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楚楚和几个仆役一块儿将散落的铁钱捡起来,稍后都是要交给谢宜韵的。
姿韵坊伎人的收入主要来源就是客人们的赏钱。如翩翩、阿云这类自由人,她们所得的赏钱要三至四成给谢宜韵做抽头,剩下的才是自己的。而楚楚和凤舞却是卖身给谢宜韵的,赚来的钱按道理是全部属于谢宜韵的,所以谢宜韵之前从未和凤舞说过赏钱的分成。
谢宜韵听着叫好声和铁钱落在地上丁零当啷的声音,笑容越发娇媚。热情的向乔、薛二位椽史劝酒,状似临时起意般问道:“听说过些时日姚公将宴请琅琊来的贵客,不知我们凤舞有没有荣幸为贵客跳支舞呢?”
薛椽史笑道:“谢坊主一片诚心,姚公当然要领情啊。”
乔椽史则笃定道:“凤舞舞姿新奇独特,必定受琅琊贵客的欢迎。”
谢宜韵听了,心中有了计较。“那还要请二位多多成全才好。”
铁钱捡拾干净后,台上的表演换成了萧山吹箫。凄清的箫声和姿韵坊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大家都在谈论方才凤舞的舞姿种种精彩特异之处,赞不绝口。好些人都认出来凤舞就是之前暖场的小女孩,马后炮的称自己早就看出凤舞天赋异禀云云。
凤舞揉着胳膊和腿,小腿处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淤青,正是被那名叫贲的少年扔的铜钱打的。
楚楚和服侍谢宜韵的秦姑姑端着两只簸箩经过,簸箩装满铁钱。
楚楚看见凤舞坐在门槛上揉腿,兴奋的招呼她。“凤舞快来看,好多钱啊~都是今晚的客人给你的呢!”
凤舞刚要张口,秦姑姑喝道:“喊什么喊什么,赶紧跟我把钱放到坊主屋里去。”瞪了楚楚两眼,楚楚吓得不敢做声,低着头跟秦姑姑走了。
平日里谁犯了错让坊主责罚都是秦姑姑监督,久了大家都挺怕她的。
凤舞继续揉腿,才清净了一小会儿,阿莹和阿云联袂而来。
阿莹一瞧见凤舞便亲热的来搀扶她,声音甜蜜:“小凤舞累坏了吧,我看你在台上跳啊蹦啊的可用力了,来阿莹姐帮你揉揉。”
凤舞对阿莹的形容词接受无能——跳啊蹦啊什么鬼?她是猴子吗?
她肚子里腹诽,脸上却也堆满笑容:“阿莹姐不用了,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别不好意思,我比你大,理应照顾小妹子。”阿莹搂着凤舞的肩膀,好像她们真的是对好姊妹。
“是被铁钱打疼了吧?”阿云浅笑:“打疼也是福气,咱们姿韵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凤舞跳一支舞得到的赏钱比我和阿莹加起来都多,可把我们羡慕得……”
阿莹半真半假的说:“就是!我们啊都快嫉妒你了。小凤舞现在就这么厉害,再过几年可别把我们挤得都没地方站了~”
话里藏刀呢!
凤舞翘着嘴角,搂着阿莹的腰,头靠在她胸前,撒娇道:“阿莹姐姐笑话我,我不依嘛~”阿莹的心情如何凤舞不知道,反正把她自己给恶心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南伽、罗风和姿韵坊其他的人也到了,纷纷围上来夸赞凤舞,一时凤舞竟有众星捧月之态。
凤舞扬起笑脸和大家笑谈,不过她并没有被眼下的溢美之词所迷晕,上辈子她已经享受够了媒体和粉丝的吹捧,那些语言可比含蓄的古人肉麻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她也知道虽然面前人人都夸赞她,其实人家心里想的可未必是表现出来的。
她从来都不介意将人往坏处想。
“坊主叫凤舞到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