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安阳乘着飞机到伊拉克的时候
落凉已经不知道转达了多少个战场了,到处一片怨声载道,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房屋道路已被炸弹炸得残败不堪,满地都是破碎的瓦片,昔日的繁荣只剩下了废墟,残根断垣,交通严重受到重创,断水断电,头顶上的天空,似乎在印衬着这样阴沉灰暗的战争带给人类的破坏和无法弥补的伤害,灰蒙蒙暗沉沉的一片,给人的心情带来了无尽的绝望和黑暗。落凉快速的转动着手上的摄影机,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幕记录在胶卷里。心情也随之压抑沉痛起来。
突然,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战斗机‘轰轰轰’的声音,而那些站在废墟的伊拉克人像是听到了很恐怖的声音,面色立刻恐慌起来,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嘶喊和无助的祈祷,
落凉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下子被吓蒙了,站在那里,尽管内心的声音告诉她,赶紧逃,快跑,可脚似有千斤重般,抬不起来,人流越来越多,个个朝着前方跑去,相互推搡,人声鼎沸,一片混乱。落凉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身子重心不稳,朝着前方就要倒去,千钧一发一刻,有只手朝着她的手臂拉了一把,这才幸免摔倒。
而天空那刺耳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跟着天空不知道掉下了什么,当被投掷在地下的时候,‘砰’的一声,前方的铁轨瞬间被炸成了碎片,掀起了很大的尘埃,呛得人呼吸不畅,眼前也因此笼罩在一片尘埃之下,落凉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那嘶吼声更甚,恐惧夹杂着谩骂此起彼伏。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美军在上空投下的炸弹。耳边是嗡嗡的炸弹声还是人的声音,还是什么建筑物被炸毁的声音......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了,落凉被身边护住的士兵带着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一路上她都是懵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只知道,她的眼角一滴一滴的泪水在告诉她哭了,对着这些可怜的平民。她冷眼的看着那些无情的炸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愤慨,她知道,要想帮助这些可怜的人,她所能做的,就是揭露战争的残酷,让更多的声音批判这些惨无人道的所谓的‘正义举动’国家之间的斗争,凭什么要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来承受,家破人亡,国家支离破碎,岌岌可危。落凉带着满身的悲愤,步伐坚定的跟着浩荡的队伍来到了死伤更甚,灾区更严重的另一个地区
除了在现场她拍了下一张张战争带来的残酷破坏性,更多的是,拍下了一张张绝望的面孔,无家可归的背影,丧失亲人的遗孤......
她还跟随着医疗救助队伍,投入到救人的行动中,偶尔,还去照顾小孩,老人,换药,喂饭,给伤士换洗衣物.....总之她能做的,她都去做,从不介意对方多脏,环境多恶劣,她就如同把这里当成了家,全身心的投入,以至于忘了疲惫,忘了工作,忘了周遭,就这么做下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那点伤痛,这样就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哪怕她的双手每次都是颤抖的,双脚是软弱无力的。
就这么在这永无天日的灾区,落凉只是暂时被安置在离战争相对较远的战场,可这里的情况也不乐观,依旧是被炸弹炸得支离破碎,她住在一处断壁残垣的砖瓦房,一日吃的只有半碗水和半碗米饭几根青菜,可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是外派来的志愿者才有这待遇,不然,哪里有得饭吃。看着那些盯着她的碗,很饥饿的孩子,落凉一阵心酸,上前走去,把自己的饭给了那个小孩。那孩子,看着那一碗饭,再看看落凉,随即,力道很大的把碗拿过去,狼吞虎咽的用手把那所剩不多的几口干饭不嚼的直接吞了下去。落凉在一边帮他顺着后背,防止他被呛到。
白天辗转各个地区的战场,拍照,写报道,还要照顾那些伤员,又不进食,落凉本是虚弱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等到再次醒过来了已是两天后的事了,那会落凉因为期限到了,而且加上她的身体条件,随从的负责人让落凉跟着队伍回去,当时还发着高烧,已经没有多余的药能够医治,只能暂时用物理方法控制下,尽管不愿,但她知道自己这样子是随时会拖累整个队伍的,所以落凉当天动身回到了法国驻伊拉克的使馆,喝下了退烧药,正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着,就听到门外一阵吵闹声,随即,闪进来一个人影,等落凉睁开眼看清楚的时候,就看到安阳以一副很狼狈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说呢,那时候的安阳,头发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横七竖八的翘起来,貌似还有一些灰尘,衣服,只是一套简单的休闲服,本是白色,此时也因为沾上了泥土,灰尘,看不出了原来的米白色,衣边周围不知道皱成了什么样。