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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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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轩雨阁内

修长十指轻触琴弦,通体莹白剔透的白玉琴身,在烛光之中显出一种朦胧之美。欧阳帝绝静静地看着置于案上的雪玉琴。

为什么他执意要留下她呢?是因为她是到现在为止,唯一能够听完他琴曲的人吧。所以他才会把她带到他的山庄。

娘临死前的叮咛他依然记在耳边,他——要把《绝心曲》练到世上再无人能够听完。只是弹琴之声,总是希望能够遇见听曲之人。而今他遇到了,却没想到是像她这般的女子。

窗外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蓦地,黑眸一敛,欧阳帝绝左手中指一拨,霎时之间,一道琴音之气破空而出,白色的纸窗应声而裂。

“出来吧,我向来不喜欢鬼鬼祟祟的人。”淡淡的语气,有着一丝不悦。

窗外依旧只有风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薄唇一抿,欧阳帝绝似笑非笑地望着黑沉沉的窗外,“我讨厌不听话的人呢。”

素手一翻,眼看又要抚上琴弦。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急急道:“别弹,别弹,我出来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勾勒着妖娆的身段,钟容容翻窗而入道。若是真让他弹起雪玉琴来的话,只怕她不死也会功力尽废。

“肯出来了吗?”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颀长的身子重新坐回软榻之上。

“欧阳帝绝,你出手不用那么狠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一道琴气,差点画花了我的脸。”钟容容忍不住地抱怨道,好在她身手敏捷避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在怪我吗?”他轻挑剑眉,冷冷地看着她。

“哪……有。”她脖子一缩,赶紧否认道,随即又低下头小声地嘀咕着:“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居然这么对我。”

想当年她因为年幼无知,一时太……太好心了,所以傻傻地把年仅7岁倒在路边昏迷中的他带去见父亲,因此也注定了她往后倒霉的日子。

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却是练武的奇才。

一物克一物,这话套在她身上是再适用不过的了。

身为一代高手钟放的掌上明珠,她钟容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让她害怕的只有欧阳帝绝。只要一被他冷冷地瞪着,她就会有种头顶发寒的感觉。

“对了,听说你今天带了个女子进山庄?”她好奇道。有女子进绝日山庄并不奇怪,但若是欧阳帝绝亲自带入山庄的,那就奇怪了。

他虽然生得倾城倾国,但是对于女人却向来冷若冰霜。从来不曾见他上过哪些青楼妓院,更别说是有什么红颜知己了。

就连她这个身材妖娆、脸蛋美艳的武林第一美女,他都可以不假辞色,很难想象他这辈子会正眼看什么女子。

“听说?是听谁说的?”欧阳帝绝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额前的一撮如丝长发,“是越眠还是莫沙呢?看来我的手下似乎和你交情不错。”

“这个……”钟容容不自在地干笑一声,“这么说是真的了?”

“是又如何?”他轻掀唇角反问道。

不如何,只是很让人吃惊罢了。微耸香肩,钟容容瞥了眼欧阳帝绝,绝世的容颜,冷冽的气息,即使嘴角在笑,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笑意,乌黑的发丝,顺着白皙的面颊而下,发丝之中,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你还戴着那耳坠?”她说着,伸手想要抚开他的发,看看那是否是她之前所见过的耳坠。

欧阳帝绝微一侧头,修长的五指在半空中截住对方的手腕,“这不是你可以碰的东西。”

“小气。”钟容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却没有说话。

这坠子,能碰的只有会饮下血饮红的人。而这样的人,会出现吗?若是出现的话,又会是在什么时候?

