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无双睁大眼睛望着他,云寒移开唇,微微蹙眉:“怎么,你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谁愿意去亲近一个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怎么,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只是说说而已吗?每次都是我抱你,你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过啊,无双。”他凝视着她,眼神魅惑迷人。
然而那深邃的目光背后,却隐藏着她看不清的东西,他心里想的,绝不只是他嘴上说的这么简单吧!
他会不会,还在把她与玉锦联想到一起?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她凝视着他:“如果无双是一个懂得取悦别人的女子,就不会等到今天、吃尽苦头,用这样的方式来赢得二哥哥对无双的侧目。”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许久,笑意渐渐地浮上唇角。“所以……”
“无双期待细水长流,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且,二哥哥也不是一个沉湎淫逸的人,不是吗?”
他凝视着她,她迎着他的目光,冷静、沉着,丝毫没有动摇。
云寒哈哈大笑:“这个理由倒是很巧妙!”
“更何况,皇太后因为无双气得病倒,无双能不能和二哥哥走到一起,尚还没有定论,这种时候,二哥哥认为无双哪来的心情?”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云寒蹙眉道,“难道你真的打算放弃吗?为了我,四年的苦你都吃得,如今只是面对小小阻力,你便打算就此放弃?真的打算驻守边境去?”
“难道二哥哥真的想为无双背负上不孝的罪名吗?而且,皇太后凤体违和,皇上真的就不担心?”
“你放心,我母后的身体自有御医调理,你放心。我父皇殡天这么大的打击,母后都坚强地挺过来了,难道真会因为一点小事病倒吗?”
“二哥哥的意思是……”
云寒冷笑一声:“母后以此要挟,朝臣趁机附和,这算得了什么?难道身为皇帝,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还由不得自己吗?”
“那二哥哥不怕臣属说二哥哥专制霸道吗?”
“那又如何。江山都是我的,我说话不算,谁说了算?”
“二哥哥不怕被骂昏君?”
“是否昏君,少数人说了不算。百姓眼睛雪亮,他们自会分辨。”
看样子,只要他认定的事情,遭遇再大阻力也不会更改决定了。他认定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我不会让你到边境去,吃一辈子的苦。”云寒轻握着慕容无双的双肩,沉声道,“二哥哥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是,二哥哥。”慕容无双微微牵起唇角,浅浅而笑。
微笑同样浮现在云寒的脸上,可那笑容背后的意味,却是深不可测。
“不好了,皇上。”殿前太监匆匆进来,俯首禀告,“皇太后突然晕倒,毓秀宫李姑姑请皇上速往看望!”
什么?
慕容无双一愣,望向云寒。云寒冷静地拍拍她的肩:“无双,你先回去。”
“是,二哥哥。”
朝堂外,望着云寒随李姑姑匆匆离去的背影,慕容无双默默地转过身,随着引路的小太监往宫门外走去。
母后要挟他不怕,他说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杜太后的意见。可是,听说杜太后晕倒,他便立刻匆匆赶去看望,她就说嘛,母子之情在他眼中怎么可能那么淡薄。
现在,他倒是再次向她表明了立场和决心,可是,杜太后晕倒,会不会又令事态激化?他明明还在怀疑着她,却真要为她和他的母后以及朝臣作对,执意立她为后吗?
云寒的用意,让慕容无双琢磨不清。
她心事重重,骑马缓缓而行。突然,一阵“站住”、“站住”的怒喊传入耳中,一个人影朝马前狂奔而来,随即,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那人影追来,怒吼声便是从那为首的大汉口中发出:“你个小贼,给爷爷站住!”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玩命狂奔的人不知怎的看到了慕容无双,立刻转身扑向慕容无双马前,满头大汗地哀求:“公子,救命,救命啊!”
慕容无双蹙了蹙眉,勒住马。看清了向她求救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那小伙满脸泥污,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见慕容无双停住了马,立即惊喜地扑上来抱住慕容无双大腿,迭声道:“公子,那些人好凶,公子快救我!”
几个大汉纷纷在慕容无双面前,见那小伙抱着慕容无双大腿,为首的大汉立即厉声朝慕容无双喝问:“你是这小子的主子?”
慕容无双不说是,也未否认,只是看了那小伙一眼,“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饿坏了,想找口吃的而已……”小伙抢着说。
“饿坏了,想找口吃的而已?”大汉冷笑,“也不看看我醉仙居是什么地方,你个小乞丐竟然敢偷偷潜入我醉仙居后厨找吃的!”
