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赫负责赫德族的事已经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再过几个月后,全新的赫德族将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这也算是喆赫人生中能做成的最后一件事了,恐怕以后想要再为孩子们做什么都也成了困难。喆赫一天天的变老,白发多了,皱纹多了,日子也变得清淡了,巴哈也是如此,他们俩人谁也不如谁。老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喆赫,赫德族的事差不多了吧。”巴哈与喆赫坐在桌旁,就像俩个老年人叙叙旧。
“嗯,三四个月吧,不过验收成果的时你可得记住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巴哈把赫德族的事交给喆赫之后,没过问过此事,也从不亲自去赫德族,喆赫也没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过巴哈。
“本王说的话你还放心不过。,”
“只怕到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总不可能再给本王建一个赫德族吧!”巴哈说是一句玩笑,到也说中了。喆赫倒像听玩笑一样什么也没说,拿起酒杯跟巴哈喝酒去了。
巴哈作为部落首领,别的不用说,眼线自然众多,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喆赫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巴哈怎会一点都不知呢,还是他明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今天本王找你来不只是喝酒,本王有事要与你商讨。”巴哈喝完杯中的酒,放下酒杯说。
“说吧,趁我还走得动的时候。”
“是啊,趁我们还走得动的时候。”巴哈叹息道。“等赫德族的事结束之后我想让位与吉尔。”巴哈想退位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虽说他已年老,但身体还算强健,其实也没必要非得现在就退位,毕竟吉尔还有很多都要巴哈亲自教授。
“你不会想等退位之后,去赫德族颐享天年吧。”其实喆赫也早有此打算,但巴哈需要他一天,他就不能从别人赐予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
“喆赫,赫德族消失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一口一个赫德族。”巴哈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一位仁德贤能的大王,他与赫德族的过节不如说是与温布的过节,称不上深仇大恨,但也决不能饶恕。
想当初温布与巴哈也称得上是一对患难好兄弟,他们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相识到共同拿起兵器奋力抗战,中间经历的种种都应该让两人此生难忘。之后当温布看见巴哈拿起长刀刺向当时的首领时,就证明了如今这个结果。温布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能原谅那个平日里与自己一同并肩作战的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巴哈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这的确是自己想要的,他想成为一方首领,统领天下,没有人能阻止他。野心有时会让人麻痹了心智,巴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走温布,与温布分道扬镳。
几年过去了,当巴哈亲自率兵上前线支援时,对手竟是温布。巴哈从此以为温布是有心与自己作对,他不能看着自己日益强大的部落落入温布手里,便才与温布有了约定。协商各不侵犯彼此领土范围时,温布就与巴哈再无关联,并且还立誓有朝一日,不管是赫德族还是赤怒族衰落之日,也要遵守最初的协定,巴哈与温布大概也老死不相往来。
“王的打算是想改为赤怒族吗?”喆赫应该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有何不妥?”
