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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 锦瑟思华年(5)

阿七一怔,立马回过神来,心中窃喜——今晚苏岑被这绿绮姑娘绊住,自己既已应允了暮锦,此刻趁机去程府探探那小丫鬟的情况,岂不正好!

一边想着,一边丢开手中的漆盘,悄悄退至边门,直奔墨方斋而去。

轻车熟路,阿七自后苑翻墙进去。后苑之中,两处楼阁已然面目全非。原本后苑便只有暮锦和几个服侍的丫鬟住着,如今程府阖府上下,均在前院歇息,只留了两名家丁在后面值夜,经过昨日一番折腾,那两人此时早已困得东倒西歪。

阿七在园中转了一圈,心中略略估算一下损失,便径自去了前院下人的房舍,寻那丫鬟。

谁料连柴房都仔细找过,竟没有那小丫头的影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纳罕。辗转又回到后苑,园中的草木倒未被大火殃及。阿七便飞身攀到那株樟木之上,跨坐在树杈中间准备歇息片刻。

无意中眼角一瞟,惊得险些自树上跌下。

借着游廊上灯笼的火光,只见树下不远处,一个人影,正闲闲负着两手,显然一副手到擒来的架势。

阿七既惊且恼,进退两难,一时间心思转了数转,最后把心一横,索性端坐在树杈上,看那苏岑如何上来拿自己。

不多会儿,苏岑果然慢慢踱到树下。阿七屏息凝气,右手缓缓伸至脚踝,悄无声息,自短靴中抽出一柄匕首。

“这么早就亮出兵器?”树下男子也不抬头,开口轻笑道。

阿七心中暗知不好,却也无可奈何。

只听苏岑又笑道:“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倒能少吃些苦头。”

阿七环顾四周,实在没有可攀附之物,料定已是无法逃脱,又听他言语之中并无狠意,终于乖乖下树。

眼见下至离地不过三五尺,突然深吸一口气,单脚点一下树身,自苏岑身后斜斜飞窜出去。

苏岑却更快一步,似是早就料到对方有此打算,抬手便抓住了阿七的脚踝——

这一次摔得更惨,面朝下便跌到地上。阿七痛得呲牙咧嘴,刚要撑起上身,便被苏岑一脚踏上后背,整个人重又贴到地上。

“说!何人派你来的?”苏岑声音冰冷。

阿七脸颊贴地,被沙石硌得生疼,鼻间全是土腥味,心中更加恼怒,口不择言道:“若要阮暮锦安然无恙,最好还是放了我!”

苏岑冷哼一声:“阮暮锦与我何干?放了你?没那么容易!”

阿七情急之中,几乎脱口说出那暮锦不是寻常人,但终是将话咽了下去。心中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苏岑等了片刻,脚下几次发力,见对方只是咬牙受着,便一把将阿七提起,捏住咽喉:“既不肯说,只好将你送官了。”

“我说我说!”阿七一迭声道,“公子高抬贵手!”

苏岑一言不发,将阿七拖至回廊之中,重重掼在地上。自己则气定神闲的坐下,借着廊上灯笼的火光,将阿七上下打量一番,方才开口道:“说吧!”

阿七摆出一副惊惧之态,信口胡诌道:“小的名叫阿七,家在城东郊外青竹庄,自小跟兄长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因认识的兄弟在对面承安茶楼做护院,便荐了小的也在那里做事。只因这墨方斋刚刚开张,听闻弟兄们都说这程老板家底殷实,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便想劫了他的家眷,换些银钱..”

“还真是嘴硬!”苏岑冷哼一声,突然拎起阿七的衣领,将他提起。

“小人不过受人差遣!”见苏岑确是不好蒙骗,阿七暗自咬牙,道,“若说出背后主使,将阮姑娘送还,公子可肯放了我?”

苏岑冷冷看阿七一眼,手上力道渐渐吃紧:“放了你?哼,若不老实,便让你立时毙命!”

阿七被他箍住脖颈,脸上发白,颤声道:“小人确是在对面茶肆做活。因机缘巧合被冯大人看中,私下来找,说要额外赏小的一口饭吃——”

“冯大人?哪个冯大人?”苏岑冷声问道。

“便是知州冯亦铎大人。”阿七一本正经答道。

“好大的胆子!”苏岑喝斥道,“小小年纪,劫人放火,诬陷朝廷命官,任哪一条都是死罪!”

阿七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分辨道:“公子明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闭嘴!若再不老实交代,便真劈了你!”苏岑喝道。

阿七索性胡搅蛮缠:“公子,小的要如何交代,您老人家才肯相信?”

苏岑睇他一眼,问道:“那冯亦铎差你何事?”

阿七不假思索,信口道:“冯大人曾给了小人一副画,让小人照着画中描绘的情形,在这陵溪城里,寻一处宅子。”

“什么宅子?”

