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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故友的重逢(一)

天幕山脉,听此名字,便知是山群了。当地的原始住民称她“胡鲁别蒂思”,翻译过来就是大海中的巨人,这个山群将整个西北之地一分为二,划作南北两部,其中最高的山头名叫“都塔台尔”,意思是顶着天幕的人,也是天幕山此名的由来,除西北之地的人则将整个天幕山脉都称作天幕山,实是对学问做的不严谨之极啊!

十月天里,这西北之地,若天晴之日,自是万物素裹,日光所照之地,处处银光闪耀,更有挂在树上、屋檐各处的冰绺子,晶莹剔透,有些借着日头发出七彩之光来,煞是好看,心情自然好了起来;待天阴之日,天上的云堆连成一片,整个世界都是一种雾蒙蒙,或者是灰蒙蒙的,直让人心里一通不爽快。

阴风怒号,飞雪连天,如此壮观之象自是北地所有。

城中,常有着“刮风不下雪,下雪不刮风”之说,实是因为诸多建筑物形成的一种大结构体,产生了极大的阻风作用。风雪袭来,若是风小了,经这一阻,雪自是落了下来;若是风势极大,那雪被风带着,自然也落不下来。若是那种铺天盖地、连绵不断的豪雪,此地的周围气压必是稳定之极,那几多厚实的云块方才汇集与此,风,自是吹不起来。如是说,惟有尽卷草原的暴风雪方才风雪同至,席天铺地之势,尽现天地之威。所以说,欣赏如此风景之人,不是脑壳坏了,便是其身极有本钱。自然,也有那特异地貌处有此雪漫风卷的特景,正是众山连绵,群峰竣立而成,偶现这么几个云积风聚之处,便是被人称为风口的地方。

“吡啵”“吡啵”,燃烧着的木柴发出的不小声响在乎乎风声下显得几微不可闻。整体呈“之”字形的洞体加上洞口大石倒是让洞底不见一丝风儿,只是在这风雪漫天的地方,就连火焰也好似对这莫测的天象畏绌,燃起的火苗儿完全打不起精神来,不但个头不高,就连放出的光来都是蒙蒙的。满是斧钺之痕的洞壁自是表示这个山洞是人工挖出来的,洞底处是一个大的石室。室中最是醒目便属那石室内角处的一垛柴火,堆的比人还高,端地是快顶到室顶了;那石室中的另一角便只有那么一个“草床”,若是细看,本地人会发现那是乌默草编的,这种草只生长在西北的戈壁滩上,数量不多,但颇为保暖,尤其是经醋水浸过后极是柔软,还有一种清香味,让人闻到后颇为舒服,甚是受到原住民的喜爱。厚厚的柴垛自是让人燃火取暖用的,地上的骸骨一看便是被食尽的“杰作”。草床之上躺着一个人,身上一套标准的“皮装”,正是让人能在这寒冷之地保暖的不二法门。看其相貌,不过少年面容,睁开的双眼似是发出幽幽的光来,宛若夜空上的星儿闪烁着。

“呜……”少年口中无意识的传出噫声来。突地,他喊了声,“什么时候才停啊?!!”整个人半坐起,便不再有动作,似乎在等待答案的到来。可这石室的除了柴堆、草床,便只有少年和他面前不远处的一处取暖用的小火堆。容积不大的石洞中,连回声都不会有,没有别的声音,答他的只有那燃着火焰、“吡啵”作响的火堆,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反问着他,“你要烧我到什么时候才停啊?”

看着火堆发了一阵的呆,少年便躺了下去,只是那双眼睛睁得更大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的心情很是烦躁。一个人在这石洞之中困了好几天,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自是让他颇为郁闷。忽地,少年闭上的眼睛,要是能睡上一觉,时间过的便快一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外面的风雪也停了,就直接上山去,他的心里有了打算。

这少年,正是梦石。

默克沃,就是风窝子的意思,西北最著名的风口之一。在这里,若是看起来,更像是个山窝子。不过,那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的风儿,便让人觉得的这风窝子的名副其实来。托拉默,翻译就是定风珠,不禁因为它立在这风口之处未曾动过半分,更是由于它的表面隐隐的透出微微的蓝光来,传说它是风神的宝贝,是专门用来镇住当年作恶万里的恶兽而呆在这里的。所谓特异的地形有着特殊的景色,在这里,风,一年到头不停地吹着。一个月的春天里,没有花草树木,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让这窝子里的石头更加的光滑、圆润?在动静最小的夏季里,若是摊上那一年中难得几遇的晴天清风日,看着旁边山头上那万年不化的皑皑积雪,凉风拂面过,端地别有一般滋味咧!在基本感受不到秋天的停留后,便是横跨七个月的冬天,平时的风不大,上了一百斤的东西便吹不走,正是赶路的好时机。其中加起来有那么个半月的时间,便是半个人大小的石块也能“飞”到天上去。在添上被吹来、堆积起的积雪云,飘起雪片来,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双眼更是睁不开来。若是被风吹走的雪花能落下来,要不了一宿便能将人埋住。不过,这般壮阔的景色却是不见什么人来欣赏。而默克沃有个更常用的名字——老风口。