脸也沾上了少许的灰尘,下巴因为没清理也长出了胡须,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糟老头。落凉本整个人虚弱得很,浑身无力,但看到安阳这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开来,本是苍白的脸也因为笑开染上了粉嫩的暇红。而打从进来的安阳一句话也没说,他来到伊拉克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他,他在这个蔓延着炮弹,硝烟的国家,头次感到了一种无力感,哪怕他坐拥万贯,但只局限于在法国,在这里他谁也不认识,言语不通,就连找个人也这么希望渺茫,就每天看着这个国家遭受永无止境的轰灭,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哀鸣,但是他没法去理会,他只想找到那个人,就这样,他跟着人群,跟着那些士兵,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就这么挨个挨个的找,后来他在途中看到一支医疗队伍,一打听才终于知道落凉的具体位置,就赶紧又折返了回来,自然也不会去关注他身上,他只知道他的心安定下来了,因为他知道了落凉没事,其次是激动,还有其他复杂的情感,但都不及他要赶紧回去找落凉。
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他心中五味杂陈,知道是该气还是无奈,似乎,他在她面前总有那么多的无奈,他终于明白他对她的爱却远不及她的一句平安。他脚步僵硬的上前走去,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抱紧了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就发誓,他要用他这一生的能力护她周全,保她平安。只为,他不能看到他出事。
“安阳,怎么了”感觉到身上人隐隐的颤抖,落凉止住了笑意,略带不安的问
“你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安阳整理了下情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无奈和宠爱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看着门外的,她明白了,这两人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动乱不荡的国家找她来了,心底不知怎么的,生出了一丝愧疚还有暖意,抬手安慰的拍了拍安阳的后背
“走吧,带你回家,你的病需要赶紧去看看”安阳说到做到,赶紧拉着落凉就往外走,他已经准备好专机,可以直接飞回法国。
落凉也没什么异议,拿着必要的东西,就跟着回去了。
坐上了飞机,落凉因为喝了药,身体泛起了倦怠,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的时候,还没醒,安阳把落凉直接带到了医院,经过检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贫血,还有因为San开的药吃完了,没有及时每天按时服药,所以病症慢慢显现出来了,才会出现昏厥,头疼。
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落凉一看白花花的天花板,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沙发,还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放了一束鲜花,还有一篮水果。沙发上睡了一个人,正是安阳。
落凉下床,披了件放在床边的大衣,穿上了拖鞋,慢慢的走到了安阳面前,蹲了下来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心底一直以来都是空的,她以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家,没有爱,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没有,她以为,她就算一个人,无论在哪里,做什么事,哪怕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她估计都没人会过问吧。可是她没想到,在这世上,除了那些对于她来说算是过去的人,应该就没有人在意她活得怎么样吧。可是,她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关心她,会为了她千里迢迢,不顾危险的去找她。她心底是这几年来,心底升起了一种暖意。她性格向来凉薄,冷情,也算是沉默寡言,不懂得与人相处,在她享受到人世间最温暖的东西时候,上苍却在恍惚之际,带走了她最爱的人,而现在,自己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她一直觉得,她是上苍最不垂怜的人,上天要她失去那么多,就是看不得她那么幸福,她想过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她不甘心,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在挂念着,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着他。而如今,还有了别人,这些人也在关心她,她突然觉得,其实上天也没对她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