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南浔受邀往兰毓阁赏梅,出面请她的则是益侯千金李子默。
益侯府,李子默,乃至穆亭宜,个个都对她不满,南浔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兰毓阁地处南郊,附近一带鲜有人家,荒僻得很。唯独那处的梅花美得惊奇,因此被李家买了下来,每到梅花盛季,好用作招待贵宾。
门前早已停满形形色色的马车,各家的女眷打扮得花枝招展,南浔一身素净,姗姗来迟,却毫不影响她成为全场焦点,而方宜柔这个侯府嫡女俨然成了陪衬。
李子默远远地就瞧见卫侯府的马车,白了一眼,又转头与其他闺秀说笑。
“不过是卫侯爷的义女,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何氏挖苦道。
辛氏附和:“可不是嘛,瞧瞧宜柔妹妹铁青的脸色,什么都叫人家夺了,哪里还有颜面。”
话音刚落,南浔同方宜柔已到跟前,李子默一改尖刻,笑迎道:“园子远僻,二位妹妹一路辛苦。”
方宜柔与在场诸位都较为熟稔,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几位千金一块说话,不愿看南浔一眼。
南浔微笑回礼,今日赏梅,群芳荟萃,想必有一场大戏。
进了园子,南浔由侍女领着入座。宴席设得十分精巧,案几摆在梅林之中,四周用油布包围起来,摆上几只烤火的炉子,虽置身户外,却不觉得寒冷。
“皇后娘娘持躬淑慎,懿德无疆,益侯府福泽绵长,这样妙的一处所在,也就只有李小姐才能拥有。”
“可不是嘛,这盛安城中有谁不知道李小姐是皇后、太子最亲近之人,自然该得最好的。”
南浔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诸位女子,莫不是浓妆艳抹,锦衣华服。辛氏、何氏父辈不过是五六品闲差,攀附着李子默才能频频出席京中盛会,自然巧言令色。费心请她来,自然不会仅仅想要她听这些吹捧之辞,接下来的事她竟有些期待。
可宴会进行地太顺利,除了席间众人偶有冷语相刺,南浔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虽是初来乍到,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她有足够的把握见招拆招。
散席之后,其他人都各自回府,方宜柔却突然有恙,歇息了半个时辰。南浔思前想后不得结果,有些不耐烦,便去厢房探看,却被李子默拦了下来,说:“宜柔吃坏了肚子,如今正是虚弱,白让妹妹等了许久,先回府罢,稍后等宜柔好些,我自会命人将她送回府上。”
南浔微微一笑告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从来不指望能靠躲远离是非。
透过帘子观察外面的景色,南郊果然荒芜,这一路上若是窜出一伙强人,还真是求告无门。最重要的是,今日宴席主人虽是李子默,出了园子,万事都怪不到她头上。
这一念头刚从南浔脑中闪过,就听到车夫勒马的惊呼声,十几名黑衣匪徒从暗处窜了出来,死死地将马车拦住。
“受死!”贼首提刀呼喝道。
南浔眯了眯眼,心想同样的招数使上两次确实够蠢,一次可以失算,第二次再无防备就是她无能了。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掀开门帘走出马车,轻睨了匪徒一眼,那一瞬的自信与轻蔑灿若星辰,朱唇微启:“是吗?”
众匪徒还未定睛,一支飞箭正中贼首眉心,血滴在沙土之上绽成梅花。
匪首一死,其余人成了一盘散沙,互相张望之后提刀向前冲杀,却没躲过密密麻麻的箭雨。
今日一劫,原本就在南浔计算之中。
车夫望着一地的尸首直发抖,原怕同小姐一起丧命,如今南浔化解了,他却又害怕起来,战战兢兢地问:“大小姐,如今该如何是好?”
“回府。”干脆果决,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