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涂燕就要回家。方喻自然要去火车站接她,济南没有直达的列车到本市,只能在中途转车。郑州到家里有2小时高速车程。
事先安排好手头芜杂的工作,方喻早起坐第一班到郑州的汽车。汽车到郑州火车站也快要到涂燕下车的时间了。车上的座位基本坐满了,早晨的乘客都带着疲惫鲜有吵闹的人。方喻选了靠后面的座位。这样不用被不断上车的人打扰。
大巴上了高速迅疾开启狂奔模式。虽然是清晨,但随着太阳升起,温度自然也不甘示弱,空调发出干涸声音,引擎传来保持急速旋转的声响,周围的乘客早已睡去了大半,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方喻没有睡着,他就要见到她,他满心的期盼,又有些许的忧虑。
他又想起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争吵,画面里两个人之间不可理喻的对话,毫无克制的气息。还能明显听到导火索被点燃的呲呲的声音。她随时都会触发的怒火神经,似乎不管怎么预防都无济于事,就像一个布满雷区的地区危险就在脚下。也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怒火埋在什么地方,即使是小心翼翼但也猝不及防。但是他知道发怒的她只要耐心降温自然不会蔓延,一旦你救火延迟或者方法不当,后果将不堪设想。
10点过后,大巴悄无声色的开下了高速。部分乘客已安奈不住要下车,方喻静静坐着,他知道进入市区到车站的这条路通行的艰苦卓绝。11时,大巴终于停下,涂燕的车也将在50分钟后到站,汽车站和火车站离的很近,步行过去即可。方喻走在熟悉的路上,想象着每一次的送和接,都成了必修课,迎来就别的欢笑送去离别的忧愁。
涂燕每次都说上学没有意思,不想再去。但他总是那个理性的规劝者。其实在他心里何尝不是这种离开又回来的受害者。短暂相聚的热度始终无法弥补长久空白留下的冷却。他想一定要珍惜每次的聚首,说不定这种距离和时空带给他们新的不同的感觉。再说三年的研究生时间也已走过两年,毕业在即。他站在出站口的左边的栅栏,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出站的人,涂燕走出来右手拉箱子也能在左边看到他。
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她穿着黑色的NIKE运动短袖,黑色的棉质九分裤,一双NIKE网面运动鞋,还是梳起来的、扎的整齐的头发。拉着便携式小箱子直奔他来。他一手接过箱子,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拍了下脑袋。“车上热吗?他说,“饿了吧”。
不算热,不过肚纸好饿!带我吃什么好吃的呢?涂燕略带疲惫的问到。
方喻从口袋拿出准备好的圆形盒子的冰激凌递给她,先吃这个吧,“癞皮狗”(他对吃冰激凌时的涂燕专注状态的专有称呼)涂燕立刻抢过去,一勺一勺品尝起来,仿佛在品尝夏日的凉爽那般喜悦。
涂燕喜欢在环境安静的地方吃饭,在学校她也基本打饭回寝室吃,不光是因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玩弄电脑。更重要的是,寝室里安静许多。他们去吃了一家西餐厅,进入里面立刻感到和室外迥然不同的温度。餐厅里飘着悠扬悦耳的乐曲,椅子和桌子都是藤条编制而成的,坐上去触感真实。涂燕点了菲力牛排和必喝的咖啡,她说菲力瘦肉较多,高蛋白质、最重要的是脂肪少。这对于既不错过美食也不要长胖的她来说就是两全其美。方喻点了意大利面和一杯红茶。
两人吃完就买了回程的车票,上了车涂燕说在车上都没有睡好,下铺有个母亲带的小孩,几乎哭了一夜,哭的没有间断和停歇。涂燕抬起座位中间的扶手,斜躺在方喻的腿上,全身蜷缩在一起。每次和方喻在一起坐大巴她习惯这样。他看着她,用手拂过脸上的发梢,一只手托住她的头生怕瞬时的颠簸摇醒沉睡的她。他看着这张明显缺乏睡眠的脸,嘴角有干裂的痕迹,眼角有沉积的暗纹。心生疼惜。
她静静的睡着了,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腿上,即使睡着也是安全的场所,就是在梦的意识里也没有无可奈何的追逐和无助。
涂燕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女儿喜欢的饭菜。每次女儿回家她不把桌摆满誓不罢休。涂燕看到母亲高兴的蹦蹦跳跳,像是处在舞台的舞者。没跟母亲说几句话就赶紧跑去后院看她的爱犬,那条唤作“朗朗”无法辨别其家族和血统的杂交狗,尽管已是8岁的高龄,但也并无显现衰老的迹象。
听见了脚步声便按耐不住的吼叫,那种吼叫不同于听见看见陌生临近者的声音。急切的跳跃和转身,尾巴摇个不停,像是在远处看到久别的恋人。一见到涂燕便疯了似的迎跑过去,围着她不停转动,鼻子不停的嗅,像是在识别一种特别的气味和信号又像是圈下属于自己气味的领地不容侵犯。当他识别和圈地结束就立刻安静下来,端坐在她眼前,任由她抚平各种想念和哀伤。涂燕把他抱在怀里像是亲吻自己初生的孩子。朗朗也极为配合,眼睛咪上,头也蹭个不停。方喻站在一旁无不酸酸的说,“真是人狗情未了”。
在涂燕去学校后的每次电话中,朗朗都是重中之重的必说话题,她会问朗朗的近况,饮食、心情。她会告诉他,朗朗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讨厌吃什么。而且叮嘱他要花时间去和朗朗交流、多陪陪他。这些远道的指示和任务要保证完成,有时候要拍照片给她看。方喻有时候觉得她对朗朗的爱和关心都超过他了,但是觉得怎么也不能和狗去争宠。
在和朗朗相处的日子里,方喻慢慢喜欢上了这条颇有灵性的生灵。从一开始的不能接近到后来的欢迎和形影不离,觉得他取得了朗朗的信任,但是只要涂燕回来,这种信任就立即被束之高阁,他不得不感叹,“狗确实是忠诚的化身”。
热气蔓延的盛夏,窗外有微微清风吹动遮蔽的窗帘。除去所有衣物的恋人急切的交织在一起,彼此进入了对方的身体,他们用这种最直接的语言倾诉思念的衷肠。从他胸腔滑落的汗水淹没在她胸前的凸起。冰凉的汗水均匀覆盖在他们每一寸的肌肤上,这种几乎肆意的狂欢是他对她的迎接,也是对孤独思念的送别。