轻烟袅袅,薄纱软帐。

幽幽琴音流泻于十指之间,欧阳帝绝双手抚琴,目光却盯着躺在绸帛之上的女子。

“唔……”一声轻轻的支吾声从床上传来,女子微蹙柳眉,翻了个身,“茵茵……”

好困,真的好困。仿佛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般。琴,又是谁在弹琴呢?是茵茵吧。

琴声依旧,修长的十指拨动着琴弦。

唔……好奇怪,茵茵平常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弹琴啊,“茵茵,我还想要再睡片刻。”她依旧闭着眼睛咕哝着。

琴声倏停,背着光的清瘦身影缓缓地走到床边,欧阳帝绝低头望着躺在床上仍然睡得云深不知处的人儿。从她熟睡的呼吸来看,她的内力可说十分的高深,但是这股内力却凝滞在她的体内,而不像一般练武之人通及全身,收放自如。

她真的不会武功吗?亦或是……

“你睡得够久了。”清雅的声音淡淡地溢出,欧阳帝绝微蹙着眉,手指划过唐颜雨稚嫩的脸颊。

好舒服的声音,不会太嘶哑,却也没有太高亢,不过——绝对不会是茵茵声音。是谁呢……不甚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深邃如星的眼眸,然后是那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朱唇、尖尖的下颌。

这是一张男子的面庞,而她的闺房,照说这会儿连爹都不可能入内,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因为爹娘老念叨着要给她找户人家嫁了,所以才会连做梦都梦到陌生的男子。

只不过——这张脸,好像有点熟。唐颜雨怔怔地想着,然后在片刻之后,双眼蓦地睁大。

“啊!”一声惊呼伴随着“砰”的一记亮响,唐颜雨整个后脑勺直接撞到了床梁上。老天,好痛!这种痛楚的感觉,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霎时之间,记忆又回到了脑海中。是啊,她不小心跌落下悬崖,然后遇上了这个有点问题的男子,接着,又像货物一样地被他拖着走。

“醒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欧阳帝绝俯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人儿。

这么疼,想不醒都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啊!”捧着发疼的脑袋,唐颜雨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嘟囔道。一觉醒来,出现在面前的不是茵茵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没有吓傻是她够镇定,只是委屈了她的脑袋,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大肿块。

“我……吓人?”欧阳帝绝一愕。怎么也没想到她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对啊。”唐颜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看,都肿起了一大块。”她指着撞伤处给他看。若非他刚才靠得太近,她又怎么会受惊吓。如果他刚才有走远点,她最多只会有“惊”而没有“吓”。

“那又怎么样?”他双手环胸,冷冷地瞥了一眼她的红肿。

怎么样?“茵茵每次看我身上有肿块都会帮我揉的。”小嘴一瘪,她开始怀念起了茵茵。好想要看见茵茵那甜美的笑容和柔柔的声音。不知茵茵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想着她呢?

“茵茵?”欧阳帝绝眉头一皱,他已经好几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名字了,“茵茵是谁?”他有些吃味地问道。她是他的东西,所以她该在意的只有他。

“茵茵是我的贴身婢女。”唐颜雨奇怪地看了拉长了脸的他,“不过茵茵对我可好了,每次都会帮我收拾烂摊子,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吼人,而且每次都会帮我揉揉。”

“揉揉?”茵茵是个女子,这让他不觉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啊!”唐颜雨说着,拉起欧阳帝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茵茵会边吹气,边揉揉,一直揉到我不疼了为止。”茵茵的好简直说都说不完。

他脸色微变地想要抽回手,却在碰触到她的头发时犹豫了,不知名的情绪在一瞬间涌起,宛如涓涓细流。他——竟然会心疼她的伤,“……疼吗?”手心中的肿块,他知道她撞得着实不轻。

“当然疼了。”她瘪了瘪嘴,抬起手审视着手臂上的淤青,现在不光是身上有伤,连头都受到“重创”。早知如此,她就该选个黄道吉日再出门采摘棉白木。

他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揉着她的伤,在她的面前,他都快不似自己了。

“唉,你轻点嘛!”揉的力道太大,让她疼得更厉害。

“你还怨?”生平第一次做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动作,她竟然还嫌弃。

“可是真的很痛嘛!”若是他去当丫鬟服侍人的话,十成十不会被主子喜欢。

他抿了抿唇瞪着她,“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替别人干这种事。”他提醒道,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力道。她该万分感激他,而非是一再地抱怨。