一个月前自涿山而下的梦石来到这默克沃——“乎伦托克”(岚风山)山下,方到此时,风势已是惊人,但还能缓步而上。待不到此山高五分之一,风起雪至,气象大变,懂得看天象的梦石便提早钻进这“防风洞”中,燃起火来,待天象好转。只是这过了五天四夜了,犹不见有所变,干粮又已尽食,他不由的有些烦燥起来。

“你若是要回山,便于六、七月份寻一好天气的日子上山来。莫要看一年四季都有人来山上求医,可他们都是武学高绝之辈,你自己的情况自己也知。一到八、九月后,山下那窝子的风雪,嘿嘿,肯定能把你刮到天上去。小子,记住了!”花伯临别时的嘱咐隐隐在梦石的耳边响起。是哦,记得那时的他的脸还蛮正经的,倒是不多见。

“烦啊!”梦石猛地睁开双眼,看来是这几天睡的太多,躺了快半个时辰没有一丝的睡意,倒是想起不少以前在山上的事。他坐了起来,跳下那乌默草编的床,开始无聊的绕着火堆转圈子,没几圈,他就感到头有点晕,“是哦,多绕几圈可能就可以睡着了”,(腹中少粮+火熏+转圈的效果是非常不错的)发觉能让自己入睡的“好方法”,梦石开始了腿上的加速。可是一般计划很多时候是和变化相差很远的,尤其在预测未知事情的时候。果然,没等睡意袭来,一阵剧烈恶心感便冲了上来。梦石心中喊了一声不好,稍微辨了一下方向,接着眼前一黑,一头向草铺栽去。

“好难受啊!”趴在草铺上的少年发现就算是骑着老黑身上从山头上向下冲也没这次折腾的不舒服。慢慢地,随着时间地流逝,那种欲呕的感觉被一点一点压了下去,并没有睡意到来,反是一阵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真是得不偿失啊!

失败的结果让本就心烦的少年感到一阵燥热,而头脑昏沉令他忽视周围环境地缓慢变化。一向单纯的梦石在身上那股燥热的影响下步入了思春期的大部队。他闭上的眼前开始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影子。一个死抱着梦石的小影子,一个从马上跃下的半大影子,一个双手紧握着的影子,一个侧卧溪边的影子……宛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中晃悠着。猛地,那个总是偷看他的影子的双眸放出一瞬的异彩,便从空中扑了过来。那个影子身着一套红衣,扑在梦石的头脸之上,使得梦石只觉得眼前之物全是赤色,耳中似是听到了那么一声“梦石头”,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软软的、香香的味道。梦石立刻全身上下一阵从来未有过的燥热涌了出来,他自己都感到一头的热汗溢出。

“啊~”,张开了眼睛的梦石一声喊,“天啊!怎么办啊?莫非是天绝我也!”

只见石洞之中一片火光,一股股的热浪扑面而至,那堆巨大的柴火烧得正急。原来,刚刚转晕的梦石栽向草床之时,丝毫没发现无意中将一小块掉落在火堆旁的小木块踢到石洞另一角的柴堆旁。那小木块之上却也带着那么“星星之火”,这柴堆本就是用来烧火取暖的,自是易燃,这下子变成了“可以燎洞”了。

且看此时洞中温度直拔而上,脑壳仍有些昏沉沉的梦石随手将草床上的包袱一拎,便向洞口奔去。那两腿跑路之时还有些踉踉跄跄,却是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洞口。

“怎么办?”这三个字已然代替那些闲晃的影子跳动在梦石的思海之中。“那燃成一片的火堆现在是没有办法扑灭了。外面的风哮之声也没听到有丝毫的减弱的意思。还好自己现在身上的东西不多,已经全部抢救过来了。可眼下怎么在这里待呢?”

时间不等人,梦石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洞中的空气却已经不支持木柴的完全燃烧了。一股股的黑烟开始散向各个角落,梦石还感到了有些呼吸不畅。

“咳咳咳”,浓烟发挥着它本身的作用,吸入浓烟的人也发出了应该有的声响。

“或许把堵洞口的石头移开点会好一些。”

梦石把手伸向了洞口的机关处。

轧、轧、轧……那石头移开了一半。一股清爽的气息让梦石随之脑壳一清,紧接着是打在脸上发疼的雪花和刀割般的寒风。洞口的黑烟顿时淡了许多,外面的天空是乌蒙蒙的,说明了现在的时间还是白天。

黑烟同志充分体现了不屈不挠的顽强抵抗精神,时候不大,再次充斥着石洞之中,只是靠近洞口和少许溢出洞口的“弟兄部分”转瞬之间便了无踪痕。

“我还没有好好欣赏过此地的风景呢!”破罐子破摔的某少年将包袱死死绑在身上,因为包袱里有不少铁器,应该能帮助步伐的“稳定”。梦石将围脖提到鼻梁上,系死了皮帽,浑身之下之露出了那对半眯着的眼睛,手扶着那块洞口石头向外面挪去。

似乎福无双降,祸不单行这句话颇为灵验,一片雪花砸中了少年的左眼,下意识的他把左手提了起来,想是去揉一下眼睛,却没发现由于石洞内的燃火和洞外的风雪在洞口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片冰层,而他迈出的左脚正好踏在了那层冰上。

“啊啊啊~~~”

一道微不可闻的呼喊在老风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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