“王想做的事,不用过问我。”巴哈心意已决,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就算喆赫不愿看着赫德族从历史中彻底消失。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巴哈又说“你觉得本王这么做过分吗?本王发过誓一生都不能反悔,这么做他会更加恨本王吧。”巴哈何尝不清楚多年来他始终还当温布是兄弟,整修赫德族就是想为温布做些什么。他知道喆赫将赫德族重建的跟以前一样,所以没说什么,即时这样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少不了。
“王,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说的话都听不懂了。”喆赫看着自己亲手为冬琅和冬瑛重新修建的赫德族又归于零。
“哦,没什么,只是一时感慨罢了。赫德族如果还在的话,本王真想去拜会一下当年神勇的赫德族首领温布。”
“怎么听着你与温布有渊源似的。”喆赫似乎察觉到一些什么。
“渊源可大着呢。行了,不聊这些了。等本王闲了,咱俩到时坐着慢慢聊。”
公元185年,喆赫用了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完整无损的建好了赫德族,这一年多里喆赫不知动用了多少族人与心力才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巴哈的交代与自己的心愿。虽说与以前的赫德族还有一些出入,但对于旁人来说简直毫无两样,更别说只去过一次赫德族的巴哈。
这一天,赫德族起了大雾,掩盖了周围所有的一切,方圆十里看不到任何东西。赫德族身影在雾中若影若现,极其神秘。巴哈,喆赫,以及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冬琅和冬瑛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她们曾经的家。
巴哈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看着就像翻修过的建筑,赫德族的族人没有消失,一切的一切熟悉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唯独不同就是这些崭新的房屋少了从前热闹的景象。喆赫自然也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会比巴哈更强烈。巴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个人来赫德族时,也是跟温布走着错综复杂的街道,温布开玩笑说之所以错综复杂就是为了防巴哈,以防巴哈进攻时能保证族人的安全,实际上温布是按照祭司的要求所做。八卦阵型是祭司对温布的提示亦是天神的提示,所以部落的建筑形式是按照八卦阵型所建。至于什么原因,祭司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巴哈当然不信温布所说的,他知道温布从来就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算最亲的人背叛他,他仍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来过。但巴哈是个高傲的人,他不需要任何人给他一个机会,包括温布。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想温布放弃协定,与他联手建立更强大的部落,开辟更广阔的的疆土。巴哈的野心使他永远都不会满足,但温布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一个赫德族对他来说就已知足了。到最后巴哈与温布谈的不欢而散,温布想告诉巴哈,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必然比得到的更多,就算你拥有整个天下,到头来也只是你劳心劳力的为你自己服务罢了,因为这一切是你自己想要得到的,而不是别人。我们只是凡人,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过分给自己无限的欲望。可巴哈却在心里责怪温布小人之心,一次错误就决定了他一生的错误,如若真的兄弟情深,你必然相助。从这时开始,巴哈再无温布这个朋友,恨不得温布从这个世上消失,那么就无人阻止自己的计划。
“王,小心。”这时喆赫打断了巴哈的回想,否则巴哈就要从台阶上摔到了。
“这里是哪儿?”巴哈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地方,环顾四周都是房屋,一条街接着另一条街,一转眼这一条街又接出另一条街,这里就是八卦阵型的中心。
“这里并无他用,王想如何用呢?”喆赫回答说。
“这阵型是按照伏羲的八卦阵图建造的吧,原来是怎样如今就怎样吧。”巴哈来过一次,自然晓得,更何况对于八卦兵书之类的他并不陌生。
“王,英明!”喆赫说。
已是未时了,巴哈叫身边的士兵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回去。因为他知道要走出这里还需花费些时间,当初温布与巴哈分开时,巴哈就一人走了许久才走出这里。若非赫德族的族人恐怕还得来个三四次以上才能慢慢清楚哪条路通哪条路。“王不想知道属下为何要这样建吗?”喆赫很是奇怪巴哈为何不问一句,没有任何表示。
“本王知道,无须过问了。”
喆赫一直好奇巴哈为什么关于赫德族的事不闻不问。听到这句话后,他渐渐清楚了,巴哈曾近来过这里,并且熟悉这里的一切,只是不知道巴哈为何而来,而自己从不知道。
