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秋老虎肆虐,甲板上袭来的江风,也免不去燥热。二楼上的几个洒扫和封宁,挨着船舱,在一位白胡子文人的犀利目光下排成一排,那文人还未开口,贩人婆子就已汗流浃背。不仅仅是因为江上着湿热的天气,更是因为这位白胡子爷凌波微步般点水而起的武功。生怕若是何处不合他心意,就会连人待船葬送在这江上。
半晌,白胡子文人对那那贩人婆子道:“壮汉哪里需要在这里找。寻些识字,会看茶磨墨的。”
贩人婆子不觉得自己捡回来的乞儿们会有几个识字的,便想着用个眉目清秀的小生蒙混。却听挨着船舱的封宁接话道:“识字有!我家小妹。故事讲的好,还会医……”
他的话还未说完,贩人婆子飞来的一记眼刀子让他闭上了嘴。随后又呵呵笑着对那文人说:“都在底舱,压舱货。不过这肚子里装墨水的定是比这些光张腱子肉的,贵些。”
文人未于她多讲,犀利的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那处舱门,他径直走走去,在舱门前,袖袍一挥,“砰”一声,那扇木质舱门携着弱不禁风的锁子就被掀到一旁。看得贩人婆子又是一阵冷汗延背脊而下。
白胡子虽是文人,但一身做派却是不凡。仅立在底舱门口,就已不怒自威。
底舱人闻声而望,久久不见舱门附近有何响动。
封宁的弟弟封肖,和华全、华福三人最先跑到底舱木梯下,仰头望着舱口,逆着白光,眼睛被那墨绿色的锦缎袍角刺得稍疼。看出来并不是他们大哥。
文人眯眼,站在底舱门口,也望见了在木梯下呆傻看着他的三人,压低声音,口中愠怒,厌恶地道:“恶劣如此,能生得什么好侍从。”也不理那万般阻挠的贩人婆子,拂袖而去。
贩人婆子一看不好,去拦不得,赶忙叫封宁去找他那小妹。
封宁嘿嘿一笑。
若是刚认的小妹这么快便被他就出,那娘亲的痼疾就不怕愈演愈烈了。
然而半刻钟过后,甲板上却多了四人。
文人终是没有回到他来的那艘画舫上,想是交代的事得完成才能回去。
文人边审视着面前四人,边听封宁对他一一介绍道:“二弟封肖,同我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但一身牛劲,可以说是无人能及的。”封宁哈哈笑了两声,面上满是骄傲,而后偷偷看了眼那白胡子文人淡然无波的脸色,似是并不因他介绍的不合要求而气恼,而是漠然听着。封宁一想,继续道:“三弟华全,四弟华福,都是在大户人家里侍候过的,要力气有力气,人灵性的很。这是小妹吴微颜,虽不是什么琴棋精通的大家闺秀,但也是我们几个……不,整个船上公认,医术了得的一位!好些个人,生了疾的着了病的,咱都是亲眼看着小妹救治好。”
白胡子文人抚了抚胡须,面色不改。
封肖被封宁胳膊肘猛地一戳,才对着那文人一个劲儿点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封宁见了,掠过一阵酸涩。毕竟吴微颜出去了,他娘才有人救。
吴微颜接受着文人尖锐的目光洗礼,却被封宁夸的汗颜。她似乎只帮着一人发过汗而已,他们还真当她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