“是吗?”她随意地喃喃道,浑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那你应该常常做才对。”她说着,压根没有注意到此刻两人间看起来有多暧昧。“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已让疼痛刺激得抛诸于九霄云外。

“……”他没好气地放下手,他对她的特别她竟然当作成了应该。早知道他刚才就不该帮她揉这肿块。

“哎,你怎么了?”头上的温暖骤然消失,她转头看着他的一脸怒气的表情,“好吧,谢谢你帮我揉淤血,刚刚就当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她吐了吐舌尖,自发自动地再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唉,一个男子怎么就这么爱斤斤计较,一点都不肯吃亏。

“……”他盯着她,不可否认,她的话让他的怒气有些平息,但他没有必要再去做刚才的那种蠢事。

“怎么样,我都已经向你低头了,你可以快点开始了。”她不耐烦地催促道,小手晃动着他的手臂。

“……”他不语。

“喂,快点啦!”

“你……”可恶!手竟然违背意志地开始揉起了她头上的肿块,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下不了手一掌劈晕了她。

唔,好舒服。他的动作让她舒适地眯起了眼,直接把对方当成了茵茵的替身,“对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什么?”

“我好像已经很饿了。”她手按着肚子道。

“……”揉着肿块的手由掌变拳,碰上了这样的女人,真是……英雄气短!

“爷,她真的是唐家的小姐?”看着吃得毫无大家闺秀形象可言的女人,莫沙有点震惊地问道。好可怕的女人,简直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就算是山野村姑都比她吃得有格调。

虽然他们在她昏睡的时候已经查清了她的身份,但是——现在,他在怀疑自己有无调查错误。

“我……是啊。”回答的人是唐颜雨而非欧阳帝绝。嘴里嚼着食物,唐颜雨含糊不清地说道。她不是瞎子,对方眼里的震惊她当然有看见。不过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千金小姐的庄重先放一边,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没见过别家的小姐,有像你这么吃的。”这样的“大家闺秀”,也实属难得了。

“那是因为她们没有像我这般饿了一天一夜。”不然准也和她一个样。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她的目标开始转向了大碗中的汤水。

淳厚的香味,伴随着桂花的花香,自有着一股清雅的甜味。

好喝!唐颜雨一连喝了好几口,“对了,你平日弹琴都没人在一旁听吗?”吃饱喝足,她转头看向欧阳帝绝,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怎么说?”手中端着一杯清茶,他手指撑着下颌反问道。

“不然你干吗要我留下来听你的曲子啊。”她耸耸肩道。绝日山庄如此之大,要找出几个家仆来听他弹曲绝非难事。甚至老是站在他身后的这两个侍从模样的人,就可以听他弹曲啊。

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欧阳帝绝的眼瞥向了站在一旁的越眠和莫沙,“的确,应该说是没有什么人敢听完我弹的曲子。”“爷!”越眠和莫沙齐齐叫道。他们也很无奈啊,若是真的听完了爷的曲子,只怕他们也一命呜呼了。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怪怪的。唐颜雨晃了晃脑袋,“那我需要在这里留几日?”

“几日?我有说过你只需待几日就够了吗?”欧阳帝绝懒懒地轻啜了一口清茶道。

“可是……我总得回唐府啊。”她急急道。此刻家里恐怕为了找她,已经乱得鸡飞狗跳了吧。

“回唐府?”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抬眉眼。莫名地,他不喜欢她口中所吐出的话。回唐府——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她哪里都不能回!

“对啊,我不可能在这里待上很长的时间,我得回家,我爹娘会担心我的,还有茵茵也会担心我的,另外还有我栽种的那些花草,如果没我照顾它们的话……”

修长的手指,赫然按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双唇,“我不喜欢听这些话,明白吗?”他说着,平静的面庞之上,有着初次相见时的漠然。

心口之中蓦地扬起一股不甚舒服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他所不曾体会过的。既然他要她留下,那么她只能留下,不是吗?