“爹爹,我们想晚些时候回去。”冬瑛对喆赫说。
“这里你们地不熟,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喆赫是想改天亲自带她们熟悉这里。
“爹爹,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想想我们都能知道·······”冬琅是想说她们都能知道她们本不能知道的事,说明有神灵庇佑,可被喆赫打断了。巴哈并不知道冬琅和冬瑛就是温布的亲生女儿,如果巴哈真与温布有交情,那么他知道冬琅和冬瑛的身世不知道会怎么决定。
“你们去征求一下王的意见吧。”
冬琅和冬瑛与巴哈接触的次数并不多,除了礼数之外,真正算起来也只有那么四五次聊天之类。冬琅和冬瑛都对巴哈有种莫名的害怕却绝不是畏惧。尽管以她们的性格什么都不怕,但她们也从不轻易与巴哈说着说那,她们觉得巴哈是个好人同时也是个坏人,总之说不清。
“王,恳请您让我和冬瑛在这儿多待一刻。”冬琅走到巴哈面前行了礼,在巴哈面前她们是很懂规矩的。
“留下来做什么?”巴哈边走边问道。
“只是想留下来,并无其他原因。”
“哈哈哈,不愧是喆赫家之女,有喆赫的风范。”冬琅说话的神情与口吻,使巴哈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冬琅就是温布,温布也曾对他说过相似的话,就在他们第一次战场上的见面。巴哈问温布:为什么要来打仗?温布就是用这样坚定言语回答他的。
“那王是答应了。”这是冬琅头一次看见王笑,也是在场众多人都很久没听见的笑声。
“随你们吧,记得回家的路就行。”巴哈说完转身就走了。并且吩咐岚留下来跟着她们,巴哈知道就算他不说,岚也会有这样的请求。喆赫看到王允许了冬琅的要求,自己也不便说什么,跟岚说了几句关于八卦阵型的事随着巴哈一同回去了。喆赫告诉岚八卦阵型以乾为大,只要一直向南走就会很快地走出这里。喆赫告诉岚是因为只有岚对伏羲八卦有些许了解,而冬琅和冬瑛丝毫不懂。实际上,喆赫听温布说过关于八卦阵型的建造方式,所以在重建赫德族时,喆赫也是照温布的叙述建造的。可温布从未对喆赫说过八卦阵型到底是不是按照乾为大的手法建造的。在族人看来乾代表了天神,他就是一切的象征,无论做什么都要以天神为准,喆赫也按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以为温布也是这样做的。可恰恰相反,温布听从祭司的占卜,以坤(地)为大,北才是真正的方位,所以喆赫在一切都不变的基础上无意间改变了八卦阵型的原始方位。
回去的路上,巴哈问喆赫同岚说了什么,似乎巴哈听到了什么才故意这样问的。喆赫没有正面回答巴哈的问题,只说怕岚他们迷失了方向告诉他们八卦阵型的方位而已。巴哈听了之后将信将疑点点头,就不再问了。喆赫也不知巴哈是什么意思,喆赫做事巴哈从不过问,因为他信任喆赫。
浓浓的晨雾也逐渐散去,只留下一层谈谈的雾气,但仍看不清赫德族的整个面目。空空荡荡的赫德族就剩下冬琅,冬瑛和岚。当初熟悉的感觉还是依然不散,这么复杂的地形也几乎是熟悉的,可她们并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就像飘荡的幽灵穿梭,漫无目的。
“姐姐,怎么了?”冬瑛问。
“没事,好像有人从我们身边擦身过去。”冬琅感觉有人从自己的身边擦身而过,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姐姐,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冬瑛说的真是如此。没人会知道冬琅和冬瑛好像会通灵一样,了解着赫德族以往的故事。虽然对她们来说一切都还是那么模糊,她们也不知她们所感受的其实是真实发生的。
“岚,我们去那边看看。”冬琅没搭理冬瑛的话,她越有这样的感觉就越证明这里隐藏过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赫德族瞬间消失的事就足以让冬琅好奇,更别说她和冬瑛与赫德族的关系。
“冬瑛,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岚安慰冬瑛,他看到冬琅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忍打扰她,虽然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冬琅已慢慢陷入自己设的陷阱里,岚以为冬琅早晚会察觉到,就像冬琅能很快从自己的身世中走出来一样,可冬琅真的走出来了吗,岚对冬琅过分的自信了。
“姐姐一直都是这样,做起事来既认真又容不得半点疏忽。没事了,姐姐都可以忍受,我也可以。”冬瑛了解其实冬琅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们是赫德族的后裔,并且冬琅并不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何去世的都不知道。但说起容易,做起难,冬瑛哪有那么多心思像姐姐一样事事关心,面面俱到。
“这可能就是冬琅缺点。”岚还是很担忧自己所猜测的。
“可这也是姐姐的优点啊,很多事情姐姐都处理的很好,让人赞叹,而我就不行。”冬瑛一直都拿姐姐做榜样,但东施效颦,即时再像也不像。
“姐姐是姐姐,你是你。你可以清楚的把自己放在世俗之外,不去理会,这点冬琅一点都不如你,至少你活得比她快活。”岚说。
“不去理会并不代表不放在心上,我们谁也逃不了这世俗的锁铐。”
“但我们却可以自己解开锁铐,有一天命运让你们做决定时,两个人却是不同的结局。”
“你说的命运是什么?是你娶了姐姐,还是我还无止境的等待着吉文,这样的结局的确不同。”
“如果恰恰相反呢?”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那么深爱着冬琅,在他心中冬琅早已是他的妻子了。
