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4日 星期一 天气:晴
世界上总有会一些事情,让人措手不及,就像刘罪的离开,就像严克的背叛。
是的,严克检举了我们所有人,包括高权。
当安子浩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和苏忆瑾用一种很“暧昧”的姿势,互相警戒着。
他显然还没有看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进了房间就喊:“老宁,别玩了,你被严克举报了!你斗不过他们的,还是赶紧逃吧!”
周世显的话语完全让我脑袋一片空白,直到苏忆瑾惊呼出声,我才清醒过来,刚才没注意,脖子已经蹭到了她的刀口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是的,就在那一夜,那一次需要安子浩帮忙安装假牙和窃听器的那一夜,我将所有的计划告诉了他,甚至告诉他,我会堕落,然后极有可能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可以告诉自己楼炎明的死是牺牲,也可以安慰自己高权和严克迟早会遭到报应,可是,我放不下刘罪的死,我挂念着婉心的意外,我知道了安子浩妻子的悲剧,我更加放不下那一夜为了抓秦暮宇而遍体鳞伤的安子浩,是的,他们都付出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严克?那高权怎么样了?”我心里很焦急,急忙问道,完全忽视了苏忆瑾。
“据说严克最先举报的就是高权,中央来人偷偷调查后,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就举报了你和顾国成等人,现在顾国柱和顾国成已经被抓了,都说你畏罪潜逃,警察正四处搜捕你?”安子浩时不时看了看房间外,全身都有些激动和颤抖,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我朝他露了一个请他放心的笑容,但下一刻一阵剧痛又传了过来,是苏忆瑾狠狠一拳打在我头上,瞬间我眼前一阵漆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农舍模样的房间,与之前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看来,他们应该是把我转移了。想到这里,我又摸了摸脖子后面的窃听器,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安子浩为了证明我的身份,可是,他凭什么能相信苏忆瑾?万一……。
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非专业的情报人员还是需要注意,哪怕是最好的兄弟,业务能力不够,也极有可能留下后患。看来应该将录音拿回来。
我立即起身,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一张简单的农家小床上,被子不是新的,但却很干净整洁。我低头穿好鞋,刚要起身,门外却突然走进了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正是苏哲,只见他满脸的愧疚,见我看着他,他开口说道:
“宁哥,您醒了,真不好意思,我之前……。”
“慢着,我大概猜到了,你先告诉我现在高权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看苏哲这个表情,我算是真的肯定了所谓狱罪当诛和其罪难恕应该就是苏忆瑾和他了。想着苏忆瑾居然是战友,自己也不由长长疏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激动。
“现在我姐过去处理了,可惜,我姐虽然有很多抓住顾国成的证据,但对高权仍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她猜高权和严克这次是联合起来,要彻底对顾氏兄弟下手,高权使了个苦肉计,现在顾氏兄弟都认为是严克的背叛,都巴望着高权救他俩出来,所以……”苏哲没有再说下去,我当然明白。
目前,顾氏兄弟唯一的希望就是高权,虽然之前有过鱼死网破之举,就是跟我一起威胁高权,但最终也不过是希望高权不要抛弃他们,共同渡过难关罢了,而这次严克连高权一起举报,但高权因为证据不足,得以保全,也由此成为了顾氏兄弟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我之所以现在还能逍遥法外,却恰巧是因为苏哲把我“绑架”了!
