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夜已深,盐城镇守城门卫倒在城门口,喝得伶仃大醉。
某屋某妇半夜惊醒,吓得拍醒枕边人:“老头子,快醒醒,有狼有狼。”
身旁的人拍拍某妇,带着浓浓的倦意道:“哎,大半夜哪儿来的狼,快睡快睡。”
那妇人却不安心,皱着眉,“大半夜里才有狼哩!”
“我说老婆子,咱们从村里搬到镇上三月有余,你听那群婆姨们说过谁家娃儿被狼叼了吗!镇上人这么多,狼是不会来这儿的。”
“倒真是没有……可方才真有嗷一声狼嚎。”
“噩梦了,醒了就好,睡吧睡吧。”
——
昙花羞合,朝露染枯,仲冬霜见,朝阳日日懒。
飘渺店小二半梦半醒,打着哈欠去卸门板,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自家东家竟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儿,靠在店门口睡着了!他赶忙跑去叫副掌柜。副掌柜殷勤地问了一番,初醒的吴微颜只苦笑着说没事。顺道在店里凑合梳洗了下,便去探望三位玉匠。玉匠三人嬉笑着告诉她估计世子明日就能到店里来。吴微颜笑以道谢,又在店里待了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出店在宅子到基地的必经之路上晃荡。
猛的后背一凉,吴微颜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转身,身后茶楼热闹如常,并未发觉异样。她偏头端详这小二层茶楼,耳边传来愈近的风卷衣袂之声,一股微凉的青草香扑面而来。
是李雪。
街上行人目光皆随着那青衣纱帽,衣袂翩翩如仙子降世的身影从沿街屋脊,随他落在了吴微颜身上。青梅仙子美则美矣,不过,吴微颜想叫他能不能换个姿势,怎的非要把她夹在胳膊底下飞啊,即使这个待遇比那西梁三玉匠上了一两个档次。她瞪着青梅仙子白洁的下巴无声抗议,仙子却毫无察觉,点着屋脊,扬着衣袂,飘身向基地方向飞去。
街口茶肆二楼,一袭黑袍的男子,侧身立于窗前,指尖半挑竹帘,目光凝在街口青蓝两道交织的身影上,望着他们身影渐飞渐远。男子手轻轻一颤,竹帘啪地落下。
透过竹帘缝隙,黑袍男子道:“水渊,查查方才那个蓝衣女子,你认识的。”
水渊从屋顶无声落于男子身后,他谦卑问道:“女子?”
“对。”黑衣男子目光落在半跪的水渊身上,嘴角含笑,“飘渺,那个叫吴微颜的女东家。”
水渊脊背显然一僵,片刻后答道:“诺,主子。”
一刻钟后,黑袍男子闲懒地倚在美人榻上,手指骨节轻脆地敲着榻板,悠悠闲闲伴着琵琶声打着节拍,凤目敛睑,玉冠微斜,嘴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些许赞许的弧度,侧首听着幕幢里琵琶女浅吟低唱。
……皑皑琰玄玉,落落锦衣扶。
……初见君,意相许。
……此情去兮,凄凄沥沥。
……此情许兮,偎偎依依。
……广袖扬浮云,可会带妾去。
……暗沉英姿,华宫高阁。
……不求登台,但念一缕青丝系。
……从此相依,郎情一片妾有意……
琵琶女忘情吟唱,波澜盈盈的水瞳里,满满都是幕幢前雍然的男子,满满都是浓切爱慕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