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吴微颜眯着眼对他,冷冷问道:“何事?”
青衣纱帽的李雪依旧惜字如金,缄口不语,只扔来一本蓝底线串册子,正是那店里账本。
她卷好账本,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了李雪一番,就向店里走去,嘴中却小声嘟囔了句:“肚外蛔虫。”
飘渺店虽不及酒楼距花宅近,但也用不及一刻便到了。吴微颜抬头,店门匾额上镌刻着“飘渺”两个烫金大字,她微笑,这可是她商业帝国之路的起点。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店铺俨然焕然一新,墙壁挂着绣成的万马奔腾、锦绣河山、万寿图等绣品,细看起来针针细致入微,些许金丝穿插其间,使得远观时,磅礴气势上更添烁人之感。壁柜里摆着成套绣图及用品,一侧则是吴微颜挑中的两个教习妇人,自然都是耐性子,好脾气。一边指导着大家的夫人小姐们绣十字绣,一边气氛活络地攀谈,两人招呼着留在店里的七八个女人,配着茶水、点心、瓜果,在圆门庭院内谈笑,哪里有半点金钱俗气,完全是一幅三五女人群聚一起吃下午茶的景象。
只有庭院里的人,才明了,坐这儿不到一天便是二十两银子。也因如此,能在这儿落座的,非富即贵,形事却都一副雍容华贵高傲做作之态。
吴微颜与李雪进店后,十字绣店的副掌柜便笑嘻嘻地迎接,吴微颜与副掌柜说了两句,便带着李雪去了二楼。她坐在窗边,看店外人来去匆匆,没想到自己在现代二十几岁后才能实现的愿望,在来古代这三个月便已经实现。
恍若一梦。
“哎呦!”吴微颜的额头突然被人一敲,转目,果然是高冷雪,她没好气地说:“干嘛烦我,没见本姑娘正忧伤着呐!”
“奖励。”
“又是什么奖励?”
“账本,梅子,奖励!”
果然,这吃货爱上青梅妹妹了。吴微颜翻白眼:“这都深秋了,大燕哪儿还有梅子。”又补充道:“说不定昨天给你的就是最后一个。”
李雪或疑虑或懊恼地偏了偏青纱帽,道:“不管,奖励!”
“奖励你跟着我!”她拍拍就屁股下楼。
李雪依旧站在远处,沉默不语。
还没下楼,便传来一男一女争吵之声。准确地说,是女子争吵和男子谈话的声音。那男子黑衣锦袍,玉冠高束,背影笔直而坚挺,对面则站着一个粉装衣裙的妙龄女子,面容秀美,却略带稚气,眉头紧锁,小嘴嘟起。
那女子对男子叫道:“我不走!我付了两天的银子!反正在院里我什么也干不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关着我!”
黑衣锦袍男子语气如身板一样坚毅,带着薄怒的口气说道:“茵儿,回府,这不是西梁,由不得你胡闹!”
“为什么,我哪有胡闹!爹爹让我每日练习书法,我是日日认真练着的,琴艺造诣连师父都连连称赞的。我哪里做的不好?难不成是那区区四十两银子?大兄你向来是宠着我的,怎么如今连四十两银子都不许我用了!”
吴微颜立在楼梯上听着。想这原来是个铁公鸡哥哥和败家妹的戏码啊。
黑衣锦袍男子沉缓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茵儿,莫叫我说第三遍,这不安全,回家!”说完便拉起粉衣女子的衣袖。“放手!我说放手!”粉衣女子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从庭院拖进店里,两边的婆子客人也不敢去拦,明白的都晓得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掌柜的!”粉衣女子的手死死扒住圆门大叫。黑色锦袍男子松了手。副掌柜汗涔涔跑来:“这位小姐,学的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的都要被人抓回去了!”粉衣女子跺脚:“如今我学不成了,都是你们店害的,退钱!明日本小姐不来了。”粉衣女子将气一股脑洒在了掌柜身上。副掌柜已然汗颜:“这……小的……做不了主……”
“什么做不了主?我看你就是见钱眼开不愿退钱!二十两银子不是钱啊,你们若拿二两黄金也可以,不退,你看本小姐明日拆不拆得了你这里,一个破店还想讹本小姐二十两银子!”粉衣女子尖叫,连店外路过的行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个个围着店铺门口,亮着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时而几人对店里几人指指点点,低笑那女子不知是谁家的野丫头。
这话好巧不巧正传入那女子耳中,她听了那话,胸中气闷,欲疏不可,欲发不得,喊声不自觉地愈发尖锐:“叫你们东家过来,让他看看这钱,到底该付不该付!”
“自然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