“怎么会呢?”冬瑛奇怪的看着岚,冬瑛一直相信冬琅一生一世都会过的比自己幸福,而自己的幸福是个未知数。
“世事难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岚跟在冬琅的后面,看着她纤瘦的背影里隐藏着股深厚的力量,他不想自己所预感的会发生。
“聊什么呢你们两个,快跟上啊。”冬琅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爱人,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但却不曾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未来正在被自己所改变。
“是姐姐太快了。”
“我站在这儿等你们,行了吧。”
“岚,你说得对,我们无法预知未来的事,但我们却可以好好珍惜现在,所以请你好好珍惜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可冬瑛心里在说,自己想珍惜的已珍惜不来了。
冬琅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步步向她走进,可眼前向她走进的人却不只是冬瑛和岚,这种情景就好像赤怒族街道的情景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怎么了,是自己眼花了吗?冬琅不断的问自己。突然,她晕倒在地上。
“冬琅,冬琅·······”岚速跑到冬琅的身边,着急的呼唤着她。
“快送姐姐回家吧。”冬瑛紧紧握着冬琅的手说。
岚抱起冬琅,记着喆赫告诉自己的最快方位,这漫长的路对岚来说,以前从不遥远,可此刻恨不得自己能飞把冬琅送回去。“从小到大,姐姐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冬瑛也加快脚步,在岚身后小声嘀咕着。
“冬瑛,你快去请耶戎力”,耶戎力是赤怒族公认的最好的医生,医术精通,闲着的时候总喜欢往深山老林出跑,族人都知道他是为了研究药材才这样做的。耶戎力有一个习惯就是诊病从不会携带药箱之类的物品,唯一必须的就是他的一双手。只要通过他的手把过脉从未失误过,而且他的药品都是新鲜采集回来的,只有一些许久而有效的药物才会存留下来。据说还懂一些法术,如果不是因为赤怒族的祭司是巴哈,否则族人一致认为耶戎力会是不二人选。冬瑛岚抱着冬琅,终于和冬瑛回到了家。喆赫还在和巴哈在一起,家里只剩下仆人,冬瑛去找耶戎力了,岚把冬琅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吩咐仆人打了盆温水来照顾冬琅。岚轻抚着冬琅的脸庞,往常冬琅割破手指那小小的伤岚都十分的担心,更担心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冬琅。但岚也冷静过,为什么只要有关于赫德族的事,冬琅和冬瑛就会出现各种状况,而且冬琅和冬瑛所知道的赫德族事旁人未知她们却先知道了。这样的问题并不只是岚在想,喆赫在想巴哈在想,冬瑛在想,冬琅也在想。
“岚,耶大人来了。”冬瑛把耶戎力带到冬琅的床边,岚站起来退到一旁,和冬瑛认真的等待耶戎力的诊断。耶戎力把着脉又看看冬琅的脸色,却看不出也把不出什么问题。
“耶大人,有话直说。”岚对耶戎力说。
“岚将军,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脉象一切正常,至于晕倒的原因实在是诊断不出,可能过一会儿小姐会醒过来。”耶戎力也不敢保证冬琅是否真的会醒过来。
“那姐姐怎会忽然晕倒?”冬瑛说。
“二小姐,这种问题恐怕得问王,耶大人只是个治病的医生罢了。”耶戎力对冬瑛说。一般耶戎力诊断不了的问题,通常都由祭司出马,所以还没有人敢请巴哈出面。
“王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耗费精力啊。”冬瑛从未觉得在这个时候祭司是多么重要,以自己的身份有何能耐去要求王呢。
“吵什么呢你们?”冬琅睁开眼睛,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姐姐,你醒了。”冬瑛说,岚也这样说。
“是啊,被你们吵醒了。”冬琅坐起来说,似乎不记得自己晕倒的事。“长胡子的是哪位呀?”冬琅没大没小的说,可冬琅心里想的却是这位长老让人感到那么的慈祥,但又是个老顽童也说不定。
“小姐既然醒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耶戎力捋了捋自己长而厚的胡子,转向对岚说。
“耶大人,晚辈送你出去吧。”岚礼貌的说,耶戎力点了点头。岚和耶戎力走了之后,冬瑛告诉冬琅耶大人的身份,冬琅嗯了一声。
“耶大人,以你的医术绝不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还是说实话吧。”岚看得出耶戎力对他和冬瑛有所隐瞒。
“岚将军,小姐的病并不是病,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在下只能说到这儿了。”耶戎力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捋捋自己的胡子像一个智者,却是因为冬琅一句话开始在意起这件事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快。耶戎力与冬琅和冬瑛有过一面之缘,喆赫的夫人去世那会儿,喆赫生病在床时,就是耶戎力亲自来诊治的,时过这么久她们并不记得了。那时起,耶戎力就觉得冬琅和冬瑛并非平常女子,他知道以自己的道行,能把垂死挣扎的病人救活就是最大的本事了,哪能凡事都知呢!
