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7月7日，南山中学高78级的全体学生，终于迎来了高考。
考生比较多，南山中学的考生被安排在李虹原来就读的那所小学校里。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高考了，但是这次高考比上次就重要多了。上次是练兵，这次是有备而来，大有非考上不可的气概。李虹的爸爸妈妈陪着她来的。虽然李虹十分不愿意爸爸妈妈送她去考场，因为怕别的同学笑话。但经不住爸爸妈妈的坚持，只好让他们来了。没想到，送孩子来参加高考的远不止李虹的爸爸妈妈，很多家长都来了。由于来得比较早，守卫森严的校门还未开。校门口的平坝上，拥挤着学生和家长。
“李虹！”听到有人喊她，李虹转身一看，原来是二中的马慧芬。她们俩虽然分别在不同的学校，但都是开门办学时期的积极分子，所以县里上开什么开门办学经验交流会、学雷锋积极分子会、团代会、学生代表会等经常碰面，并且成为了好朋友。马惠芬看到李虹，显得非常高兴：“李虹，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这段时间忙什么去了？”
李虹说：“没忙什么，不就是准备高考的事吗？还能忙什么。你呢？”
谁知马惠芬一听，嘴一撇说道：“高考、高考，整天就是高考。现在的政策就是学而优则仕，也太不公平了。我们整天忙于社会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复习。我觉得对一部分表现好的学生还是应该实行推荐，要不然今后哪个还去干那些社会工作呢？”
李虹很吃惊：“惠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思想？”
马惠芬看李虹吃惊的样子，不解的问：“李虹，你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李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道：“惠芬，你不是很关心国家大事吗？报纸上近来对真理问题的讨论开展得非常激烈，你就没有关心关心？”
马惠芬道：“现在县上也少有开会了，我现在对报纸不感兴趣了。”
“那你一天到晚做什么？”李虹仍然不解。
“现在大家都忙学习，总有一些公益事情没有人做，我向雷锋叔叔学习，多为学校和同学干好事。”
完了，完了，马惠芬多像以前的她呀，她们俩完全没有了共同语言。李虹不知道如何与她说了。
校门开了，同学们蜂拥前去。李虹的爸爸怕李虹被挤着，忙叫李虹过来。李虹给马惠芬告别：“惠芬，你等着，高考完了我来找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讨论人生、讨论未来。我走了，你也好好考吧！”
李虹转身走了，马惠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反正也考不上，今天就是来滥竽充数的。”
听到马惠芬的话，李虹心里一阵心疼。她体会到了当年爸爸与陈老师对她的心疼了。她既感到幸运，又感到悲哀。幸运的是，自己总算觉醒过来了，而且正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悲哀的是，马惠芬自今仍然还迷糊着。为了今天的高考。李虹昨天特意到爸爸厂后面能看得见长江汹涌澎湃的那个地方，爸爸要她自己出去放松一下。那是爸爸喜欢去的地方，也是她喜欢去的地方。每逢她有高兴和不高兴的事情，都喜欢在那里去抚摸一下老黄桷树那饱经沧桑的树干，感受一下滔滔长江那奔流不息永往直前的精神。昨天她还赤脚走到了长江边，看那个江水与河滩相搏斗的情景。千百年来，河滩想阻挡江水，江水却顽强地往前奔，这一阻一奔使得汹涌的浪花奏出了美妙的音乐，“哗哗哗”地不停流淌在人们的心田。记得毛主席的诗词《水调歌头?游泳》中，引用了一句“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原文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柳老师当年在解释这句话时，认为是孔子想复古，是对逐渐崩溃的奴隶社会的哀叹。而陈老师在解释这句话时，却认为是孔子对时间像江水一样流逝的感叹，希望人们对时间的珍稀，抓紧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李虹现在终于懂得，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就会有什么样的解释。她已经懂了，可马惠芬呢？李虹想起光着脚丫站在河边的水里，既感受了长江浪花里飞出的欢乐歌，又体会了江水滔滔那宽广的胸怀。她决定高考完以后，一定要找马惠芬，像陈老师帮助她一样，将她从迷途中拉回来。
李虹的妈妈拉着她的手问：“快进去吧，准考证不要掉了。”
李虹笑道：“妈妈，你都说了好多次了，你看，准考证在这里，号码是000033，你看好了。”
李虹的爸爸说：“你妈就是啰嗦，不要说了,现在没有那么拥挤了，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师傅，你们回去吧，要考两个半小时呢，天那么热，你在这里，李虹会担心的。”陈久明也来了。他的研究生考试要迟些，学生们参加高考，他也非常激动。等他们考完了，他也好集中精力冲刺了。
“老家伙，我们走吧，别在这里给孩子们添乱了。”魏师傅背着手走了过来。显然，他也是来陪女儿的。
陈久明好久没有碰到魏师傅了，见到他很高兴：“魏师傅，你还好吧。我还说等我参加考试完了就去看你。”
魏师傅笑道:“好好好，到时候我和李师傅一起请你喝单碗，给你庆贺。祝你们都好好考，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一定，一定！”陈久明笑着答应了。
“爸爸妈妈，陈老师，魏叔叔，你们都走吧。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说着，朝他们挥挥手。
陈久明也向着李虹挥着手：“李虹，放松点，你一定能成功的！”
已经19岁的李虹，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她那匀称的身材挺得笔直，转身向校门走去。短短的路程，聚集了好多的同学，他们有的相互击掌鼓励，有的相对紧握拳头，眉宇间都充满着自信。验过准考证后，李虹按照昨天试坐教室方向，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