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眼中,他因是老师收的第六个弟子,所以一直叫他小六,而小六真正叫什么,却是从来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他不知情,还以为这是老师对他独有的称呼,心下还有些窃喜的。
而到出师的时候,他才知道,多年来,老师之所以对他有这般独有的的称呼,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所以,老师命悬一线时,又怎么可能叫他和他的名字。
刚接到消息时,他一心担忧老师的安危,自然不会多想。
见到老师后,被老师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势以及随时都可能消弭的脉息所扰,一心只想救回老师,又怎会多想。
将小草拿给炼药师,炼药师当时表现得不惊不奇,淡定如斯。却在出了门房门避开众人视线后,拔腿狂奔起来。
他只当是心系老师安危,迫不及待研究药效去了。
炼药师传来消息,说小草对老师可能有效,炼药的那段时间,或者说从他出现在这里后,房间里除了他以及躺在床上的老师,别说侍奉的人,就连来看望老师的人也没有。就连师母,也没有踏足过着个房间。
他也只当是师母悲伤过度,等他来了之后,才放心下去休息了,也猜测是师母吩咐过,不得前来打扰老师。
还有哪位炼药师,备受尊崇的他,身边连个侍奉的弟子也没有,诸事均是亲力亲为,就连给老师喂药也是。
他也只当老师身份特殊,炼药师不放心旁人,怕有差池后,受得无妄之灾。
……
一个又一个的破绽出现,都被他一一忽视。
可当老师醒来第一句话里仍然称呼他为小六,以及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小六,是你救了为师。”时。
他才惊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变了,而不变的是——老师依旧不记得他的名字,跟以前一样,称呼他为小六。
心里虽有些动摇,可多年来对老师的信任、尊崇、仰慕之情又让他不死心的心生期翼。
再到后来,刚刚醒来的老师,豪不顾及虚弱的身体,明里暗里向他询问小草的来历。
甚至……出手试探他的修为。
就在老师的手指搭上他脉门的瞬间,他知道,他心中刚升起的那点期翼破灭了。
脑袋里一片混乱,各种情绪在他胸腔中翻滚着,他有些想笑的,又有些想哭。
之前对老师产生怀疑时,他对自己的想法很是不耻,觉得辜负了老师对他的再造之恩。
当真相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眼前是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为何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却对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弟子牵挂于心;为何自他出现以后,老师的病床前除了他和炼药师,旁人都要退避三舍;为何地位尊崇声名显赫的炼药师对老师事必躬亲、毫无懈怠。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老师蓄意为之,只因这个弟子是唯一一个从凤眠山毫发无伤活着回来的人。
凤眠山的事,他是有所保留的,旁人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尚有几分怀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