唐颜雨怔怔着,那贴在她唇上的手指,冰冰的,凉凉的,似乎在吸取着她唇上的温暖。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但是她却觉得他是在生气。

他……生气了吗?因为她说要离开?“你……”

“这里是绝日山庄,没人可以违逆我的话,包括你。”他盯着她冷冷地道。因为她,他已经破了好多例,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可以放肆。

他要别人的绝对服从,而违逆了他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胸口之中,对于她的那股异样感觉又是什么呢?

收回手,欧阳帝绝站起身子,朝着厅外走去。而唐颜雨则呆呆地看着那白色的背影,手指,不觉抚上那曾经沾染上冰凉气息的双唇。

一身鹅黄色的高腰拖地长裙,如瀑布般的长发没有梳起,而是任其披散在肩上。

纤纤玉臂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掩唇打着哈欠。

来到这里已经有两天了吧。自从两天前的那顿饭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欧阳帝绝。

明明是他硬把她拖来山庄听他弹曲,但是却又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真是不知道那男人究竟怎么想的,亦或是说,他打算放她回家吗?

她两天没有回家,想必家里会乱成一团,爹娘很可能急得到处找人。至于茵茵,会在找她之前先大哭一场,毕竟茵茵看似勇敢,其实胆子小得很。而且过不了几天,她的画像估计就会上官府衙门的榜单,位列于寻找失踪人口这一栏。哦,还有她园子里种的那些花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眸子,才打算伸伸懒腰,却被推门而入的声音怔住。

“小姐。”清脆的声音从门边响起,身穿着浅绿色棉布长裙,梳着小髻的小丫鬟莲步轻移地走到了唐颜雨的身边。

唉,虽然待在这里也有人伺候,但是她……宁可此刻推门而入的是茵茵。

其实绝日山庄也不错,虽然没有唐府那般富丽,但是却别有一番清幽。只是……她好想回家啊!欧阳帝绝这样做,分明是非法拘禁她的自由嘛!

“小姐在想心事吗?”小丫鬟走向桌边,把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上问道。

“是啊,在想我的在园子里种的羊蹄根。”唐颜雨懒懒地回答道。

“羊蹄根?”小丫鬟眨了眨眸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词,“那是什么?”

“那个啊,是一种草,外形像柏树的叶子,只是叶边是锯齿形状,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还是第一次种羊蹄根,如果栽种成功的话,那么……不过栽种的话,首先要选择合适的土质,然后再是移植的方式,最后还有……”说到后来,她已经越说越兴奋。

“……你有听懂吗?”长长的一大篇话后,唐颜雨问道。

“……嗯,有点懂。”小丫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了半天,她只知道是在说一种什么叶子,“对了,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喝药了。”她提醒道,端起了一碗药汁回到自个主子的身旁。

药?唐颜雨愣了一下,刚才介绍羊蹄根的好心情刹时没影。瞄了一眼托盘中黑得乱七八糟的药汁,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是昨天你不是已经给我喝过了吗?”残余的苦味至今还留在唇齿之间,由此可见中药的厉害程度,不是人人都可以受得了的。

“可是那是昨天的份啊。”小丫鬟答道,伸手轻触碗壁,探着药汁的温度。

“昨天?难不成我还有明天的份吗?”喝了一天的中药已经让她叫苦连连,多喝几天她八成会吐死。

“嗯。”小丫鬟点点头,“小姐,可以喝了。”温度刚好,不会烫舌。

“免了。”厌恶地瞅了瞅药汁,唐颜雨把头别开,“我又没生病,用不着喝这些东西。”

“可是小姐身上有伤啊。”小丫鬟指了指手臂上被轻纱遮着的淤青。粉白的肌肤上有这样的伤痕,据小姐说很可能是从上往下摔的时候不小心摔出来的。至于从哪边上摔到哪边下,她就不得而知了。