小伙有些理屈地抬头看了慕容无双一眼,眼中似有泪意:“我三天没吃饭了,实在是饿惨了,打从醉仙居后堂外面经过,闻到香味……可我真不知道那是醉仙居后厨啊,我只拿了一个包子,真的就一个!”
说着,小伙摊开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手心里,一个包子已经被他捏成了紧实的一团,就像一块脏兮兮的小石头。
三天没有吃饭的经历,一下触痛了慕容无双的心。曾经作为福泽帝女时,她根本不知何为疾苦,什么叫忍饥挨冻。可是,雪山上的三年,她体会到了所有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寒冷算得了什么,三天不吃饭算得了什么,她还要将所有的时间用在练习武艺,闻鸡起舞,半夜而眠,起得最早,也睡得最晚。练习武艺所要承受的痛苦,若不经历,她只怕永远也想像不到。那个人待她无比严苛,只要她的动作稍有迟滞、或是不符他的要求,长鞭立即抽到她的身上。若不是临走前那十天的熏洗清除了她身上的伤痕,那些鞭伤以及摔伤留下的痕迹只怕会将正常人吓傻。
“别装傻了!潜入醉仙居你才拿了一个包子,谁信?不管你拿是没拿、拿了多少,只要敢冒犯我醉仙居,就得付出代价!”说着,几个人就要欺身而上,去捉那年轻小伙。
大汉的怒喝声将慕容无双唤回现实,她低头看向那小伙,只见小伙紧张地抱紧她的大腿,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容无双,乞望着得到慕容无双的庇护:“公子,我真的只拿了一个包子,救我!救我!”
“别说这么一个小白脸,就是关公大红脸来了,也救不了你!”几个大汉朝着年轻小伙就扑了过来!
小伙吓得一激灵,但一只长鞭却骤然凭空挥出,只听一声声惨叫,几个大汉齐刷刷地腾空飞了出去,一齐跌落在地上。
年轻小伙愣住了!很快,他立即转头望向慕容无双,果然是慕容无双出的手,长鞭还攥在她的手上,望着那几个大汉,慕容无双一脸淡然:“好了,为了一个包子大打出手,醉仙居也太没有容人之量吧!这个人我带走了,这是赔偿醉仙居的损失,拿回去交差,此事就到此为止。”
说着,一锭银子朝为首的大汉挥掷了过去。大汉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冷笑道:“就这样打发我醉仙居?你是什么人?也未免太……”
“唰!”长鞭划破空气,竟然如剑般笔直指向大汉,慕容无双冷冷道,“醉仙居又如何,难道比御膳房还要高贵不成?银子已经给你,收是不收?”
望着那笔直指向自己咽喉的长鞭,大汉惊得如噎在喉,许久,他反应过来,脸上一阵涨红,说不收又不敢,说收又抹不下面子,于是出声不得。
已经不少百姓聚集在旁围观,见状全都拍手叫好。小伙更是欢喜万分,松开慕容无双的大腿,连连作揖:“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还不走?”慕容无双微微蹙眉。
话明明是对年轻小伙说的,几个大汉听了,却立即爬起来狼狈逃离人群。
年轻小伙望着那些大汉离去的背影,欢喜地拍手,转身又对慕容无双连连作揖:“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相救!”
慕容无双淡淡地对围观百姓说道:“大家都散了吧!”
年轻小伙立即也跟着对围观百姓挥手说:“大家都散了吧,别看了,我家公子害羞。”
呃……她怎么就害羞了!
围观人群散了,慕容无双便准备继续策马前行,年轻小伙却慌忙一把拽住她的缰绳:“公子等等,公子!”
“怎么了?”慕容无双勒住马。
“公子救了小的一命,胜似小的再生父母,小的无以为报,愿跟在公子身边侍候公子,还求公子收留小的吧!”
这口齿,倒是颇为伶俐的。慕容无双望着小伙,虽然一脸泥污,但那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而有神的。小伙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无双,见慕容无双不语,又恳切地补充说:“公子就收留了小的吧!只要赏口饭吃就成,小的很勤快,什么都愿意干!不然的话,眼看着小的只能被饿死,公子于心何忍?”
慕容无双默默打量着小伙,小伙无比期待地等着她的答复。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就跟我走吧!”
“真的?”小伙不胜惊喜,立即放开缰绳,再次连连作揖:“多谢公子收留,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马蹄声得得,慕容无双已经从容缓行。“走吧!都谢了多少遍了。”
年轻小伙欢喜地追上来,从慕容无双手中接过缰绳,欢喜地说:“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小的一定乖乖听公子的话,公子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叫你杀人,你也去吗?”慕容无双淡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