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道皇太后要召见慕容无双的圣旨下到护国将军府上。慕容无双接过圣旨,缓缓起身。终于有机会进入皇宫了!
走在庄严肃静又熟悉无比的皇宫里,三年前那场惨烈的杀戮,一幕一幕,尽皆浮现在慕容无双的脑海里。此时,她只能将熊熊的恨意压在心底,但她相信,报仇血恨的那一天一定会很快到来!
毓秀宫外,慕容无双冷静地等待着皇太后的召见。很快,一个宫女匆匆走了出来,轻轻施礼:“太后有请,请无双姑娘随奴婢进来吧!”
这名宫女称她为无双姑娘,而不是赤影将军?
毓秀宫虽然也是新改的宫名,但太后接见朝臣的宣华殿,却仍沿用旧名。宣华殿上,刚刚年过四十的贤德皇太后端坐在宣华殿上,脸上挂着从容、温和的笑意。
这是云寒的生母,云氏王朝第一任皇帝云诚的嫡妻,杜氏。当年,云诚还是玉氏王朝的护国大将军时,她曾见过这位当时尚还不是太后的夫人几次。
那时,云诚膝下三子,次子云寒武功天赋最高,年纪小小便初显大家风范,不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连兵书阵法他都信手拈来、倒背如流。她的父皇看中云寒,于是将他召入宫中伴陪太子习文断武。
那一年,云寒十一岁。虽然年少,但云寒表现出色,因此深受她的父皇喜爱,连她的母后也爱屋及乌,常常召当时身为将军夫人的杜氏召入宫中赏花,偶尔还留杜氏一起用膳,当年母后与杜夫人相谈甚欢的那些情景,小小的她全都记得。
那时,她就很喜欢那位年轻貌端、温柔如水的杜夫人,时隔多年不见,想不到曾经的公主与臣妇再相见,竟然颠换了身份,变成了臣女与太后。
只是,这位杜太后虽然年事稍长,神情也憔悴了许多,但那眼神依然明亮干净、笑容依然温柔端庄。慕容无双默默地低头行礼:“臣慕容无双,给皇太后请安。”
杜太后竟然起身,走到慕容无双面前,亲手搀扶慕容无双,含笑道:“快快免礼,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
那声音,仍是那样的慈祥、温柔。她执起慕容无双的手,打量着慕容无双精致的脸,语气中不无欣喜:“四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无双!当年你突然消失,所有的人可都在为你担心难过哪!真没想到你不但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还帮逸儿保住了月夜城,击退了敌军,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无双,你现在可是我云氏王朝的大功臣啊!”
“皇太后过奖了,臣愧不敢当。”
“哎,你可不能跟伯母这么客气啊!当年你是有多喜欢跟着伯母,你忘啦?”杜太后微笑着牵着慕容无双走向一旁的,“来,坐吧,无双。今日伯母以私交的身份请你来喝杯茶,叙叙旧,你可千万不要拘束啊!”
又是叙旧?果然,冒充别人的身份,暴露的危险无时不在。认识慕容无双的人太多了,那个人在锦囊中留给她的资料有限,而她本人对慕容无双更是一无所知,稍不小心只怕就会横生枝节。
当初云家与慕容两家关系要好,慕容无双是知道的。所以,想必慕容无双的很多事情,杜太后都可能清楚了解,所以,她答话必须要谨慎小心才行。
慕容无双平静地笑了笑:“是,无双遵命。”
“来,快给无双姑娘斟茶。”杜太后轻声吩咐。她连对下人说话语气都如此温柔,慕容无双真是无法相信,这样温柔的女人竟然会养育出一个弑君篡位的儿子?
杜太后再次执起慕容无双的手,欢喜地询问了慕容无双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样的际遇,慕容无双再次将她对云逸与云重描述过的经历向杜太后复述了一遍。杜太后听得眼中含泪,轻拍着慕容无双的手背:“让你受苦了,无双!重儿说,你能用不到四年的时间学成别人花十年未必学成的武艺,一定是吃尽了苦头。想你当初那般柔弱,竟然能做到像如今这般,手持兵器上阵杀敌,实在是太难得了!你的父母当以你为荣、为你骄傲啊!”
慕容无双低头一笑,“皇太后过奖了,如果身处无双当初那样的处境,无双相信,不管换成谁都能做得到,甚至会比无双做得更好!”
“那未必!”杜太后微笑,“未必人人都有无双这样的毅力和天赋啊!”
慕容无双浅浅一笑。
又闲聊许久,杜太后话锋一转,“无双啊,有一件事,伯母想听听你的想法,不知道你肯不肯跟伯母说实话?”
“皇太后请讲。”
“我听寒儿说,昨日在天德殿上,他想为你指婚,却遭到了你的拒绝,这……是因为无双心中已经有了共度一生的意中人了吗?”
原来,杜太后是要打听这个?这是云寒想要探她的口风吗?
慕容无双垂眸笑了笑,“无双不知深浅,拂了皇上一片好意,祈望皇太后与皇上宽宥。”
“千万不要这么说。”杜太后微笑,“我云氏一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能平安归来,我们都为你欢喜。你爹为云氏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你又再建奇功,为你指婚,也是疼惜你,想为你安排一个好归宿啊!只是寒儿考虑不周,不曾想到你可能已经有了意中人,盲目为你指婚,可不是破坏了一桩大好姻缘吗?”
“皇上一片好心,无双感激不尽。”
“赤影大将军真的不是心有所属,才拒绝朕的指婚吗?”云寒冰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后,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行至慕容无双与杜太后面前。
“寒儿,你来了?”望着自己英气逼人的儿子,杜太后的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
“孩儿给母后请安。”挺拔的身影微倾,随后,深邃的目光向慕容无双缓缓扫视了过来。
慕容无双已经起身行礼:“臣给皇上请安。”
“母后说了,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云寒在杜太后身旁缓缓坐了下来,目光却凝聚在慕容无双的脸上,“赤影大将军不必拘束,坐吧!”
他竟然听到了杜太后说“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这么说,他一早就来了?慕容无双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不动声色的男子。
昨日在天德殿,当着群臣,她不便越矩,不曾仔细看他一眼,而眼下看去,他仍然一如三年前那般,目光阴鸷、冰冷。
这,就是她曾一心梦想要与他共渡一生、而他却毫无怜惜之意将她狠狠扔下城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