“耶大人,晚辈愚钝,什么叫并不是病?”岚清楚冬琅的事定是与赫德族有关,但耶戎力的话他实在不解。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万事随缘。”耶戎力说完这句便杨袖而去,岚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解释给自己,让自己明白。
喆赫听到冬琅晕倒的消息后急忙回到家,看到冬琅好好的坐在床上心也放下了一大半。谁都在问冬琅为什么,为什么,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冬琅说,她只记得她看到冬瑛和岚走过来的同时,还看见许许多多的不同的面孔。晕倒的那一刻好像有人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之后就没感觉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喆赫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知是该怀疑冬琅说的话,还是该相信赫德一族真的显灵了。这一件件离奇的事究竟为什么一再的发生,所有人都在怀疑冬琅所说的话,从冬琅所做的那个梦开始大家就开始怀疑,冬琅究竟是谁,冬瑛究竟是谁?
“冬琅,好好休息,爹爹去找耶戎力问个清楚。”其实喆赫只不过找个借口去一趟专门为温布为赫德族而设的灵堂,他想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喆赫知道他未必会得到答案。
“爹爹,我好着呢,何况天色已黑,不用那么麻烦。”冬琅说
“万一有个好歹呢。”
“岚,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喆赫走了之后,冬琅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无助的人,渴望着某个人能同她站在一起。
“别想太多,听将军的话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将军。”岚似乎没有正面回答冬琅的问题,但他并没有说给冬琅听,其实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就像一直以来在冬琅一个人时保护她一样。冬琅习惯了岚不善于表达,说一句“我相信你”对岚来说有那么难吗?冬琅多想听到他这么说。
岚本想叫住喆赫一同再去听听耶戎力的说法,但喆赫去的方向并不到耶戎力住的地方,而是往自家后院的方向走去。岚不明白喆赫为什么要对冬琅撒谎,悄悄的跟着喆赫,想看看喆赫到底要干嘛。岚做事从来光明正大,至此却沦为人们口中的“小人”,岚自己都没有想过。
喆赫走过庭院推开后院唯一一间房子的房门,岚什么都来不及看,就被喆赫紧紧的关上。岚守在门外并没有打算偷看喆赫在干吗,想等喆赫出来后问个清楚。
喆赫关上门后,站在两块牌位前,点了六只香插在香炉里。喆赫从未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不知该对温布说些什么,或者是他不知该如何说。香火燃烧到一半,香火上的烟灰一节一节的掉落下来,与之前的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喆赫忽然间想到,冬琅和冬瑛的是不是从出生的那刻起就被天神选中与赫德族融为一体,所以她们知晓过往的种种事迹,但这种想法连自己都很难说服。可如今想想,为什么赫德族消失,却偏偏只有冬琅和冬瑛还活着?