想了半天,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高权,而且现在我若是露面,肯定是被抓的份,看着林齐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便问他道。
“你和你姐,还有刘罪,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你们在调查,刘罪却只说是杜为民和楼炎明,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都认为只有我和他在调查。”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调查高权其实一直有两组,我姐和我一组,刘叔带着他的手下一组,当初就是怀疑有内鬼。所以,我姐和我一直是躲在暗处,明面上是刘叔在调查,可惜,没想到内鬼在楼炎明死的时候没有暴露出来,直接后面去调查辉阳公司的时候才暴露,被刘叔抓住。”
苏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暖水瓶给我倒茶。
“可是,后来,我跟刘叔接触之后,刘叔告诉我,有一个人叫孤狼。他说,若是有机会,等这一切结束的时候,让我和姐姐对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他不在了,就替他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可是,没想到那天来的还是这么快…。。”
说到这里,林齐眼里有些湿润,我看到他眼睛隐隐有些泪珠,声音也渐渐哽咽了起来。
“虽然刘叔从来没见过我,可是,在我眼中,在我整个孩童时期,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所以,当他知道我是林大海的孩子,知道了我姐姐把我拉进来之后,既是欣慰又是悲伤,又哭又笑了很久,他之前以为我不过是姐姐为了掩饰身份而虚构的。
他说,当年死的不该是我爸,而是他,是我爸替他挡了一枪才换回了他的命,所以他当时直接去我家,带着怀着我的妈妈开始逃亡,结果却使得自己的家人没能逃过厄运,从此,他也就把我姐和我妈当做家人,不过,他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妈也是害怕极了,生怕我再受什么牵连,所以连刘叔都瞒着。”
“那刘罪死的时候,应该是你解开的绳子吧?”我突然想起了顾国柱说过刘罪死前苏哲凑上去的场景。
“是的,我不能让刘叔就这么永沉江底,若不是姐姐千叮万嘱,说害死刘叔的主谋还不能全部落网,我肯定当时就把顾国柱给杀了。”苏哲咬着牙,脸上也由悲伤变成了愤恨。
“那为什么你突然要来杀我?”看苏哲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个冲动的主,估计她母亲就是从小看到他这样,才拒绝他接触外人。
“因为,我,我姐,我姐无意间听到高权和严克的对话,说若不是你引出刘罪,说不定楼炎明和杜为民的上头还不那么容易被抓住,然后,这些天,我姐也很迷惑,高权为什么突然这么大胆行事,还亲自去检察院,虽然她为亲眼见到,但给人感觉就是保住你们,从此一起逃走!为此,严克还跟他吵过,不过他们说的很隐晦,所以姐姐也不敢完全确定,只是猜测你害了刘罪,至于原因,我们都无法确定,毕竟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说道这里苏哲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随即又说道:“我当时就是怕你们走掉,我一个都抓不到,加上高权已经离调任不到一个星期了,我姐和我都相信,若是高权想逃走,必定是这几天。那天,刚好你落单,所以……。”
“所以我就被抓了?”我无奈苦笑,确实,这方面我有些大意了,虽然有相信组织不会害我,相信没暴露之前,高权下面势力不会针对我,再加上带过多的人,只怕更加容易引人注意,但世事变化,却是让人措手不及。
“那我的真实身份?”我有些好奇,毕竟安子浩为了救我,有可能胡编乱造,他们不可能不相信。
“这个嘛,他虽然说了很多,但毕竟不是情报人员,我姐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信息的真假,更重要的是,你脖子上的录音。我姐会上刘叔的邮箱,虽然大部分内容都被清空了,但里面却留下了一句话,而那一句话,却在你的录音里,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将来给自己证清白,亦或者是为了提醒自己,但那句话,足以证明你的身份,”说到这里,苏哲又停顿了一会儿,阳光从我身后的窗户照了进来,暖洋洋的,我看到他的目光也透出一种,坚毅和坚持,他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证明你是一个英雄。”
听苏哲说完这句话,不知怎的,虽然感觉有点高冷,但仍旧有一股热泪瞬间涌上了我的眼眶,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骄傲,也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脑海中想起了林大海、梁胜常,刘大全,想起了如今的楼炎明、刘罪,我心里只有感动和遗憾,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愿以我之毕生,还世道之公义。”苏哲口中喃喃的念着,我看到他眼角也已经润湿了。
“我姐说,她完全能想象到一个失去了上司,失去了支持,同样也失去了束缚的人,当时会有多迷茫多无助,谁都无法感同身受,但轻则放弃任务,重则可能叛走敌方,却很少有人能坚持走下去,能在那个时候依然投身黑暗,接受残酷的考验,只为心中的一米光明和理想,无论他将来被多少人厌恶或者唾弃,他始终都是一个英雄。”
“我…。。”听到这里,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哽咽了一阵,又问:“对了,那录音?”
“我姐现在已经拿了录音作为高权参与集团犯罪的证据,安子浩也去配合佐证,不过,看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希望也不大。”苏哲说完,低着头背对着我,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又要行动了。
“苏哲!”我大喝一声。
“怎么?”林齐显然也被我突然的大喊,吓了一跳,转身问我道。
“我现在还有点晕,你得帮我看着周围的情况,不要冲动。”我提醒他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的。”苏哲笑着对我说,可我却笑不出来,我能看出他眼神中的决绝,也许,只要苏忆瑾那边举报高权失败,苏哲就会行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