唐颜雨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淤青,“这些只要过几天就没事了。”喝不喝药都一个样。

“可是这药是爷亲自吩咐下来的,有散淤血的效果。”

“那就让他自己喝好了。”反正她的淤血也散得差不多了。

“这……”小丫鬟有些发急,小姐不肯喝药,若是爷怪罪下来,她可承担不起,眼眶中迅速地蓄起了眼泪,眼看就要决堤。

“喂,你别……”美人欲哭,总是让人手忙脚乱,她也不例外。虽然这小丫鬟姿色不及茵茵,但是也算是清纯可爱的,“我只是不喝药而已啊,你可千万别哭啊。”

“爷会怪罪的。”小丫鬟抽涕地说着。

可是她会被药苦死啊。真不知道欧阳帝绝怎么想到给她喝这种药汁,“这样吧,我去和你们的爷说,我不要喝药,怎么样?”她道。

“可是……”手中的汤药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可别再哭了。”看她的年纪,只有比她小,不会比她大。难免让她有种把她当作妹妹的心情。脑袋微微一点,眼泪有停止的趋势,“小姐,你人真好。”小丫鬟抽了抽鼻子道。能够服侍像小姐这样为下人着想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人好——唐颜雨搔了搔头皮,她有吗?

“爷!”轩雨阁内,莫沙忍不住地开口道。

“有什么事要说吗?”翻看着手中的琴谱,欧阳帝绝淡淡地问道。

“唐姑娘已经在山庄内留了两日了。”莫沙张了张唇,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翻过一页薄纸,他依旧没有抬起头。

“那……既然爷留唐姑娘在山庄,那为何……”

“你在质问我?”懒懒地瞥了莫沙一眼,欧阳帝绝不悦道。

“属下不敢!”莫沙急急道。虽然经过调查,明白唐姑娘不太可能是刺客,但是……他却不明白,既然主子这般地强行留住人,却又不去看的道理。

“爷,莫沙只是心存疑虑,所以才会这般说话。”一旁的越眠也赶紧替好友求情。

“我只是没有兴趣见一个受了伤的人罢了。”重新垂下眸子,欧阳帝绝不甚在意地说着。

放下手中的琴谱,他淡淡地开口道:“茶。”

“是,爷!”越眠赶紧把置于桌上的清茶递至欧阳帝绝的手中。

修长的五指握住了白玉的瓷杯,欧阳帝绝轻啜了一口杯内的清茶,目光却倏然地瞥向了大堂的门边。

未等他开口,越眠和莫沙已跃向了门边,以手为刃地向对方劈去,然后在看见了来人的面孔时,急急地收住了手势。

“唐姑娘!”

“呵呵……”干干地笑了几声,唐颜雨抽动着有些僵硬的脸颊。一来到门口边,得到的招呼是差点被人当头打下来。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两腿发软地倒下去,“欧阳帝绝在里面吗?”有这两尊大门神站在这里,相信他十之八九会在这里。

“唐姑娘找爷?”退开一步,越眠审视着唐颜雨问道。

“是啊。”她点头答道。

“是你。”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欧阳帝绝站在门侧低头看着唐颜雨。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她,看起来分外清秀动人,“为什么没有戴上珠钗?”他看了一眼她简单的发式问道。

“我向来不喜欢戴那些个东西。”唐颜雨跨进房内答道。这样不仅不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还乐得自在。