“温布啦,我不知道赫德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真的显灵想要告诉女儿们什么,不妨还是拖一个梦直接告诉她们,何必让她们受这样的折磨呢。”喆赫用平静的语气对着牌位说。“自从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们天真的笑过了。虽然她们看起来与以前并无变化,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没有血缘关系,情分总还是有的,怎能感觉不到她们细微的变化呢。你倒好,还嫌她们不够烦吗?尤其是冬琅,作为姐姐她总是承受着比冬瑛多一份的责任和负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心上人,你就不能让她过得简单快活些。·······”喆赫喋喋咻咻说了很久,不过屋子里除了那几根香火燃尽,什么也没变。喆赫还是答案未寻到,话也说了不少。但这些话憋在心里也很久了,如今说出来舒服多了。喆赫担心的并不是冬琅和冬瑛知道赫德族以往的一切,而是在她们知道之后终究会有一天要离开自己身边,离开赤怒族。
喆赫对着牌位哀声长叹,走出屋子,正看见岚靠一颗大树底下。“岚将军,你怎么在这儿?”喆赫问。
“将军为什么要说谎?”岚反问道。
喆赫没说什么,把岚叫进了屋子。岚看到桌子上方的牌位就明白了,可将军家怎么会设立赫德族首领的牌位呢。喆赫相信岚,就把与赫德族与温布的一切告诉了岚。岚始终都相信喆赫的为人,他没有在意这件事对赤怒族来说有什么坏处。相反,朋友二字对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似乎他连一个称得上说话的人都没有,冬琅自然例外。
“将军,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大家常常这么说。放心吧,这件事不会有谁知道的。”
“我告诉你并不是怕你告知他人,而是让你知道该如何疼惜冬琅。她这孩子从小无忧无虑,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她能否看得开。”喆赫的担忧并无道理,岚能感觉到冬琅的变化,喆赫自然也能感受到。
“将军,赫德族到底还有什么隐情,冬琅一次次发生这种情况,不仅伤身,万一以后更加放肆发展,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要是知道就不会特地跑来这里。赫德族到底还有什么隐情只有他知道,如今是不是通过冬琅之手查个清楚,恐怕也只有他知道。”喆赫看着温布的牌位说。他多想温布能给他一个答案,给冬琅和冬瑛一个答案。“走吧,去看看冬琅。”
好几天过去了,冬琅受到喆赫的限制,整天呆在家没事可干。每天除了冬瑛和她说话,就是岚,光是想想就觉得万分的无聊。
“怎么,天天都看到我,厌烦了。”岚看到冬琅双手撑着下巴,不停的唉声叹气。
“你呀,竟然不帮我说话,还顺着爹爹的意思把我关在家里,不烦你烦谁。”冬琅想出去的原因不是贪玩,而是她的心还停留在赫德族的事。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岚坐在冬琅的对面,握着她的手说,他很久都没这样认真看着冬琅了。“你看,我带了东西给你。”岚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地图。
“这什么?”冬琅打开瞧了瞧,没看懂。
“赫德族的地图。”
“干嘛拿给我这个。”
“我知道,就算困住你,也困不住你的心。今天不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偷偷跑去那里。有张地图,这样我会比较安心。”
“傻瓜,我答应你,以后做什么事都会第一个告诉你,放心吧。”岚一直都默默地付出,自己又为岚做过什么,还总是让他为自己担忧。冬琅抱着这个深爱她的男人,感谢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傻瓜,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就好。”岚听到冬琅会这样说,心里不知多开心呢。“图上的位置我都标记好了,你应该看得懂。不懂说的话·······”岚继续道。
“嘘嘘!”冬琅阻止了岚继续说下去,她慢慢的把自己的双唇靠近岚的嘴巴,亲吻着他。岚紧紧地抱着冬琅,他多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说起那张地图,喆赫照着巴哈的意思拟了一张地图,是为了更加熟悉赫德族的地形。岚要求喆赫又画多了一张,喆赫知道岚是作何用的,没有多问。