“小人之前将画藏在这园中的假山后面,公子若不信,现在便可随小人去取!”

苏岑见阿七言之凿凿,料他也不得脱身,便真的起身,让他前面带路。

阿七拍拍身上的土,取下廊上一盏廊灯,引了苏岑往花园走去。

眼看假山就在前面不远处,苏岑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阿七寻不着空档,心中暗暗焦急。

待转过弯去,一方黑漆漆的水面映入眼帘,却是园中的莲花池。

阿七将灯笼举起,随手指向池塘边的一块山石:“喏,就在这石头底下!”

苏岑将信将疑,先是冷扫他一眼,方才回头打量那石头。此时阿七将心一横,纵身跃入池水之中。

苏岑只听“扑通”一声,心下暗道不好,回头看时,只见池中惊起几只绿头鸭子,灯笼浮在水面之上,火光闪了一闪便熄了。四下一片漆黑,只听得耳边阵阵水声,哪还看得见人?

苏岑不习水性,明知池水不深,阿七也必逃不出这池子,但仍是不敢贸然下水。无法,只得气急败坏大声叫了家丁过来。

阿七憋了一口气,躲在池边水下,眼前漆黑一片,并未游远。虽已时值仲春,池水却依然冰寒刺骨,大半条腿陷进池底淤泥之中,立时便冻得四肢僵直。

方才往下跳时,赌的便是这苏岑不会游水。稍等片刻,没见苏岑跟着下来,阿七悄无声息的浮出水面喘几口气。这时听见苏岑大声唤家丁过来,知是不可久留。刚好那群绿头鸭子受了惊吓,四处乱窜,打的池水哗啦作响,阿七在水下摸着池壁,趁乱游到池塘另一侧,挣扎着爬上岸,稍喘了口气,拔足便逃。余光扫过,遥遥看见几名家丁举着火把灯笼赶来。

等苏岑借着火光,发现阿七已在池塘对面上岸,带人去追时,阿七很快翻过院墙逃脱。

片刻不敢停留,拼了命往绮桐馆逃去。湿透的衣裤裹满了淤泥,夜风一吹,既重且冷。阿七冻得几欲昏厥过去,顾不得太多,边跑边将外衫脱了,随手弃在岔路边。

待逃回绮桐馆后院,上了绣楼,老远瞧见回廊上的继沧,心下才松了一口气。继沧听见响动,举了灯笼,快步走上前来。灯下看时,却见阿七面色惨白,身上仅穿着湿透的中衣,鞋也丢了一只。

开口却冷冷问道:“可有人跟来?”

“少废话,”阿七嘴唇哆嗦着,有气无力道,“让浦儿起来,准备热水!”

继沧冷哼一声,自去叫浦儿过来。

阿七在热水桶中泡了半日,方才渐渐缓过气。伏在桶沿思索半晌,突然开口唤那一直候在门外的浦儿:“今晚绿绮可被谁竞了去?”

“听说是绿绮姐姐在京中的旧识,是一位面生的公子。”浦儿在门外轻声答道。

“哦?那公子今晚可宿在馆中?”阿七紧接着问。

“只交了银钱便离开了,说是明日午后再来。”浦儿答。

阿七听罢,打了个哈欠,吩咐浦儿下去。自己爬出桶来,换好衣服,收拾停当,自去看暮锦。

暮锦正端坐在桌旁,守着灯发愣,听见门锁响动,只是缓缓伸手去研墨,并不抬头。

阿七进得门来,到桌前打量半晌,见那幅图已然完成,便笑道:“阮姑娘果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暮锦淡淡一笑:“早前你说的绿绮姑娘,可是本乡人士?”

阿七笑道:“不错。听闻阮姑娘也是琴艺非凡,自当认得她的名字。当日她可是名动京城呢!”

“先前在京中时,确有耳闻。”暮锦道,“但无缘见得本人。”

“阮姑娘那时若要见她,岂不容易,只是怕有失身份吧。”阿七见暮锦脸色有异,不动声色道,“绿绮一年前离京返乡,许是为情所累。不过既已入风尘,未免也太看不开些。”

暮锦手上一滞,一滴墨渍落在纸上。阿七佯装不知,端起案上的灯烛,凑到图前,“姑娘便与我讲讲这宫里的路线吧。”

暮锦看他一眼,如实将大致路线讲解一番,末了却道:“即便你将这图记得烂熟于心,恐怕此去也必是凶多吉少。”

阿七只是低头专心看着图纸,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外庭便罢了,先前听闻内庭直至禁宫,散布了近百隐卫。我那时时常出入禁宫,都不曾亲眼见过他们。”暮锦轻笑道,“你当自己身在暗处?只怕竟是黄雀在后呢!”

阿七便笑着看向暮锦:“姑娘既然好意提醒,必是另有要事相托吧?”

“不错!”暮锦唇角含笑,却目露狠意,“我要杀一个人,你可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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