她,虽然样子有些像鸟。
“鸟···”
花重脑子里面突然冒出这个字,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没想到她眼前这个人脸色一黑,眉头皱起,显然有些迷惑,还没有人敢说她是鸟呢!
“我可不是鸟,臭丫头!”那个美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花重惊奇地发现,她的手背上有些鳞片,闪闪发光。
“姐姐···你好好看哦···但是···”花重是实话实说。这个羽毛人听她说她好看,不禁摸摸自己的瘦脸,笑得更灿烂。
“但是什么?”她扇动着自己的羽毛睫,两手搭上花重的肩膀,认真地问。
花重偏头看看她的手,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被她捕捉到。
“你是说我手上的鳞片?”羽毛美人把手拿开,顺便一掀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鳞片,笑着伸到花重眼前。
花重看看她的脸,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花重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这些鳞片,硬硬的,不过摸上去就像是鱼的鳞片一样,有些硌手,但是除了手背和手臂上有些鳞片以外,手指上又没有,她的手指是纤长细白的,好看极了。
“疼不疼···”
花重摸了一会儿缩回手来,天真地问。只见她笑了笑,摇摇头。花重不知道,这些鳞片一直都是长在她身上的,怎么可能会疼。
“我们做朋友吧,我叫翎姬,你可以叫我翎姐姐!”翎姬伸出手指刮刮她的鼻子,不过眼光扫过她脸上的两条疤痕,有些惋惜。
“好啊,我叫花重,翎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才刚刚认识花重就原形毕露了,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往他们身上蹭了。
花重给她介绍了紫邪,还告诉她自己要去榣山,但是上不去。她这样轻信于人,也不管人家是什么身份,还认识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底儿给托出来了,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天真无邪付出代价的。
夜色已经来临,四周都开始变得黑暗,不过她身边的翎姬身上却发着白光,花重好奇地拨弄她身上的羽毛。
“姐姐,你身上怎么发光了?你是神仙吗?”翎姬身后的羽毛都拖在地上,像燃烧的烈焰,惹得花重忍不住要去扯她的羽毛。
“重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花重握着翎姬的手,磨搓着她手背上的鳞片。翎姬拉着花重一边走一边开始说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造化之神还没有造人之前,她用造人的粘土造了两只鸟,一只为凤,一只为凰,后来呀,神和魔大战,凤和凰都在大战中死了,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唯一剩下的女儿,都在业火中寂灭,消去后世天道对她的谴责,但是她从此便不能被天道承认,成不了神仙,只是妖而已···”
花重看翎姬神色有些黯淡,拉了拉她的手,翎姬转过头望着她,她的眼睛在发光,把花重吓惨了。
“翎姐姐···你别伤心了,都已经过去了···”花重不明白翎姬是不是说她自己,只能这样说安慰安慰她。
“我不伤心···”翎姬说着微微一笑,睫羽颤动,一丝笑意掠过她的眼里,不过很快消失了。过去,真的不伤心吗?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过去···翎姬意味深长地笑笑。
“重儿,你不是想进榣山吗?其实并不是只有爬上这个悬崖才能进入榣山!”翎姬淡淡地说,细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真的?你知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进入榣山?”花重一脸激动,她的确很想进入榣山。
翎姬带着她绕过悬崖,到了侧面,那里有许多乱石和杂草,还有一丛刺藤,翎姬伸手挥一挥,那丛刺藤就燃起烈火,不一会儿就烧光了。不过眼前还是坚硬的石头,没有什么异样,花重迷惑地望着翎姬,不明所以。
“你伸手摸摸石头···”花重伸出手慢慢往大石头探1去,没想到石头还能这样,这石头实在是太神奇了。
“翎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翎姬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去过,不过被结界弹了回来,只是想了一个借口,说得模模糊糊。
“我是妖啊,能有我不知道的吗?”
“从这里真的可以到榣山顶上吗?”翎姬点点头,花重有些惊喜,又有些惧怕,她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翎姬要无缘无故帮她呢?
“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终于还是问了。
“因为姐姐喜欢榣山上的一个仙人,但是他不喜欢我,我是妖,榣山我进不去,以后只好让你画几张画给我解解相思了···”翎姬蹲下来靠在她肩膀上,花重顺手摸摸她头上的羽毛。不过一股血腥味儿传到翎姬的鼻子里,细细一探,才知道她受伤了。
“重儿,你受伤了!”花重发愣的时候,翎姬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衫,一条很长的伤疤,一看便知道是仙剑所伤,还好有人给她施过救,现在不是很严重。
翎姬闭上眼睛,一滴红色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滑下来,她伸手接住,抚上花重的伤口,伤口上泛起一阵红光便慢慢愈合,连疤痕都不留。
“不疼了,全好了···”花重摸着自己的肋骨,完全不敢相信。
“翎姐姐,你的眼泪为什么是红色的,怎么可以治疗我的伤?”一万个问号在她脑海里排开,她对这个美丽温和善良的姐姐又喜欢了几分。
“重儿,你可要好好爱护自己,姐姐这几千年来第一次流泪,姐姐的眼泪可珍贵了!”翎姬说着,从自己身后拔下一根发光的羽毛,翎姬疼得龇牙咧嘴,这毛可是从她尾巴上的肉里面拔的,翎姬把它递给她,花重伸手接住。
“拿去照亮,姐姐要走了···”翎姬站起身来,摸摸花重的脸蛋。
“姐姐,你会经常来看我吗?”花重有些失落,有些舍不得她,拉着她长满鳞片的手舍不得放开。
“会···快去吧,不要把遇到我的事告诉别人,那样我就不能来看你了···”翎姬话音刚落,便化作一只燃烧的火鸟飞走了,花重手里只留下一只长长的发光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