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较木子李的蓝衣更深颜色衣袍,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面上挂着笑容从门口走进来,所有弟子立刻起身向他行礼,“参见师父。”
九九也马上起身,像模像样地问了一句好。
“恩,今日是家常宴席,不必拘礼。坐吧。”
“是。”所有弟子齐声回道,听令坐下,只是席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声笑语,连一丝低语都不再有了,和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看样子,他们还是很怕他们的师父的。
老者还站在原地,并未坐到高台上。他侧身向后唤道,“成儿,你出来见见师兄弟吧。”
气氛突然就比刚刚老者出现的时候还要紧张,所有人都再次屏息凝气,不敢多语。
一只黑靴随着老者话音的落下踏进殿来,室内的光亮渐渐照亮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只见一个长发为紫金冠束起,剑眉斜飞入鬓,眉目刚毅,挺鼻薄唇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仅靴色为黑,身上也是一袭黑衣,站在老者的身边,眼睛如一汪黑潭,深不可测。隐隐透出一股威严霸气让人不得不敬畏三分。
他的目光将殿内的众人一扫,看到九九这边时,略微停了停,便听见他的声音,“前几日成玦对各位多有冒犯,特先致歉。木师弟——”
木子李听见成玦的声音,起身静待着看他,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当日我并未认出是你,多有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无妨,师兄今日重归青木观,子李由衷为师兄感到开心。”木子李和成玦两人便由此开始一阵寒暄……
九九听着,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旁边的林当嫌弃地甩给了她一个白眼,她也立刻回甩了一个白眼给她。
一来二去,两人在席间以白眼相斗,另外两个寒暄的人也终于寒暄完。
“成儿和子李感情真是深厚,才见面便寒暄个不停,哈哈,好了,今日是成儿回归之日,与我上座!”老者在前先走,成玦也不推辞,一前一后坐上了高台,宴席正式开始。
其实青木观是一清修的道观,摆宴席这种事总不得有什么歌姬演唱奏琴,美女舞蹈,笙歌四起,所以这场宴会着实无聊了些,只不过出来些弟子在正中舞剑助兴,大家碍着师父和二师兄,都不好谈笑风生,因此只得低头喝酒吃菜。
倒是饭菜……也是清一色的素菜,九九看着,只欲落泪。她要吃肉!
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她要吃肉,咬牙用筷子戳那些素菜,想将那堆绿绿的东西变成香香的肉……只是,貌似她只是一只鬼,不是神仙,不能变肉。
“哎……”她长叹一声,鉴于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抬起筷子吃了一口,右方的林当看了,轻蔑地嘲讽道,“看不起我们这小观?那就别吃呀。”
果然这女人真是欠调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
“你……”九九刚要发火,左手却被人拉住。
“九九。”那人轻轻的一声,她的火气便都落了下来。
九九继续埋头吃菜,眼睛却瞟到木子李的位前,那里一小壶酒静静地呆在桌上,好像在发着光一样,引她过来拿它。
既然没肉,酒也行啊。
九九眼底精光一现,未来得及多加思考手便向木子李的桌前伸去。一只手却抓住了她。
木子李怎么不清楚九九的心思,向来无肉不欢,无酒不乐,此番桌前无肉无酒,自然就盯上了他的。只是,她一沾酒,这醉后……指不定得大闹宴席。
他可没忘记那日马车上她喝了酒,又唱又跳差点要跳下马车……“九九,这是清酒,上头很快,你还是不要喝了。”
九九皱了皱眉,方才他劝她不要与林当计较,她也没计较,现下喝他一口酒都不行了吗?
木子李还拉着九九的手,但见她没有想要将手收回去的意思,两人一时就僵持在那里。林当也看见了两人僵持,生气地哼了一声。
“来,今日我们就破例饮一杯酒,祝贺成儿重归师门。”老者在高台上举起酒杯,木子李眼色一闪,手松开九九的手,抢先一步拿了酒壶,倒了一杯酒,将酒壶藏在了她拿不到的地方,和大家一起起身敬酒。
九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木子李实在是——抠门!“姑娘,姑娘,你房里有只妖怪!”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外传来,本就枯燥的宴席一阵骚乱,只见一个麻布衣裳的小姑娘从外跑进了殿来,脚步不稳,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九九伸头去看,正是——阿朵。
妖怪?
丑鸟被发现了?
待看到她衣衫上一团黑物,显然是为火灼烧,她心里咯噔一声,真是丑鸟?
若是九九目光稍偏,便能看到林当此时正看着惊慌的阿朵,不怀好意地上扬了嘴角,窝藏妖孽,看她要如何收场。
面色温和的老者见到殿中突然混乱,神色微变,起身,不紧不慢地开口,话中透露着一观之主的淡定稳重。
“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妖怪,妖怪!”阿朵神色慌张,脑子里一片混乱,仅仅只记得喊出“妖怪”两个字。
“胡说,青木观中怎么可能有妖怪呢!”闻言,一个弟子腾地拍案而起,觉得这小丫鬟简直是胡言乱语。
另一人也附和道,“山门森严且有三重屏障,妖物怎么可能进得来?你这小厮莫不是糊涂了?”
一旁跪在地上的阿朵连连摇头想要辩解,但是刚才眼前所见实在令她无法平静,内心的恐慌加上那两个弟子咄咄逼人的问话,让她只记得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纵然观莉防卫森严,但是这观中也不是进不来妖物,”林当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里含着笑意,“这不是前几日,孟姑娘进山门时,并未经过任何搜查不是?再说了,这妖物,似乎是在孟姑娘房里发现的。”
她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孟九九。林当轻笑,在众人的目光锁定在九九身上时又接上了一句话,足以让这妖物属于九九的事实落定,一旦这是事实,观主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了她,都不得不将九九逐出山门……因为青木观,从不允许留下任何妖物,若有,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