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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十九心冷(2)

我想起温嫔是安处宫的主位,祝安荷便在她宫里住,若是遇上了,还不知要闹出多少是非,便回绝她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天色不早了,不敢再叨扰娘娘。”

“也罢,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温嫔本就是客气几句,见我们推辞,便抱了猫往前面走去了。

再看沛岚,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头不语。

我示意珠儿扶好沛岚,思索片刻,道:“姐姐这个状态,我实在不放心,不如我陪姐姐一道回南浦斋吧。”

“我不打紧。”沛岚勉强一笑,“不过南浦斋倒是去得,那你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还说不打紧,你瞧这一头虚汗。”

我担心地看着沛岚,很少见她这么患得患失的模样。虽然沛岚是我的表姐,可两家关系一般,也只在年节走动,故而对沛岚的性子,其实我并不算很了解。可入宫后朝夕相处了月余,知道她并不是个善于心术之人,再加上她才刚说了自己爱慕乾旻,便遇到这样的事,怎能不心寒?

一路无话,再多的安慰亦是多余,就这样走到了南浦斋。

增成宫的主位便是华昭仪,我本想去给华昭仪请个安,可珠儿却道:“昭仪娘娘脾气古怪得很,轻易不与人来往,我们也只是刚入宫时给她见了礼,之后便再没请过安。”

“住在一个宫里,竟然素无来往么?”我颇有些惊讶。

“华昭仪就是那样的性子,要不怎么昭仁公主也不招皇上待见呢,别理她了。”沛岚神色疲惫,携了我穿过主殿,沿着回廊走了不远,便是南浦斋。

院里的两棵槐树枝繁叶茂,想来夏日里槐花一定开得极盛。门口匾额题曰“南浦风烟无限好,北轩雷雨不胜凉”,这是陆游的两句诗。屋内陈设素雅,白瓷瓶里插着几支黄色大丽菊,很是雅致。

我见沛岚仍是恹恹的,便对珠儿道:“快到午膳时间了,你去吩咐御膳房把我的那份送到这里来,我和姐姐一起用。”

珠儿应着下去,我又对含翠道:“回咱们宫里拿些点心,对了,把前几日皇后赏的碧螺春也带一罐来。”

见她们都退下了,沛岚索性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你支开她们,无非也是想安慰我几句,其实我自己想几日,也就想开了。如今祝芷烟和祝安荷得宠,满宫里哪个不得让她们三分?我算什么,皇上自然不会向着我。”

“这话就是泄气了,今晚皇上便要临幸你,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我试图安慰她,让她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今晚。

“皇上若是心里有我,今日之事,便不会如此,叫人心寒。”沛岚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或许,今晚之事会有变数,也未可知。”

我忙道:“呸呸呸,不许胡说。”

虽然这样说着,可我心里也隐隐感到,出了这样的事,今晚恐怕会有变化。哪怕是为了安抚祝芷烟的情绪,皇上今晚也应该陪着她。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在后宫里竟能闹出这样大的风波,何况今日是多么特殊的日子!难道……我心里一沉,难道这是蓄意为之么?祝氏姐妹知道乾旻翻了沛岚的牌子,设计了这个圈套?可她们如何知晓沛岚怕猫?

不过这种事,略打听一下也不难。现在想来,虽然那猫抓了祝芷烟的裙子,可她那一跤摔的,似乎有些刻意了。

祝芷烟会是这样的人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像是会耍心计固宠之人,难道是祝安荷?可那猫分明是温嫔的,她们又怎么算准时间,引乾旻过去的?

太复杂了,不愿去细想。

“空碧,你在想什么?”沛岚见我不说话,问道。

“没什么,你别多想才是,好好准备今晚吧。”我依然安慰着她,希望今晚之事不要有变化。

用过午膳,我便回到了漱枫堂。

才进屋,绿真便急急走到我跟前,问道:“娘娘,今日之事奴婢都听说了,皇上没有为难您吧?”

我只觉得累得很,斜倚在贵妃榻上,摇头道:“自然没有,不过是一桩意外罢了。只是连累了沛岚,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娘娘没事就好,可是不是意外,恐怕不能及早下定论。”绿真叹道。

“你也觉得蹊跷?”我直起身子问她。

含翠端了碗茶走过来,快语:“娘娘,淑婕妤摔的那一下奴婢看得真真的,何至于就摔成那样?我看啊,分明是小题大做,故意让皇上心疼。”

绿真也道:“这宫里的意外,向来没有空穴来风的,奴婢看,多半是含翠说的这样。”

我心里一动,唤过郭四林道:“四林,你现在拿妆台上那只步摇,去姜才人的南浦斋瞧瞧,有没有皇上那边的旨意。若是没有,送了东西回来便是。”

“可娘娘,奴才这么过去问,是不是不太合适?”郭四林面露难色。

“不必担心,她见了步摇,必会懂我的意思。”

“是。”

绿真早将妆台上的步摇取了过来,郭四林接过,自退下了。

我便先在贵妃榻上小憩,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郭四林便回来了,我自坐起身,急急问:“怎么样了?”

“回娘娘。”郭四林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姜才人接过步摇便砰砰掉泪,说自己今晚用不上了!”

糟了!我在心里叹道,一定是乾旻派人传了话,今日不让她侍寝了。

正想着,留玉便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脸拉得那么长。”

留玉看了看我的表情,这才委屈道:“奴婢才听人说,皇上今晚传了董才人侍寝。”

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乾旻竟会这么做。如果说他不让沛岚今夜侍寝,只是安抚祝芷烟的话,那么换成董才人侍寝,无疑是给了沛岚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比任何惩罚,都要残忍的多。

乾旻啊乾旻,你怎会是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心中的厌恶和不安,又增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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