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月色,李怀念直直向前走着,他目光呆滞,面色沮丧,走出仙峰苑,路过一片树林,直到一个悬崖边上,才停了下来。
附近有庞大的水流声响起,震撼磅礴,大气斐然,竟是悬瀑所在之处,他抬头看去,那宽大水流,在面前倾泻而下,夜色之中,朦胧神秘,若隐若现,却又带着一丝狰狞。
他忽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自己心爱之人已有了婚约,还有他不敢面对的大师兄钟万山,以及耻笑自己的周义,这里,已是一个伤心之地。
“小娃娃,这大晚上的,你来此处作甚,不怕掉下去么?”
忽然,一个老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声音虽然苍老,但却气韵极足。
李怀念转过身来,见一名须发皆白,满脸褶皱,比长河真人看起来更加苍老的绿袍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一块岩石之上,奇怪的望着自己。
“您是?”
李怀念看他气度非凡,虽然年迈但却精神矍铄,定不是平凡之人,便客气问道。
这白发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色更疑,道:“奇怪,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这世上怎么还可能有第二人?”
“您说什么?”李怀念不解,看他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一般。
老人自己琢磨了一番,摇了摇头,又道:“难道你见过我师兄絮空老道?”
李怀念更是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那老人忽然哑然失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他死的时候,估计你还未出生。”
李怀念未有过多心情与他交谈这些,叹了口气,便看向那瀑布之前的悬崖,眼神闪烁,那里,有着无尽的黑暗。
老人看着他的样子,嘿嘿一笑,道:“小娃娃,你是在想念情人吧?”
李怀念一愣,转过头来,再次仔细看了这老人一眼,便觉他除了身体矮小一些,须发皆白,并未有何不同,便道:“你为何知道?”
老人有着一双小眼睛,夜色之中闪着精芒,道:“你那点小小心思,哪能瞒过我,对了,她可是这道剑门之中弟子?只要你跟我说声,我定会找长河小儿劝说,成就你们的喜事,你说可好?”
李怀念看他一把年纪,也不知有几百岁了,竟还像个孩童一般嬉皮笑脸,为老不尊,还将自己心目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叫做长河小儿,心中一气,但刚才那番话语着实是让他脸上一热,不由急道:“不不,老先生,我是妄不敢这般想的,她已……”
话到此处,他已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好似一旦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再次叹了口气,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又道:“老先生,看您不像是平凡之人,您可有办法让我离开此处?”
“你是要私自出谷,离开道剑门?”这次却是那老人一呆。
“嗯。”
他没有犹豫,立马点头。
老人摸着下巴上那一把如杂草般的白色胡须,思索了一番,却是一笑,道:“你这性格,倒真像极了我那师兄。不过,你要离开道剑门,是极为容易的。”
“老先生您有办法?”李怀念目光一亮。
老人面色郑重起来,看着他道:“小娃娃,你可想清楚了?”
李怀念低下头去,听着那滚滚水声,满脑子都是少女面孔,可不到片刻,一个男子的面孔出现,将他念想全部破灭,终于,他还是坚定下来,抬起头道:“想清楚了。”
“好。”
老人应了一声,便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来,没使李怀念来及做出反应,直接一掌将他推入悬瀑之中,坠入悬崖!
冷风如刀割,冰水入寒体,李怀念霎时间觉得一股绵绵无尽之力将自己送人悬瀑之中,瞬间埋没在水花之内,而下一刻,那水花消失,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又变作了点点轻柔凉意。
他不由大胆的睁开双眼,发现的身体正在下落,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完全呆住了。此刻,他已经置身于那悬瀑之中的万千水汽之中,完全将他包围,那蒙蒙雾纱,似是形成了另一个世界,月色之下,形色万千,姿态各异,色彩都变作了流沙,时如花,时如雨,美的让人心颤。
他忽然明白那老人为何将他推入悬崖,原来,临死之时,能够看到这番景象,心里便也踏实了。
“哗”地一声,水汽消失,又变作了水流,将李怀念包裹起来,直直落入悬崖下的水潭之内,立马昏迷,流向别处。
一切好像就此销声匿迹,平静下来。
只是不知,那人心念是否已被洗刷干净。
……
次日,道剑门南峰之上,先前五行图阵所在的位置,已被换做了一座高台,千名弟子聚集在高台之下,等待着今日的颁奖大会。
昨日弟子考核的最终结果,只有两名弟子支撑到了第五层的最后,分别为杜凌菲与周义,而他二人,在年轻弟子之中一向也是不少男女倾慕的对象,此刻看到二人同聚与高台之上,不少弟子都是露出羡慕神色。
周义心中自然是高兴不已,但依旧保持着风度,只是微笑的扫视着台下,目光却是极为傲然。
杜凌菲未有任何高兴神色,相反,冷艳的脸蛋之上却多了一丝担忧,目光时而望向金系一脉,希望能够看到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是失望神色。
金系一脉之处,金乙真人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的望着台上那两名弟子,心中不断感叹那为何不是自己一脉的弟子,暗自叹息之时,钟万山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师父,小师弟他,不见了。”
钟万山面色焦急,声音很轻,但还是让金乙真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师父,弟子今早去叫小师弟,却见他的床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这把剑。”说着,钟万山双手抬起,幽龙宝剑被他握在手中。
金乙真人接过幽龙,大致看了一眼,又道:“昨晚是谁在看护他,可知他的去向?”
“回师父,是三师弟,不过弟子已经责罚他去谷中寻找了,希望能够找到小师弟。”钟万山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