欧阳帝绝抿了抿唇,“以后戴上。”莫名地,他想要看她插着珠钗的样子。

“太麻烦了。”懒懒地晃了一下脑袋,她拒绝道。毕竟她没想过要改变习惯

“戴上。”他坚持道,手指攀上了她的乌丝,微微收紧。

疼哪。随着他手的收紧,她的头皮也在发疼。他显然没有男子怜香惜玉的精神,“好了,好了,留长就留长。”没必要在这事上和他争论到底,反正以后她回了唐府,他也管不着她。

她的话让他的手微微一松,“过来找我有什么事?”转过身子,欧阳帝绝步入堂内问道。

唐颜雨这才记起绕了大半个绝日山庄走到这里来的目的,“喂,欧阳帝绝,我不想再喝那些苦得要死的药汤了。”她皱了皱鼻子说明来意。

“不想喝药?”他剑眉一挑,难得好意地吩咐厨房准备汤药来给她补身疗伤,她竟然全不领情。

“对啊,你都不知道你叫人煮的汤药有多苦,比我小时候吃的蛇胆还苦哩。”她吐了吐舌尖抱怨道,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自小她就很少生病,因此也就很少喝这些发苦的药汁了。

“你怕苦?”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目光。

“嗯。”她没有多想地回答道,“对了,你身后的那两个冰人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好像和棉纱有关吧。”她以为喝药的事就此了结,开始打量起了镇日在他身边的两人。

“棉纱?”越眠和莫沙瞬间横眉竖目,他们的名字居然被人以棉纱来代替。

“是越眠、莫沙!”两人齐齐地开口。

“越眠莫沙,莫沙越眠……感觉好像有点像成语耶!”她惊异于自己的新发现,浑然没发现站立于欧阳帝绝身后的两人几乎快要吐血的表情。

说话间,她的身子移向了越眠莫沙,然后慢慢地伸出了手……

“你在做什么?”声音扬起,“贼手”落入了一只大手的钳制之中,欧阳帝绝抓着不安分的小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她,简直有非礼他手下之嫌。

“看看他们的脸是不是像他们的表情一样啊。”冷冰冰的表情,大概脸的温度也会降低好几度吧。勇于探索的精神是唐家的必备,她显然继承得很好。

“不许。”他瞪着她,“除了我之外,你不许再去摸别的男人。”一想到她的手将会去碰触别的男人,他的心就没由来的一阵翻搅。她所能碰触的,所能拥有的男人只能是他。他的?!

漂亮的双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他盯着她,她并不是美女,略微削尖的面颊和时下丰腴的女性相差甚远,粉色的唇瓣、弯弯的秀眉以及那双精灵的眼眸,最多只能称之为清秀可人,可是却能够莫名地拨动着他的情绪。

冷冷地睨了一眼身后的两人,越眠和莫沙识相地离开了房间。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偷摸的行动显然是被抓包了。她看了眼被拎在半空中的手臂,“你怎么可以把他们赶出去?”她鼓起双颊指控道,她都还没摸到哩。

“他们有事要办。”欧阳帝绝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腕。

“是吗?”。她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怀疑,不过就算怀疑再多,也没凭没据。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拽住的手腕,唐颜雨别开头打量起了所处的厅堂:青丝竹叶,红木紫檀,几幅俨然是名家字画挂于四周,透着一份雅意。只不过摆在书案之上的,不是四书五经或论语,而是一本琴谱。

“你在看琴谱?”她拿起琴谱翻看着。虽然她不爱弹琴,但是作为唐家的小姐,小时候还是学过。

“嗯。”欧阳帝绝走近她道。

“这是什么谱子?书页上没有写出曲谱的名字。”

“《绝心曲》。”清润的声音,如是回答着。

“就是你曾经弹过的那首?”她记得初次在湖边相遇,他所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是这首。”颀长的身子微微俯下,他轻眯着眸子审视着她。为什么刚才看到她对越眠和莫沙的举动,竟然会让他觉得那般不舒服呢?

“那你……”唐颜雨抬头,蓦地发现放大在她视线中的俊颜。

素白的面庞不禁一红,余下的话竟然全部咽回了喉咙里。

他、他、他什么时候靠她那么近的?!虽然她心无歪念,但是一张漂亮得可以让女人落泪的脸庞突如其来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会脸红当然是应该的。

脑海中,更是不觉回想起了那****帮她揉肿块的情景。

“怎么了?”他的脸更加凑近她。

“没……没什么。”唐颜雨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该不会中了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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