“王,这几天怎么不往那里跑了。”喆赫调侃巴哈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老了,身子不行了,总觉得到了那儿之后犯事。看来老人家是不能多跑动咯。”巴哈也这样调侃自己。尽管巴哈拿着这张地图,本想就当赫德族是自己第二个安身之处了,想在这里颐养天年,避开繁杂。可每每来到赫德族总会有种不舒心的感觉,就感觉一颗心被压着,呆的越久,感觉就越强烈。按理说,这种情况只有冬琅和冬瑛才会发生,可巴哈是为何真让人摸不着。所以,一连去了好几次都这样,巴哈也就减少了去赫德族的次数,也忘了要将赫德族改名为赤怒族的事,这倒正合了喆赫的心。
“我看你啊,是清福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你就错了,本王就是不给自己添堵才找个清净地。这下可好,没想到福,反而给自己落了病。”巴哈找过耶戎力来看过,耶戎力说巴哈这身体是积劳成疾,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就越吃不消。耶戎力让巴哈放宽心,别再操劳过多,最好调养调养,问题就不大了。
“我看啊,我们还是在家待着,好好照看小札璟吧,其他的也由不得我们多想。”
“说起这事,是时候让吉尔接任这重任了。”巴哈说过,赫德族建成之后,就该退位让贤。
“不等吉文回来吗?”吉尔从外面回来听到巴哈这样说,他知道王的位置非他莫属,但吉尔还是还是想等到吉文回来才会接受这位置。
“4年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巴哈用父亲的口气问吉尔,巴哈何尝不挂念他离家已久的孩子。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吉尔坚定地说,这是他对吉文最好的希望,能回来就好。
“若真如此再好不过,只怕到时·······”没人会预料到吉文会何时回来,巴哈只怕吉文回来时自己都已不在人世了,就怕连吉文最后一面没能见到,抱着遗憾离世。
“爷爷,爷爷,你不开心吗?”努芫带着札璟守在屋外,看到巴哈的愁苦,或许这个时候札璟还是能起到作用。
“哎呦,我的好札璟,还是你最疼爷爷。”巴哈一把抱起札璟放在自己的腿上。
“瞧瞧,这不是挺好。”喆赫插嘴道。“小札璟,有了那个爷爷,不要这个爷爷了。”札璟在场的时候,喆赫同巴哈孩子气的与他逗乐。
“这个爷爷也要,这个爷爷也要。”札璟指完巴哈,又指喆赫。小孩子天真无邪,可爱的样子怎能不让人疼爱呢。可能与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能放下平日的面具,做回真实的自己。
“看着札璟一天天长大,不觉得自己老了都不行。”巴哈一边逗小札璟一边同喆赫说。
“我看你是人未老心先老,整日说自己老了老了,孩子都听腻了吧。”
“他们哪懂得我们的心思。”
“吉文又不在,你说给谁听。吉尔这孩子孝顺又有担当,眼前人好过看不见的人。”喆赫笑巴哈看不开,自己又何尝不是,他还不是担心冬琅和冬瑛会有这么一天。
“吉尔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吉尔顺着喆赫的意思说下去。
“吉尔,虽然从小到大我对吉文的疼爱少于你,又对你严苛,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男子汉,是成为赤怒族王的男人,不能放纵的就得制止。当然你的行为并没有让父亲失望,所以你让我放心。可吉文不同,你作为兄长,他日如果他能回来,你一定要容忍他。当然,如果他犯错,必要的惩罚也是不能少的。”虽然巴哈总带着父亲的语气,但这次吉尔听得出巴哈内心的情感是真诚的,感动的。
“父亲,孩儿铭记在心。有我的一份,就有吉文的一份。”
“爷爷,吉文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和他一起玩。”小札璟刚有记忆时,吉尔时常挂在嘴上,就知道原来家中还有一位家人就是吉文。
“札璟,不要淘气,母亲带你去别处玩。”努芫从巴哈怀里抱过札璟。
“只要小札璟听话,叔叔很快就会回来。”巴哈捏着札璟的小脸蛋说。
努芫带着札璟走后,他们的谈话没多久就结束了。吉尔一再的坚持要等吉文回来才继位,巴哈也就不再勉强。无论何种结果都与喆赫的关系不大,只是一讲到吉文,就会想起苦苦等待的冬瑛。4年又4年,冬瑛还有多少时间去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